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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投資部所謂的“項目建議書”里,當然會有夾帶,夾帶多少,就是展示他們能掌握多少東西了。這就像一棵大樹,露出樹根的一角給別人看,讓對方有個冰山一角的猜測。所以說要魏之遠幫忙。“然后你打算怎么辦呢?”馬春明追到魏謙的辦公室問。魏謙叫狗一樣地沖他勾勾手指,把馬春明叫進了屋里,遞給他一塊U盤:“去打印出來?!?/br>那是一份將近一百頁的項目策劃書,馬春明用再生紙打出來,厚厚的一打,訂都訂不上,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魏謙一眼:“你做的?你怎么有時間弄這個?”魏謙側頭打了個噴嚏,有些甕聲甕氣地說:“那你就別管了?!?/br>一直在旁邊不怎么吭聲的魏之遠走過去,彎下腰摸了摸他的額頭,接了一杯guntang的熱水放在魏謙面前,交代說:“喝了,我現(xiàn)在出去給你買藥?!?/br>說完,他就真的穿上外衣出去了。馬春明奇怪地抬頭看了魏之遠一眼——盡管他作為獨生子,沒法理解兄弟姐妹愛,但是憑借他的生活經驗和貧瘠的想象力,怎么都覺得“弟弟”這種生物就是熊孩子的代名詞,從沒見過魏之遠這樣的……殷勤周到得跟男朋友似的。但是馬春明的目光落到他們鬼見愁老大身上,立刻就不由得風花雪月全碎,打了個寒冬臘月里喝了一壺冰水的哆嗦。“我一定是走火入魔了?!彼?。馬春明速度極快,一目十行,據(jù)他自己吹,還能過目不忘。看完,博士收斂了自己驚悚而猥瑣的小心思,皺了皺眉:“產業(yè)園的概念確實非常有噱頭,如果真的能培植起來,稅收,乃至于產生的就業(yè)都非常有吸引力,但是恐怕沒那么容易做成吧?”魏謙在一片熱水冒出的白氣后開口說:“不容易,但是事在人為?!?/br>“我覺得產業(yè)園這個東西,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當然,A市那個地方,從自然和人文環(huán)境上來說是有可行性的,可你不覺得不夠嗎?而且你不覺得這個定位太高了嗎?以‘文化和高新技術’為核心,這樣的產業(yè)園大多是自發(fā)聚集,或者由政府通過減免稅收、設立獎項扶植出來的——政府那邊肯定不干,我認為那邊沒有成熟的土壤?!?/br>魏謙說了一個非常著名的國外游戲品牌,問馬春明:“聽說過嗎?”馬春明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小遠他們參與制作的?!蔽褐t說。馬春明想了想,又問:“所以你打算利用他的關系引來知名品牌?你給人家提供什么,吸引他們來?”“政府沒有減免稅收政策,我就減免租金。我給他們最棒的工作環(huán)境,最廉價的費用,優(yōu)秀的企業(yè)可以用技術股來入股物業(yè)。我還要在山清水秀的地方先開出一片專家公寓,精裝修,照著高端度假公寓的品質,怎么漂亮怎么來,找最好的物業(yè)團隊來經營,作為配套,剛開始可以免費,等園區(qū)成熟了,再把成本攤進辦公區(qū)的租金里?!蔽褐t輕輕地敲了敲桌子,“知名品牌進駐,政府第一時間就有政績和稅收,而且靠他們還能吸引上下游的服務商,短時間構造出完整的產業(yè)鏈?!?/br>工作狂馬春明聽他簡單一說,心里立刻就能估算出大概的投入。這個項目承擔了巨大的風險和巨額的資金成本,而前幾年,可以預見的,幾乎不會有收入。他們所有的、全國各地的大小項目所得的利潤,可能全部都要搭進來養(yǎng)這一個地方,而就像某個軟件公司用其所有的業(yè)務收入支撐一個辦公軟件團隊一樣,最后很可能證明這個傾所有人之力苦苦支撐的東西就是沒有出路的。數(shù)十個億的投資,漫長的回收期,每天的融資成本可能高達上百萬。有可能中途爛尾,也有可能走到最后,發(fā)現(xiàn)是死局。馬春明怔怔地在那坐了一會,好半天,他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近乎自言自語地說:“你膽子也太大了……為什么?”馬春明知道,魏謙就算是瘋了,也不可能用這么大一筆資金,就為了跟王棟梁斗氣。更重要的是,魏謙也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一個人弄出這樣詳盡的策劃書,當中大量的、涉及多個省市的調研以及宏微觀各種層面上的深度的分析,沒有幾年的工夫,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光這一份策劃書,拿出去賣,馬春明都能估量出其不菲的價值……問題是有多少人敢真的動手做?A市政府絕對很難找到第二個人肯給他們做這樣的項目,相比起來,他們原本的稅收大戶王棟梁,就真成了個只能惹是生非造成社會不穩(wěn)定的純流氓——何況他還涉嫌偷稅漏稅。“十年前,有一個人跟我說過一段話——這個人我一直很佩服他,除了在老婆面前昏頭看不清腳底下的路之外,我覺得他有種能穿透時代的目光?!蔽褐t緩緩地說,“他當時告訴我,勞動力的時代已經過去,當時我們即將迎來的,是資本的十年,而技術的春天緊隨其后。現(xiàn)在十年已經過去了,他說對了,我賭他下一個十年也是對的。”馬春明當然聽得出這個人是誰,他的眼睛隨即亮了起來。魏謙嗓音有點啞,咳嗽了幾聲,繼續(xù)說:“總有一天,蓋了房子就賣的時代會結束,政策性或者市場性崩盤在我們國家的背景下,出現(xiàn)的可能性或許很小,但地區(qū)之間不平等的發(fā)展,會造成優(yōu)質地塊逐漸消失,而價格會相應地變得非常高。也有可能,由于經濟出現(xiàn)泡沫,我們現(xiàn)在這種過剩的融資渠道被掐斷,高額的利息導致利潤空間被進一步壓縮,行業(yè)走到那種衰朽的地步,再想掉頭就晚了……”魏謙說到這,嗓子更癢了,忍不住又是一陣咳嗽,感冒好像比早晨還要嚴重一些。馬春明似乎是為了表示關心,隨口說:“啊,你感冒啦?要多喝點水?!?/br>然后他極不長眼地忽略了魏謙已經空了半天的杯子,急切地往前挪了挪椅子,催著他說:“然后呢?”他用口頭語言和肢體語言同時表達著:我剛才就是客氣客氣,你還是自己管自己吧。魏謙:“……”他忽然間就明白為什么這貨會被老婆甩,果然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魏謙只好自己拖著有點發(fā)沉的腿站起來,重新倒了杯熱水,接著說:“那時行業(yè)中會有無數(shù)的中小企業(yè)死在長期的動蕩里,能健康長久、而不是茍延殘喘地活下來的,兩根支柱中間必須有一根——產業(yè)型的物業(yè),或者全球暢通無阻的資產證券化?!?/br>馬春明聽到這里,整個人已經和打了雞血一樣蹦了起來:“我知道了!要么自己變成造血干細胞,要么變成流動的血液中的一部分!”魏謙靠在墻上,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