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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憐愛的。 奔波在外常年流浪長達九年的時間,為了追尋自家幼崽身上深藏的隱秘,所要面對的全是些高等級的神明,姑獲鳥說不疲倦是不可能的。但所有的付出都抵不上這一刻的反哺。 她所守護的孩子,已經(jīng)成長到想要反過來守護她的程度了。 不論是少女低落而真誠的孺慕,還是那小心翼翼的試探,都叫姑獲鳥的心軟成一汪春水。 她忍不住抱住自家的崽兒就不想撒手了,神色轉(zhuǎn)柔,認真地應(yīng)了聲:“好?!?/br> 時雨勾了勾唇,忍不住在姑獲鳥的頸間親密地蹭了蹭。 大概是適才驅(qū)使八咫鏡花費了太多的靈力,危機散去之后,她的身體一陣陣叫囂著疲累。 感覺到自己被攔腰抱起,她也就熟練地在那個懷抱中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蜷縮著閉上了眼。 ……久違了的感覺。 這種溫暖的感覺獨一無二,是獨屬于姑獲鳥的懷抱才能帶來的。 尋回了多年未見的姑獲鳥,也取得了她不再離去的承諾,這就是此行最大的收獲了吧…… 但為什么,心中卻仿佛有塊角落漏了風,透著股絲絲縷縷的寒意。 不管如何裝作若無其事,時雨也終究無法忘懷酒吞童子臨走之前的那個眼神。那是仿佛被刺痛一樣的、叫她的心也跟著顫了顫的神情。 她依然不覺得自己愛上了酒吞童子,只是覺得他的離去仿佛帶走了什么,讓她的心也跟著空蕩了一片。 姑獲鳥的身形快速移動起來,時雨隱約聽見她與自家兩個式神低聲說話的聲音,大概是準備回去了吧……說起來……不知道葉王老師會不會生氣…… 腦子里亂七八糟地轉(zhuǎn)動著各種念頭,最終,時雨還是沉沉浸入了夢鄉(xiāng)。 百里外的某處深山,兩道黑影一前一后在荒野疾馳,一陣陣狂放的笑聲在曠野上空回蕩著。 其中一道,突然在某個凸出的巖壁上止住了身形。 “吾友,發(fā)生了何事?”落后一點的那個身影也隨之停下了,好奇地問道。 “……別跟著本大爺?!本仆掏用鏌o表情地瞥了他一眼,那居高臨下的眼神中除了漠然煩躁,還有幾乎快要掩蓋不住席卷一切的瘋狂暴戾氣焰。 “怎么了?”茨木童子疑惑地想要靠近。 酒吞童子卻幾乎是一言不發(fā)地抬起手,五指并攏,隔空抓出一道氣勢滔天的血紅印記,擦著茨木童子的耳際,將地面轟得一片狼藉。 若是尋常人,此時不是嚇尿,也要警惕甚至質(zhì)問突然發(fā)出攻擊的酒吞童子。 然而茨木童子卻是眼瞳一亮,情不自禁開懷大笑起來:“呵呵呵呵——吾友,要戰(zhàn)么?!來吧!讓我再次見識到你戰(zhàn)斗的雄姿!” 酒吞童子眼底不知何時已經(jīng)是血光一片,血紅的瘴氣不斷從他身后的鬼葫蘆涌出,妖氣震蕩發(fā)出的光輝簡直直通天地,蔚為壯觀。聽聞茨木童子豪放的狂言,他的嘴角史無前例地扯起一個猙獰恐怖的弧度。 “做好被撕碎的準備吧!??!” 第96章 大約是心中有了心事的緣故,時雨這一覺睡得并不如想象中安穩(wěn)。半夢半醒地狀態(tài)維持了一段時間, 醒來之后, 反倒覺得精神更加疲憊了。 這個時候,他們已經(jīng)回到了平安京。 