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情，又不可避免的摟住了大仙兒的后腰，才安靜下來的心跳再次活躍起來，抑制不住地往嗓子眼兒蹦跶，忍不住想再靠近幾分，還未等他平息，余光瞥見一道寒光掠出，卻是何易晞手中長劍越過他的背后刺了出去。

劍刃像是刺中了什么，發(fā)出悶響，顧異只聽見何易晞聲音帶著笑意，從他耳畔傳來：“不過一次天罰而已，我怕什么?！?/br>
顧異猛地回頭，卻見譚敬亭雙眼圓睜，一臉的不可置信地跪倒在地上，腹部鮮血彌漫，逐漸侵染了睡衣，像是綻開的一朵玫瑰，熱烈又富有生命力。

顧異耳朵尖就跟被開水滾了似的不住的發(fā)燙，從何易晞懷里跳出來，彈跳力驚人，還埋怨他：“你動手怎么也不說聲?！?/br>
差點(diǎn)兒會錯(cuò)意。

何易晞莫名其妙剛想開口，顧異倏忽把臉扭開了，看不清表情，只有耳朵紅的冒泡，俯身去看譚敬亭的情況，嘴里念叨：“我靠，死了？完了完了，大仙兒，你說，這怎么交代？”

何易晞只得又蹲下來跟顧異喂定心丸：“這事兒我會解決的，用不著你交代?！?/br>
眼瞧著顧異還要比比什么，立馬站起身來往臥室里走，顧異看見何大仙兒走了，自己也要跟著，跟進(jìn)臥室一看，登時(shí)傻了眼。

如客廳一般空曠的臥室里，擺了個(gè)一個(gè)人高的物件，罩了一層紅色絲絨，何易晞伸手拉開，竟然是一個(gè)大玻璃箱，里面裝滿了水，正泡著個(gè)人。

是楊星子。

顧異忽然想起那頁沒頭沒腦的摘抄。

“我浸泡在暖和的液體里。我的眼睛是閉著的，還是張開的呢？好暗，也好靜。我蜷曲著身體，浸泡在液體里。”

“總覺得有點(diǎn)冷?！?/br>
唯有這一封，不是恐嚇信，而是給生人的留言。

訴說她死去之后，仍不安穩(wěn)的靈魂。

顧異忽的記起譚敬亭的話，他立刻扯著何易晞就往外躥，何易晞任由他扯著，腳下未動：“干嘛去？”

“干嘛去，去楊星子家啊，譚敬亭不是說了嗎，楊星子要動手了?！?/br>
“不需要了。”

顧異愣?。骸笆裁匆馑?？楊年已經(jīng)死了？”

“楊星子是譚敬亭創(chuàng)造出來的，他死了，楊星子自然就消失了?！焙我讜?chuàng)P手，又將紅布蓋了回去，楊星子的蒼白瘦削的臉再次消失在了視野里。

顧異電話突然作響，在空曠的屋子里形成回音，來回碰撞，顧異聽見郭毓秀有點(diǎn)疑惑地語調(diào)：“顧隊(duì)，剛楊年跑到局里來了，說他要自首……說他——”

“我知道?！?/br>
郭毓秀更疑惑了：“我靠，顧隊(duì)，不會是你把他丟到警局門口的吧。”

顧異再次不友好的掛了他的電話。

郭毓秀呆滯的對著黑屏的手機(jī)，半晌罵了一句“我靠”。

何易晞仍舊架著手臂對著水箱沉思，顧異知會他：“楊年跑到局里自首了?！?/br>
何易晞點(diǎn)點(diǎn)頭，算是知道了。

顧異又徑自說下去：“她是不是每天晚上都會做這樣的噩夢？”

何易晞撇過腦袋來，瞧見顧異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又睜開了，他往前走了幾步，將手按在了水箱之上：“夢見那樣的一個(gè)怪物，奪取了她的童年？”

怪不得楊星子說，沒有人可以幫我。

“她向我說了三次‘救命’?！?/br>
“但是我沒能救得了她?！?/br>
顧異搖搖腦袋，只覺得某處一陣的疼痛，層層疊疊的記憶片段如同厚重的土壤，驟然與眼前交織一處。

