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膏藥狐

簡介：

母親死后，沈長華歸了故鄉(xiāng)，回到了父親身邊。

千年古鎮(zhèn)。

沈宅里盛開的紅檀花，子夜傳來的粵曲，沈家每年一次的血腥祭祀，沈家掩藏著的巨大的骯臟的秘密。

還有父親。

永遠(yuǎn)不能離開鎮(zhèn)子的父親，眉心一點(diǎn)朱砂，成了兒子沈長華心里一抹無法擦去的心頭血。

屬性分類：現(xiàn)代／都市生活／腹黑／正劇

關(guān)鍵字：沈世留　沈長華　獨(dú)占

雙性父子年下

父親（一）

第一章：

母親死的那天夜里，天上下著瓢潑大雨。她躺在病榻上，吊著一口氣，死活不肯閉眼。窗外冬雷陣陣，雪白的閃電劈進(jìn)屋內(nèi)，照亮她枯瘦猙獰的容顏，她利爪般的手死死攥住長華的衣袖，一字一句：“莫要忘了與我的承諾，否則生不如死，永墜阿鼻?！?/br>
長華沈默著，不應(yīng)，也不拒。

母親急促道：“應(yīng)了我，應(yīng)了我！”

長華仍是沒應(yīng)。

一旁的老仆人哭道：“少爺您便應(yīng)了夫人吧?！?/br>
長華垂下眼瞼。

閃電劈開斗室，眼看著母親氣若游絲就要閉眼，他這才低聲道：“好，我應(yīng)你。你便去吧?！?/br>
母親雙眸一彎，含笑離去。

下葬那日，天倒是放了晴，豔陽高照，碧空萬里。母親躺在黑色的棺材中，干癟的尸體裹著一襲大紅的喜袍，悲涼的喜慶。人人都道她死的安詳，嘴角有笑，唯有長華才懂得，那笑有多惡毒。

磕了頭，燒了香，立了碑，嗩吶吹打，冥錢漫天，終是送了母親入了黃泉。次日，老仆收拾好行李，將他送出門，道：“少爺您便去吧?！?/br>
長華問：“你不同我一起走？”

老仆道：“我要留下替夫人守這宅子?！?/br>
長華點(diǎn)頭：“好?！?/br>
老仆說：“山高水遠(yuǎn)，少爺您一路珍重，我在夫人墳前等您好消息?！?/br>
一路山高水遠(yuǎn)，坐了火車又換汽車，穿過城市高樓林立，行過北方粗獷田園村落，山水迢迢，終是到了目的地，江南一角的鯉魚鎮(zhèn)。

江南自古以來都是富庶之地，千年之後，古樓變成高樓大廈，鋼筋水泥，電子信息，股票金融，一切都是現(xiàn)代機(jī)器化的，唯有這鯉魚鎮(zhèn)，仍保持著千年前的舊貌。

長華自小跟母親在大都市長大，接受的是現(xiàn)代化教育，唯有後兩年母親病重回故鄉(xiāng)修養(yǎng)，他才跟了去照顧。本以為母親的故鄉(xiāng)已算落後，卻沒想到山外有山天外有天，這鯉魚鎮(zhèn)，古老到仿佛時光停留在千年前，永不流轉(zhuǎn)。

到達(dá)鎮(zhèn)子上時，天色已全黑。

天上沒有明星。

秋夜霧氣很濃。

鎮(zhèn)上青石板路迂回曲折，街邊列著一排古老的樓剎，家家戶戶門口都懸著大紅紙燈籠。

整座鎮(zhèn)子像死了一般，沒有一絲動靜。

長華不覺恐懼，往前走，走一步，耳邊就傳來空蕩蕩的回聲，偶有幾聲貓叫，頗覺有趣。

霧濃露重，在濃霧的盡頭，隱約透著一點(diǎn)凄厲的紅光。

他朝著那紅光走去，約莫十分鍾，終於到了盡頭。

盡頭立著一棟巨大古老的宅子。

宅門上掛著兩只鮮紅的鯉魚燈籠。

猩紅的火光中，隱約照出銅門上的牌匾，行云流水的兩個大字，上書：沈宅。

長華確認(rèn)了一下手中的地址，確定無誤，上前叩響門上銅環(huán)。

很快，里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銅門吱呀打開，一盞碧色油燈飄出，燈後站著一名面容娟秀的少女。

