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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魏謙緩緩地收斂了笑容:“你從小心里比她有數(shù),現(xiàn)在也這么大了,我不會用對付她那一套對付你。我不知道你記不記得,其實我小時候也走過一段歪路,現(xiàn)在想起來,有一部分原因是沒辦法,還有些……大概是不服氣吧。當時是你三哥和……和麻子哥把我拉回來的,現(xiàn)在我能把你拉回來嗎?”片刻后沒能等到魏之遠的回答,魏謙:“算我求求你了好不好?小遠,一輩子眨眼就過去了,好好活著尚且困難那么多,你干嘛要特立獨行地給自己找不自在?”魏之遠沉默不語,他突然沒了先前那些試探的心情,心口涌上了說不出的難過。他寧可不明真相的大哥跳起來給他一巴掌,或者干脆像兩年前命令小寶剪頭發(fā)那樣,說一不二地命令他明天就去找個女朋友回來。……也不愿意看見他像個真正的成年男人那樣,帶著無法形容的無奈,掏心挖肺地說這種話。魏謙伸手捻了一下指尖沾上的雨水:“小遠,你這樣是不是因為我沒開個好頭?是不是因為我一直……”魏之遠截口打斷他:“哥,你別說了?!?/br>魏謙目光茫然悠遠地望著水汽迷離的水塘表面:“我對不起你們?!?/br>他忽略家人良多,以至于竟然不知道魏之遠經(jīng)歷了一場怎么樣光怪陸離的青春……然而他實在是已經(jīng)盡力了。那一刻,魏之遠幾乎想要不顧一切地撲上去抱住他,想把心里積壓的渴望一股腦地都倒出來。然而話到了嘴邊,他又堪堪地忍住了,那千鈞重負的心意被發(fā)絲一般細碎的理智險而又險地拉了回去,最終,分毫未露。還不是時候,他同手背上的青筋一同繃緊的心弦這樣告訴他。后來,雨停了,魏謙他們拎著魚簍和幾斤小鯽魚往停車的地方走去。方才晴好的天上傾瀉出大把的余暉,把魏謙的影子長長地拖在了地上,魏之遠一直低著頭,亦步亦趨地跟著那條被拉得細長扭曲的影子。每走一步,他就發(fā)泄一樣地在心里說一次:“我喜歡你,我喜歡的就是你。”他一直就這樣默默地念叨了一路。魏謙把漁具丟進后備箱里,突然想起了什么,轉(zhuǎn)過身來,猝不及防地問魏之遠:“你喜歡的那個是個什么人?干什么的?”魏之遠沒預(yù)料到他突然這樣問,一時間險些把心里念叨的話脫口而出,他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臉色蒼白,近乎瞠目結(jié)舌,一時沒了詞。看起來就像驚恐地維護著什么人。魏謙見了他這幅樣子,心一下就沉下去了,他還真沒看出他這弟弟竟然還是個癡情種子。一股沒來源的怨氣突然撞了他一下,魏謙想,那個人呢有那么好嗎?值當你在我面前也這樣百般推脫維護?他忽然難以抑制地懷念起當年窮困潦倒的舊時光起來,起碼他們在一起相依為命的時候,中間沒有夾雜著這個語焉不詳?shù)?、幽靈一樣無處不在的“外人”,他們都乖乖的,傻乎乎的,無時無刻不需要著他這個哥哥。直到這時,魏謙才意識到,總有一天,這些小崽子終于會長大成人,等他們翅膀硬了,就各自遠走高飛了。他緩緩地把車開出郊區(qū)的曠野,青色的麥苗隨風如浪,他感受到了一股濃重而綿延不絕的孤獨。從那以后,魏謙和魏之遠就不由自主地共同回避了這個話題,他們保持了表面上的平和,內(nèi)里卻仿佛僵持住了,誰也說服不了誰。就這樣又別別扭扭地過了小半年。那天魏謙正在他自己的辦公室里就著半杯茶水,急急忙忙地吞了一個面包當早飯,準備開始一整天的工作,三胖卻突然進來了:“謙兒,張總來了?!?/br>魏謙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哪個張總?”“就那個,”三胖比比劃劃地說,“就咱倆做第一個項目的時候那個名義股東,時刻端著他要上天造宇宙飛船范兒,實際比我還能嘴炮的那貨——熊哥讓咱倆過去一趟,你快點。”張總這個人,是個高貴冷艷的人來瘋,一開始極端不好接觸,無時無刻不把裝逼奉為人生第一要務(wù),然而有些了解之后,又能讓人發(fā)現(xiàn)他來自外星一般不食人間煙火的本質(zhì)。他是構(gòu)想的腦殘粉,每次一談“構(gòu)想”倆字,他就激動得屁股上長釘子。此刻,張總正熱情洋溢地在老熊辦公室發(fā)表他的個人演講,其高談闊論沒人插得進嘴,頗有些熊夫人的風格——多虧老熊早被他的敗家老婆調(diào)教出來了,竟然一點不耐煩的意思都沒有。張總一看見魏謙和三胖,連忙站起來,無視魏謙伸出來的手,假洋鬼子似的給了他一個擁抱,衣領(lǐng)上的古龍水毫無征兆地鉆進魏謙的鼻子,簡直和芥末油異曲同工,躥鼻子醒腦,魏謙急忙后退半步,扭臉打了個噴嚏:“張哥不好意思,我這兩天有點感冒?!?/br>張總包容地笑了笑,繼而無視了三胖打算入鄉(xiāng)隨俗地給他個擁抱的動作,雙手抓住了三胖的豬蹄,上下?lián)u動了一下:“談總!”三胖的面部表情有點癱,感覺自己受到了某種微妙的歧視。張總特地遠道而來,是想找人合作一個新的項目,據(jù)說是個C市的海景度假別墅項目,老熊可行報告還沒翻出目錄,張總已經(jīng)吹得天花亂墜了。魏謙忍不住打斷了他一下,提出質(zhì)疑:“對不起張哥,我得打斷一下,我聽說那地方前些年整個地區(qū)崩盤過一次,你覺得那邊真的還有投資的價值嗎?”“好問題?!睆埧傄慌囊巫臃鍪?,“魏總這種一針見血我最欣賞了。但你知道,現(xiàn)在對于有錢人而言,什么才是不可復(fù)制的嗎?是健康和環(huán)境?。∠∪钡暮>昂拓撗蹼x子就是我們的噱頭,我還打算利用附近的經(jīng)濟林開發(fā)一些度假娛樂項目,用類似療養(yǎng)旅游的模式來做成這個項目,年資金回報率我算過了,能高達200%以上,你們信不信?”老熊低頭沉默不語,魏謙和三胖彼此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表情里看到了同一個信息:傻逼早晨起來又忘了吃藥了。上次他們看中了張總的人脈,和他合作過一次,嚴格來說那次的合作是非常愉快的,張總的注意力依然主要集中在商業(yè)街上,對于周邊住宅的樣式?jīng)]有搞太多的幺蛾子。但即使是這樣,“這個人不靠譜”的概念卻已經(jīng)深入了魏謙他們心里。這個人出身好,資本雄厚,隨意他糟蹋,導(dǎo)致他一身理想主義者的臭毛病。他的情商極端的低,也是極端地不會看人臉色,這當然都不要緊——最致命的,是他在用寫的想象力和畫漫畫的浪漫做實實在在的生意。過去的合作伙伴既然已經(jīng)找上門來了,老熊就算純?yōu)榱私o面子,也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