他想看得更清楚些，卻又猛然消散了。

郭毓秀和唐鏡接到消息，面面相覷，蹲在辦公室里等顧異回來，袁靈素的mama正在走廊里嚷嚷，手中還碰著袁靈素的遺像，哭喊的震天動地：“不可能！我們素素不可能自殺——！”

剩下幾個(gè)學(xué)生家長顯然也不接受這樣的結(jié)案，跟袁靈素mama聚在一處，跟局里的人推搡起來，也不知是誰絆了一腳袁靈素mama，袁靈素的照片啪嗒落在地上，碎了。

袁靈素mama立刻撥開人群，拾起相框，又大聲哭起來：“素素，我的素素啊——”

顧異皺眉，將辦公室的門掩了，掏出倆耳塞塞進(jìn)耳朵里。

郭毓秀看著樂：“顧隊(duì)，至于嗎？”

顧異指指自己耳朵，猛揮手，暗示自己聽不見。

歪頭往窗外看，天藍(lán)的瞎眼，偶有幾朵白云被秋陽勾出一道邊際，是個(gè)好天。

沒人為楊星子哭，連老天都沒有。

顧異又?jǐn)Q頭可憐巴巴看了一眼唐鏡，結(jié)果人沒理他，只好自己老實(shí)整卷，照片兒擺了一打，還有些楊星子的遺物，不知道該通知誰來取。

有些陳舊的筆記本密密麻麻寫著一篇篇的小字，是當(dāng)初成思思偷來的楊星子的日記。

楊星子一筆一劃記錄下的，大多是她這一生中為數(shù)不多的快樂，包括對譚敬亭無限的崇拜與仰慕。

日期在9月4日終止，她用簽字筆在那一頁上簡單的勾了一只飛鳥，振翅翱翔。

還摘抄了一段小字：“如果有來生,要做一只鳥,飛越永恒,沒有迷途的苦惱。東方有火紅的希望,南方有溫暖的巢床,向西逐退殘陽,向北喚醒芬芳?！?/br>
接電話專員紀(jì)然同學(xué)扣了電話，又小心翼翼的戳臉色與天氣呈反向發(fā)展的顧支隊(duì)長，示意他把耳塞摘了。

顧異聲兒賊大跟他嚷嚷：“你就這么說，我聽得見！”

郭毓秀腦袋湊過來：“嘿，顧隊(duì)——”

紀(jì)然乖乖聽話：“長生派出所那邊兒有消息，說是有個(gè)老鄉(xiāng)覺得死孩子可憐給埋了，現(xiàn)在正在找。”

顧異點(diǎn)點(diǎn)頭，又把腦袋擱桌上了。

至少還有那么一部分的生活，總有柳暗花明。

唐鏡又開始噴她那幾盆綠植，還好奇：“顧隊(duì)，何專家呢？”

“不知道?！鳖櫘惵晝河悬c(diǎn)悶，停了片刻忽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就要往外走。

郭毓秀吆喝他：“嘛去啊顧隊(duì)，一會季老二還要送尸檢報(bào)告呢?！?/br>
“你看吧，我有事兒?！鳖櫘愑烷T一踩，直奔步行街去了。

何易晞當(dāng)晚就消失了，招呼都沒打一個(gè)。顧異敲家門沒人應(yīng)，連周朝周夕都不在，百無禁忌居連著關(guān)了好幾天的門，電話也打不通。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兒，保不齊大仙兒有外地業(yè)務(wù)呢？

但顧異心神不寧，腦袋里總是往外冒那句“不過是一次天罰而已”，怎么聽著也不像是件好事兒。

顧異找了個(gè)地方加塞停好了車，就急急往店門口奔去，隔老遠(yuǎn)看見個(gè)人影，正在開店門口的鎖，顧異心里怦怦跳，走近點(diǎn)兒才發(fā)現(xiàn)那是“油條”，一臉的如喪考妣。

身后還跟著個(gè)爺們，瘦高細(xì)長，比“油條”順眼點(diǎn)兒，一身行頭就跟要去拍黑衣人似的。兩人兒一前一后鉆進(jìn)店里，顧異緊跟著也邁了進(jì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