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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翼地抬頭看了魏之遠(yuǎn)一起。盡管魏之遠(yuǎn)面無表情,魏謙卻看出了他的不樂意,于是加重了一點聲音說:“去,愛吃什么拿什么,聽話。”魏之遠(yuǎn)知道大哥他們有話要說,不想給他聽見,可房子小沒辦法,除了打發(fā)他們?nèi)バ∥菀矝]別的地方可去,于是他頓了頓,擺手拒絕了小寶給他拿的冰棒,轉(zhuǎn)身走進了廚房,回手把廚房的門帶上,沖著外面大聲說:“我切西瓜!”小寶失望極了,拿著冰棒在廚房門口踟躕良久,終于還是被那一道歪歪扭扭不結(jié)實的小破門給拒之門外,她無可奈何地轉(zhuǎn)身回到了自己屋里,感覺奶油小豆冰都不好吃了。魏謙這回是真嘆了口氣——他一雙弟妹長得都這么畸形,弟弟是個氣性大得不行、死不回頭的倔毛驢,meimei呢……唉,更別提了,她簡直是個別出心裁的二百五。這日子,真離了他可怎么過?魏謙把腿放下來,弓起后背,一手扶著椅子把手,另一只手手肘撐在膝蓋上,捂住了半邊臉,用一種罕見的、心平氣和的語氣對宋老太說:“我們學(xué)校一年多少錢,你知道嗎?“宋老太伸出四根手指頭來:“你們老師說一年四百,這錢咱們有?!?/br>這錢當(dāng)然有,魏謙替樂曉東當(dāng)打手那會,樂曉東一個月給他一千五,好煙好酒隨便拿,在當(dāng)時算比較高的收入了。他手里多少有些積蓄,四百塊錢的學(xué)費確實拿得出,可學(xué)費始終是小頭,其他的開銷呢?魏謙搓了搓手指,他這時候真的很想再來根煙。“我們學(xué)……我們原來的那學(xué)校,中午午休時間很少,晚上要上晚自習(xí),全封閉管理,一天要在學(xué)校待十二三個小時,半工半讀是不可能的。我們要求一日三餐在學(xué)校吃,最省錢一個月也要一百五十塊錢,書本費另算,也是筆不小的開銷,咱們就先暫且不算了。家里呢,你們?nèi)齻€買菜買rou——對,我知道你們在家做飯省錢,但是那倆崽子什么歲數(shù)?正是連骨再rou一起長的時候,飯錢絕對省不下來,加上水電費好和其他亂七八糟的,一個月兩百,你們得過的緊巴巴的?!?/br>魏謙抬起眼睛:“你告訴我,就這三百五十塊錢你去哪弄?刨去成本、電錢水錢,你賣一個雞蛋能賺五分錢嗎?你一個月賣得了七千個茶葉蛋嗎?你真當(dāng)你那蛋是公雞下的?。俊?/br>宋老太啞然,過了一會,毫無底氣地狡辯說:“我一天也不少賣呢,能有幾百個……”“我買你幾百個雞蛋。”魏謙苦笑了一下,連續(xù)長篇大論,他有點口干舌燥,他輕聲對宋老太說,“別耍你那點小聰明了,什么行情我不知道么,從早到晚,你能賣六七十個就算生意好了。”宋老太:“哎喲你懂個屁,老娘賣破爛也能賺錢,包紙、紙盒子……對,還有瓶子,易拉罐……”“就算你一個月累死累活地能弄出這三百五十塊錢,萬一有點別的事呢?”魏謙打斷了她,“你年紀(jì)也不小了,我說句不好聽的,萬一有個磕碰住院呢?你有醫(yī)保嗎?再說,就算我可以湊合,你可以湊合,可是萬一倆孩子學(xué)校有點什么春游運動會,別人都給買新衣服零食,你讓他們倆也湊合嗎?小寶是個丫頭,現(xiàn)在什么也不懂不要緊,過一兩年她知道美了,你是不是也準(zhǔn)備讓她破衣爛衫地在同學(xué)面前抬不起頭來?”