很多時候時雨都覺得妖怪是種很犯規(guī)的存在, 就如同此刻, 尋常人類趕路從平安京至伊勢國, 不知在路上要耗去多少時間, 但對于姑獲鳥和式神們來說, 這點距離完全不值得重視,只需要稍稍耗費些體力, 就能輕而易舉地在短時間內(nèi)往返來回。 平安京一如既往地繁華,人群行走如織。時雨跟著麻倉葉王的時間久了,不知何時也沾染上了他的一些習慣, 不太情愿將自己的行蹤暴露在平常人眼中。 再者,她也沒忘記上次跟隨葉王出去的時候, 無意間掀開朧車, 被一個小女孩撞見的事, 此刻她身后也正跟著三個貨真價實的妖怪, 要是再遇到之前的情況, 可就不好脫身了。 正要從袖中取出符紙隱匿身形, 時雨卻突然被一陣響雷驚了驚。 明明是萬里無云的天氣,陽光正好,平安京的上空卻憑空聚起了一大團烏黑的雷云,雷光自其中隱隱閃爍著, 那凜冽的堂皇之威,嚇得無數(shù)平安京的子民抱頭鼠竄,惶恐不安。 時雨眼神一凝,再也顧不得許多,直接朝著那雷云產(chǎn)生的方向跑去。 姑獲鳥與兩個式神自然是緊緊跟隨,而這個時候,街道上已經(jīng)是一片寂靜。人都躲避到自認為足夠安全的房屋里去了。平民們就連自己賴以生存的物資也顧不得了,地上到處散落些零碎的布匹、糧食等物,幾輛裝飾華貴的牛車現(xiàn)在殘破地倚在街角,健壯的黑色公牛似乎受到驚嚇地伏趴在地,怎么也不肯起身。時雨經(jīng)過時,不經(jīng)意瞥見里面似乎還留有幾個瑟瑟發(fā)抖的身影。 但這也只是一眼掃過罷了,對于時雨來說,此時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請稍等……”身后傳來微弱的聲音。纖細而虛弱,顯然來自于一位柔弱的少女。 時雨皺了皺眉,稍稍止步,轉(zhuǎn)頭望了過去。 “是陰陽師大人嗎?” 只見之前見過的幾輛破損的牛車之中,車廂最為華貴的那一輛的車門邊緣忽然出現(xiàn)了一只雪白的手,隨即,一張用檜扇遮住大半張臉頰的女子容顏出現(xiàn)在了時雨的面前。 平安京之中,牛車正是貴族出行的標配,也正因為如此,反而比尋常物品更能體現(xiàn)出階級的殘酷差距。從這女子所乘的牛車來看,她的家世顯然非同尋常,只是這種身份的貴族女子通常出行時會有大把的武士護衛(wèi)守護左右,卻不知道為何唯獨將她落在了這里。 “這位姬君,有什么事嗎?”時雨有些冷淡地問。 得益于上輩子的記憶,她天生就對于這些貴族階級缺乏敬畏之感。對于普通人來說,他們或許是生殺予奪的權(quán)利的掌控者,但對于時雨來說,那些偶爾會遇見的高高在上的貴族們臉上的傲慢自得,就顯得有些可笑了。 這種對于權(quán)貴的蔑視態(tài)度,有一部分也繼承自麻倉葉王的言傳身教。時雨不止一次見過這位師父大人將鬼怪纏身救助上門、還顯得一臉傲慢的大貴族們整治得苦不堪言、還不得不謝過大陰陽師的救命之恩的神棍模樣。 幾次近距離的圍觀下來,讓她也徹底意識到,所謂的貴族,與普通人完全沒有任何區(qū)別,要說有的話,也只是比尋常人更怕死、更貪婪、更容易被負面情緒支配與cao縱而已。 因此對于她來說,在正有要事的情形下,要不是因為叫住她的是個柔弱無依的少女,她肯定會裝作聽不見拔腿就走。 即使現(xiàn)在,她的視線也只在那半遮半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