少女見他，臉上先是露出疑惑之色，而後，綻開喜顏，道：“可是長華少爺？”

長華道：“是?！?/br>
少女笑道：“快進(jìn)來，老爺?shù)饶阍S久了?！?/br>
銅門關(guān)上，長華跟著她走進(jìn)宅子。

宅子很大，不知是否因為秋霧，濕氣很重，園子里種著許多檀花，香氣很重，熏的人頭昏腦漲。

少女叫小翠，話很多性子十分活潑，她自小在這宅子里長大，是宅子主人的貼身侍女。

侍女這種詞兒，在21世紀(jì)已很少聽見，而在鯉魚鎮(zhèn)這種落後的地方聽到，卻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七轉(zhuǎn)八繞，終於到了宅子的主廳。

主廳光線依舊很暗，只燃著四盞長明燈。

鯉魚鎮(zhèn)尚不通電，鎮(zhèn)民仍以蠟燭取光。

長明燈下，是紅色的大圓桌。

桌上擺滿了豐盛菜肴。

長華將行李交給小翠，去洗了手，然後在桌邊坐下。

小翠道：“老爺交代了，您剛到肯定又累又餓，先讓您吃飽了，再去見他?！?/br>
“他睡了？”長華問。

小翠說：“老爺身體素來不好，一向早睡。不過今兒為了等您，到現(xiàn)在都沒睡著，只是廳內(nèi)有些寒，便去臥室里等您了。您先吃飽了再去見他?！?/br>
“也好?！?/br>
長華也的確餓了，沒有再推辭，開始用餐。這一桌子的食物做的十分美味，他吃了很多，小翠在一旁一邊給他添菜一邊笑道：“少爺可是餓壞了吧。”

“有些?！?/br>
坐了好幾天的火車，車上食物實(shí)在難以下咽，下車時腹中早已空空，又走了那麼遠(yuǎn)的路，盡管如此，他依然保持著優(yōu)雅的進(jìn)食動作。

小翠在旁注視著他，忽地掩唇輕笑道：“少爺長的跟老爺真是一個模子刻下來的，不愧是父子?！?/br>
“嗯？”

“您瞧見了就知道了。”小翠調(diào)皮的眨眨眼。

長華垂下眼瞼，靜靜的微笑。

晚餐用完，小翠便帶著他前去拜見父親。

父親是個陌生的詞，在長華十八年歲月中，從未出現(xiàn)過，小時候他在學(xué)校里念書，每到放學(xué)時，同學(xué)總有父親接送，唯獨(dú)他，永遠(yuǎn)是一個人上學(xué)放學(xué)。母親常年臥於病榻，并不關(guān)心他的成長，偶有同學(xué)問：“沈長華，你爸爸呢？”

那個時候，長華永遠(yuǎn)不知如何回答。

所以，此刻終於要見到這個只存在於遙遠(yuǎn)幻想中的人，長華的心情其實(shí)有些激動的，血液在身體里亢奮的竄動，骨膚血rou無不微微戰(zhàn)栗。

小翠帶他穿過重重長廊。

這宅子又老又大，所有的房間都保持著古色古香，東廂那第一間房，便是父親的寢室。

房門前站著一個守夜的仆人。小翠輕聲問：“老爺可睡著了？”

“還沒呢。”那仆人看看她身後的長華，與小翠交換了個眼神，遂恭敬行了個禮，“長華少爺好?！?/br>
對這不合時代的禮儀，長華也不覺不適，對他微微頷首。

小翠說：“那我?guī)贍斶M(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