宋老太聽到這,不知怎么的,突然眼睛一眨,毫無征兆地掉下了眼淚來。魏謙說得對,她心里明白,這是城里,不是他們那窮鄉(xiāng)僻壤的老家,在老家,田間地梗、家長里短,誰家的孩子都是泥里滾大的,誰也不比誰體面多少,沒什么好說。可是在城里,人家都是豪車寶馬、衣香鬢影,窮是沒有出路的。這孩子是有多苦?。?/br>而她只是個鰥寡孤獨的老太婆,什么本事都沒有,最大的技能是種菜,可惜這鋼筋水泥的城市,連二尺寬的菜地都找不著。魏謙心里原本是惶惶茫然一片,驟然發(fā)現(xiàn)宋老太掉了眼淚,他有那么一兩秒鐘沒說出話來。隨后,少年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冷靜了下來,他默不作聲地站起來,從桌子上拉過一卷衛(wèi)生紙,撕下一點遞給她,用真正一家之主的鎮(zhèn)定氣度說:“別哭了,我跟你說的都是真事。”宋老太越發(fā)地泣不成聲。魏謙任憑她哭了一會,終于不耐煩了:“老太婆,差不多行了,哭哭啼啼的,晦氣不晦氣?有事說事,有什么好哭的?”宋老太聽他又沒了那種文明和體面,故態(tài)重萌地出言不遜,就彎腰扒下了自己的鞋,拿著鞋底使勁往魏謙身上抽:“你個小兔崽子!你個沒良心的小兔崽子,我打死你!你就那么想當(dāng)流氓是不是?就那么想當(dāng)小工是不是?抽死你得了!?!?/br>魏謙當(dāng)然不可能被一個鞋底抽死,他也懶得躲,索性縮著肩膀用胳膊護住臉任她打、任她出氣。同時,他不打算陪她發(fā)泄毫無意義的情緒,魏謙在這樣混亂的背景音中,絞盡腦汁地思索起出路。滿地荊棘,而希望就像一匹踏燕的馬,只有尾巴堪堪勾住了他的指尖。第二十二章魏謙本不想因為自己,弄得家里愁云慘淡,所以他雖然依然惦記著這事,卻照舊是沒事人一樣每天去工廠上班——他跟著樂曉東那幾年,心事重重的時候太多了,久而久之,就這么養(yǎng)出了一副稚嫩的城府來。可有人偏偏不讓他消停。首當(dāng)其沖的就是魏之遠(yuǎn),魏之遠(yuǎn)原來是多好的一孩子啊,撒嬌不搗蛋,聽話又會看人臉色,可他眼下已經(jīng)活生生地變成了一只碎嘴鴨子,每天晨昏定省地要眼巴巴地問他一次,弄得魏謙煩不勝煩。其次是宋老太,宋老太不用變,本身就是個車轱轆話的碎嘴子,一個人能頂五百只鴨子,魏之遠(yuǎn)那點啰嗦和她比起來就弱成了渣。魏謙簡直怕了她,有一天他回家一推門,宋老太正好從廚房里走出來,見了他,腳步一頓,張開了嘴,魏謙就好像看到了一張可怕的血盆大口,二話不說轉(zhuǎn)身往門外走……當(dāng)然,結(jié)果其實人家老太太只是想打個噴嚏。還有三胖。三胖賤得絕代無雙,有一天趁他不在家,用刷子沾著紅油漆,在他家門口刷出了一行大字——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那陰慘慘的樓道,那血紅血紅的大字……對門惡老太起得早,凌晨四點多出門遛彎,天還沒亮,就受到了這種驚嚇,她在門口呆愣了三秒,短促地尖叫一聲,拎起褲子就摔門狂奔回自己屋……差點沒尿褲子。在這種十面埋伏的情況下,魏謙從宋小寶身上找到了唯一一絲安寧。宋小寶私下里嚴(yán)肅地對他說:“哥,你要是不想去,就別去了吧?!?/br>魏謙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