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輩子都活成了白活,落了個晚景凄涼。她坐在地上哭得如同魔音穿耳,攪合得所有人連月餅都沒吃好。魏謙看了看老太太隨身帶來的黑白舊照片,上面的傻小子依稀是他那短命繼父的模樣,又檢查了她帶來的匯款單,基本相信了她真是小寶的親奶奶。畢竟是血親,魏謙雖然覺得這傻老娘們兒很煩,但是到底沒在八月節(jié)的當(dāng)天晚上把她轟出去,暫時收留她和小寶住在一個屋里。可誰知這老娘們兒不識好歹,抹干了眼淚,她一雙和魏謙的繼父宋大偉如出一轍的小眼睛里盡是精明狡猾的光,打眼一掃就知道魏謙不是什么好東西,旁敲側(cè)擊地問了他幾句,先還和顏悅色,后來得知他竟然是個夜總會里看場子cao刀的小混混,老太太終于難以忍受了。那年代,農(nóng)村老太太可不明白什么是古惑仔、什么是黑社會,在她眼里,魏謙他就是個不學(xué)好的臭流氓。……當(dāng)然,她的看法是有一定正確性的。老太太當(dāng)然不能讓寶貝孫女和一個臭流氓生活在一起,但她也看得出小寶對這個大哥十分依賴。這個老東西一輩子經(jīng)歷了完整的中國近代史,兩場戰(zhàn)爭、改朝換代、乃至于建國后的各種運動她全都趕了個齊全,與天斗與人斗其樂無窮,精明得仨猴都不換。她知道什么事都講究個策略,所以并沒有和魏謙當(dāng)面急赤白臉,決定先按兵不動,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把孫女從這個臭流氓手里“救出來”。但魏謙沒空去管她是怎么想的,因為當(dāng)天晚上就出事了。凌晨三點半,魏謙家的大門被人用力砸響,魏謙一激靈爬了起來,很奇怪的,他睡得最沉的時候被人這樣粗暴地吵醒,他第一反應(yīng)不是罵罵咧咧,而是先出了一層冷汗——好像他預(yù)感到出事了一樣。魏之遠(yuǎn)迷迷糊糊地裹著毯子爬起來,他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腦子里一團(tuán)漿糊,本能地光腳跳下床,跟著魏謙去開門。魏謙門還沒完全拉開,門縫里塞的一個東西突然掉了出來,他撿起來一看,只見那是一個信封,信封里一沓錢。門口的三胖還光著膀子,只穿了拖鞋和大褲衩,露著一身白花花的肥rou,明顯剛從床上滾下來的,他手里拿著一個一模一樣的信封,沒等魏謙反應(yīng),三胖就飛快地說:“是麻子!我半夜起來撒尿才看見的這信封的,肯定是麻子那孫子塞的!”那一刻,魏謙的腦子出奇的冷靜,他低聲問:“他哪來那么多錢?”三胖:“不會又去給人賣……”“不可能!”魏謙截口打斷他,“不可能,三哥你不了解那群人,他們想讓你長長久久的賣命,絕對會一點一點地吊著你,不可能一次性地給你這么多錢?!?/br>明白了魏謙在暗示,麻子可能干了比販毒還要嚴(yán)重的事,三胖難得倉皇失措地看著他。“今天下午我看見他……我早該看出來他不對勁,”魏謙心里轉(zhuǎn)得飛快,他伸手拿起桌上的電話,按了一個號碼,打到了這天后半夜當(dāng)班的一個兄弟那,好半晌,魏謙放下電話,臉色難看到了可怕的地步。“怎么……”三胖不自覺地屏住呼吸,壓低了聲音。“那邊今天晚上出事了,聽說來了一大幫警察,里外搜查了一遍,還帶走了好多人,”魏謙飛快地套上外套穿鞋,“沒看見麻子,但愿他和這事沒關(guān)系……”三胖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他……他和這事能有什么關(guān)系?”魏謙壓低了聲音:“我怎么知道?我過去看一眼,你去醫(yī)院問問值班的護(hù)士,看他晚上在不在那?!?/br>魏之遠(yuǎn)連忙小跑著跟上魏謙,魏謙一把捉住他的胳膊,把他拎回了屋里:“你跟來干什么?回去睡覺,明天不上學(xué)了?”魏之遠(yuǎn):“我?guī)湍愠鋈フ衣樽痈??!?/br>“小崽子,”魏謙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你不給我添亂就是幫大忙了?!?/br>魏之遠(yuǎn)的腳步猛地一頓,亮晶晶的眼神立刻黯淡下去了。他驟然感覺到了自己的矛盾——如果他表現(xiàn)出自己的早熟,就沒那么容易得到大哥的注意,可他表現(xiàn)得和小寶一樣傻,雖然平時討好了大哥,但關(guān)鍵時候,他也會被當(dāng)成和小寶一樣的毛孩子。那兩個“大人們”此時已經(jīng)慌了陣腳,誰也顧不上去揣測魏之遠(yuǎn)那顆充滿矛盾的心。“謙兒……”三胖沒動地方,手心全是冷汗,他聲音干澀極了,“他要是被警察抓住,會是怎么個下場?”魏謙在沒開燈的客廳里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一雙眼睛黑白分明,眼神如刀。“你說呢?”他反問。三胖的心沉下去了。第十六章魏謙凌晨五點鐘的時候,回家了,順便給家里人買了早飯。他的頭發(fā)都被露水打濕了一層,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個打算屠城的殺人魔。宋老太在異地他鄉(xiāng)一覺醒來就看見了這樣一張經(jīng)典的魔頭臉,險些給嚇出心梗來,大氣也不敢出。魏謙買了豆?jié){油條——當(dāng)然,是別家做的,他心里想了好多,七上八下,全無頭緒。魏謙心里煩躁地想,如果最后麻子被證明哪也沒去,就在醫(yī)院陪他媽,他一定要把那個狗娘養(yǎng)的揍成一包豬頭rou,熟的。可他恐怕沒有這個機(jī)會了。三胖沒能在醫(yī)院找到麻子,他們倆想盡了所有的辦法,也沒找到麻子,直到幾天以后,一個語焉不詳、曖昧不明的消息才傳出來——據(jù)說麻子死了。然而他究竟是怎么死的、因為什么死的,沒人能說清楚,人多嘴雜王八多亂爬,眾人都是瞎哄哄,誰也說不準(zhǔn)。似乎有人對這事諱莫如深,知情人都被封了口。流言三千沒一條有用,那種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焦灼就像把人架在了火上烤,可是在魏謙和三胖心里,他們總覺得麻子不可能就這么無聲無息地死了,他們依然在尋找,但都不約而同地沒有提起樂哥,尤其是魏謙,他對樂哥生出了某種深深的芥蒂和戒備。麻子媽不止一次問起麻子,魏謙和三胖要隨機(jī)應(yīng)變地編各種瞎話,有時候沒統(tǒng)一口徑,誰說走嘴了,又要費盡心機(jī)地圓回來。魏謙也是人,精力實在有限,他不可避免地忽略了自己的家。對于宋老太而言,這簡直是天賜良機(jī),宋老太開始著手她在魏謙家后院放火的大業(yè),她每天變著法地和小寶套近乎——這很容易,對孩子來說,成年女性長輩在成長中有無法代替的感情聯(lián)系,這種感情在母親、祖母或者外祖母身上都找得到,但再親近的父兄也取代不了。更何況魏謙雖然疼小寶,卻不是普通人家那種嬌寵的疼法,他惦記在心里,極少掛在嘴邊,甚至有時候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