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違背了對尚乾的承諾。

婳坤希望自己的決定是對的，希望讓哥哥知道，她的想法也并無錯誤，只可惜站在主上身側(cè)的哥哥聽到她帶來的消息后卻并無任何高興的表情，反而眼神更加陰霾，看著她的模樣似乎是在譴責在抱怨。

——為什么要如此看她呢？難道，她做錯了？

原本的欣喜逐漸變?yōu)橐苫笈c忐忑，婳坤再次將目光轉(zhuǎn)向主上，發(fā)現(xiàn)那人的表情已經(jīng)變成了無奈與敬佩。

——絲毫不懂自家主上此刻的思考回路的婳坤懵了。為何不是憤怒，不是悲傷，而是……無奈和敬佩？無奈倒是可以理解，但是敬佩到底是怎么回事？！

婳坤當然不知道，哲世鏗此時此刻在敬佩著天道規(guī)定劇情的霸氣程度……

無可奈何地看著一臉茫然無措的meimei，尚乾深刻了解到了什么叫“不怕神一樣的敵人，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這一段時間與主上寸步不離朝夕共處、一邊向他講解四界目前形勢，一邊嘗試著理解自己主上想法的他自然比自己的meimei更加了解主上。

正如正統(tǒng)天道所規(guī)定的仙界職責一般，主上對于妖、魔都沒有否定的態(tài)度，一視同仁般將他們視為與仙一樣的存在，甚至在他說起魔族肆意妄為的時候，說了句“很瀟灑”的評價。對于被與妖、魔甚至是人相提并論，尚乾不得不承認自己是有些不滿的，但是卻又知道，這的確應當是創(chuàng)世圣人所擁有的包容。

即使尊崇著創(chuàng)世圣人，但是經(jīng)歷了幾萬年的潛移默化的影響，幾乎所有的仙都有了種自己高人一等，是天道正統(tǒng)的想法，瞧不起力量微弱的人、妖，更不滿視天道為無物，離經(jīng)叛道的魔。海納百川，包容萬物，這才是創(chuàng)造了一切的創(chuàng)世圣人所能擁有的心胸。

同樣，也正因如此，尚乾知道即使軒轅凜入魔，在主上眼中雖然令人驚訝，卻并不是不可原諒的事情。對于主而言，無論是人、還是魔、仙，都沒有什么區(qū)別，他仍舊是那個讓他惦念的軒轅凜——尚乾是嫉妒的，卻也是羨慕的，明明他與婳坤對主上的心并不比軒轅凜差，但是就因為他比他們更早出現(xiàn)在主上的生命里，所以輕而易舉地便得到了他們夢寐以求的東西……

在心里苦笑了下，尚乾表面卻不動聲色，躬身打斷了哲世鏗興奮詢問軒轅凜消息、而婳坤欲哭無淚地一問三不知的窘境，“主上，您之前所說的，想要率領(lǐng)仙人們下凡協(xié)助凡人封堵人妖裂隙的事情，屬下已經(jīng)傳達了下去了，大家均無異議，隨時聽候您的吩咐?！?/br>
“真的？！”哲世鏗訝然，扭頭放過了被他追問地狼狽的婳坤，看向尚乾，“他們這么好說話？”

尚乾輕笑一下，冷眼看仙帝座下眾仙相斗的他自然知道，主上并不信任他們，總覺得他們是在利用他創(chuàng)世圣人的名號，或者將他當成傀儡。但是，暫時的不信任又如何呢？總有一天，主上會明白，在幾萬年間即使看不到希望卻仍舊堅定地追隨他的人，都是真心實意的，否則，他們不可能堅持這么久，早就被那些身外之物迷了眼，轉(zhuǎn)投入仙帝座下了。

——雖然他們僅僅是很少數(shù)，但是他們心志堅定，有著同樣的渴望，眾志成城。

他們不在乎名利，不在乎權(quán)勢，有的只是早古仙人們所擁有的憂慮天下的虔誠的心，希望的僅僅是仙界回歸天道的正軌，是這個世界的協(xié)調(diào)穩(wěn)定。而協(xié)助人界，調(diào)和人妖兩族的糾紛，正是順應天道所為，怎么可能心生不滿？

“您的想法是對的，我們信賴著您。”尚乾柔聲說道，略顯棕色的眼眸中流光溢彩。

“呃，這、這樣真是太好了?！蹦樕珓澾^一抹不自在的疑惑，哲世鏗有些茫然地點了點頭，“那個，我在人間有幾個朋友，我想去看看他們?！?/br>
“當然?！鄙星瑴\笑，覺得自己大概是將主上管得太嚴了，這實在不是一件好事，“這種事情，您不需尋求我們的意見?！?/br>
“……還有軒轅凜，我想知道他的消息?！背聊?，哲世鏗抿了抿嘴唇，看向尚乾與婳坤的視線中多了幾分的堅持，語氣也不由自主地強硬了起來，“雖然我相信他不會有事情，但是……魔界那地方現(xiàn)在很亂吧？我還是有些不放心……”

與哲世鏗對視了片刻，絲毫不見他有任何躲閃與動搖，尚乾在這一瞬間想到了很多，最后終究輕輕合上了眼睛，躬身。

“屬下遵命?！?/br>
最先讓步的一方，永遠都是更為在乎對方的人，尚乾頂著哲世鏗驚訝的視線，在心里不斷告訴自己：算了吧，用強硬的方法將軒轅凜從主上心頭抹去的做法顯然是不可能的，與其因為軒轅凜而與主上鬧得更僵，還不如讓步，這樣也許才是最好的，不是嗎？畢竟主上已經(jīng)在努力想要為仙界、為了天道做些什么了……

“謝、謝謝……”耳中聽到主上有些艱澀的道謝，尚乾抬頭，微笑，“您不需道謝，之前……的確是屬下逾矩了，還望主上恕罪?！?/br>
“啊，無妨，無妨?！闭苁犁H立即擺手，見好就收，雖然有些懷疑尚乾和婳坤會不會因為他一直堅持于是干脆假傳軒轅凜消息什么的，但是此時顯然不是說這個糟糕話題的時候。

與婳坤一起從大殿退出，尚乾轉(zhuǎn)頭看向忐忑地低著頭等待訓斥的婳坤，最終還是什么都沒有說，輕聲嘆了口氣。

“哥哥，那么接下來……”婳坤偷眼看了尚乾一眼，見他面色已然平靜，略微大起了膽子，急切地將自己的擔憂一股腦倒了出來，“我絕對不會欺騙主上的！我不會假傳軒轅凜的消息！既然哥哥已經(jīng)答應了主上，那么我就會完成主上布置下的任務！”

“我知道了?！碧职醋∽约河行┘拥膍eimei的肩膀，尚乾點了點頭，“就如此吧?！?/br>
“……？”完全不明白哥哥為何突然改變了態(tài)度，婳坤疑惑地歪了歪頭，卻并未追問，只是嘟囔了一句“討厭死那個軒轅凜了”，便扭頭大踏步走出了虛天殿。

凝視著婳坤離去，對于這份沉重、痛苦和掙扎能有另一個人分享深表欣慰，尚乾，將目光轉(zhuǎn)回大殿的大門，突然伸手拉開。

保持著側(cè)耳竊聽姿勢的哲世鏗一個躲閃不及，囧著一張臉跟尚乾默默相覷。

“虛天殿的隔音一直是不錯的，對不對，主上？”尚乾微笑。

哲世鏗：………………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為毛要擔心阿坑被利用當傀儡捏？這明明不是深沉的勾心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