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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才俊,卻平白糟蹋在我這么個一無可取的荊妻手里,任誰不扼腕發(fā)指、忿忿難平?這也是人之常情,我完全理解。因而一貫面不改色、處之安然。從那片險山惡嶺中活出來的人,除了珍逾性命的有限的某些,還有什么不是流云過眼,不能夠隨手拋擲?況呼幾句蜚語閑言?他則更是付之一哂、置若罔聞,照舊對我呵護有加。他歷來我行我素。靜如處子、動若脫兔,自信得近乎自負(fù)??蛇@自負(fù)卻絕非瑕玷,而是穩(wěn)超左卷的宕逸揮灑,渾若天成的蕩然氣度,哪怕還是當(dāng)初那個鋒芒隱露的率性少年。如果,定要找出個能左右他意向的人……那么只有,從來只有……我放緩車速,Land-Rover精湛的cao控性讓車子立刻回歸恬靜,像個優(yōu)雅高傲的英國紳士隨途從容漫步。爐火純青的低調(diào)與靜水流深的溫柔,竟別有番飛星回雪、纖云暗渡的含蓄風(fēng)流——這樣的車子動人心弦,這樣的男人更沁人心魄……——我知道,他絕不愿放棄趙輝。我卻不知道,趙輝何以會放棄他。直到,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對我動怒……那還是一九九九年初,我們剛從出租屋改遷商品房。當(dāng)時他以出色的業(yè)務(wù)績效和經(jīng)營手腕,迅速晉升到一家公司的高層主管;賺到了來A市的第一桶金;搞到了市區(qū)常住戶籍并堪稱完美的檔案履歷……那卻,也是他最消沉的時段。盡管同一屋檐下,我仍舊無法想象他是怎樣做到,或者該說,是怎樣逼自己熬過來的……那時,他連二十四歲的生日,都還沒過。印象最深的是,經(jīng)常我?guī)еw海希睡熟他還沒進門,卻天還未亮,就已在布簾隔開的房間另一側(cè),調(diào)暗臺燈開始背單詞。若是我醒了,他會有點兒難為情,赧然地笑笑,有次還低聲解釋:“對不起,老師你以前教的,都忘了,現(xiàn)在不會外語又不行?!蹦菨M臉的疲憊與歉然,屢屢教人,心酸得無法自抑……盡管如此,我卻從不勸他。對這種男人,杯水車薪的溫情慰問徒勞無益,或許還招他厭惡。反之,完全的信賴依靠甚至添油熾薪,倒可能刺激他提早恢復(fù)。所以,我通常是做好早餐催他吃了,再對面坐下,像從前授課那樣,苛刻至極地訓(xùn)練他的聽力發(fā)音。這個過程他一改故轍地專注。令彼此尷尬的是,我卻時?;瓴皇厣嶙吡松駜?,往往待他不露聲色地低頭翻書,才很沒面子地幡然醒悟——這絕對不能怪我。眼前這個沉穩(wěn)干練的男人,依然如故地英俊逼人,兼且更俱魅力;一如既往的驚才風(fēng)逸,竟至更添明銳。卻再也不是,當(dāng)初那個令我怦然心動的,劍眉星眸、桀驁不羈的,青澀少年……歲月沉淀了成熟,歲月也戕劫了純真……其實世間萬物莫不如是。失去,興許成就另一種擁有;掠奪,可能恰恰招致流失。呃,我又開始神游物外,我打住。但這肯定不是老年健忘!重新回到遷居那一天。因為不想請假,之前他就自己整過行李封了箱,之后又約好了搬家公司,所以那天只有我在家。原本不會有事,可搬運時有個工人不巧摔了一跤,剛好摔散了他的包裹。于是,我有幸拜讀了那份嘆為觀止、驚魂動魄的——‘礦難’計劃。也,無意中見到了那封,他寫給趙輝未及送出的,私信……信的封套,是密合的,仿如從來未曾拆閱過。可恰然是這過于圓滿的齊整無缺,在我一絲不茍的追究下,漸漸透出了某種墨里藏針的蹊蹺……我對光看了那封口足有半小時,終于確定,這封信,不僅被拆開過,更被人萬分謹(jǐn)慎的再次粘合過。想必是時間有限,即使再精工細(xì)作也無暇面面俱到。這封信紀(jì)康自己沒必要拆,以二毛的品行也必不會拆。可除了他倆還能有誰?又到底為什么要慎重如斯?我沒有窺私癖,更知道該尊重他人的隱私,尤其是對我別具意義的他。我本不想也斷不會看??赡且淮?,因為那神秘的封口,終究沒沉住氣……于是我拆了,也看了,看完立刻就后悔了。……比之之前那人,我擁有不可估量的時間地理優(yōu)勢,卻獨缺他舉重若輕的鎮(zhèn)定沉著……那只是封:寥寥數(shù)語、一目了然的;語氣親昵的;進而帶點兒持寵而嬌的耍賴調(diào)皮的,事后報告與悔過書……我其實根本不必看,就應(yīng)猜出是誰,事實是在拆閱之前,我已大致料到了是誰??墒恰@是否能歸罪于情非得已的天下女人較之男人普遍的,定力與毅力與心胸的——懸殊?那一刻,我終于看清了,那個放飛了愛人只身留在遠(yuǎn)山,沖淡平和、眉雋目秀的,溫雅男孩的,骨血里卓然的大氣與剛強……那天,也是我頭一回往紀(jì)康公司打電話;那天,他頭一回因私怠公得罪了辛苦套牢的客戶;那天,他頭一回怒不可遏得幾至瘋癲。從他還是個半大不小的孩子至今,我從未見過,從未見過他那樣失態(tài)。那種冷漠的暴怒和刻骨的仇恨,讓我數(shù)度懷疑自己拆掉的不是一封信,而是存心害了他的命。他盯著那封口,手都在發(fā)抖,鐵青著臉:“你!你這個傻X女人!你給我粘回去??!”我聞言還沒動作,他就猛然一巴掌摑過來:“他/媽的——你粘的又有個屁用??!”我當(dāng)即一頭碰向地板,滿嘴甜絲絲的血腥,差點沒厥過去。我倒寧愿我昏過去。那半邊臉,浮腫了整整半個來月。額角上撞的一塊疤,至今還如神來之筆,昭然入目地掛在當(dāng)頭。很久以后,他也曾輾轉(zhuǎn)地暗示過幾次,想讓我把它磨掉。那時候趙海希輕度毀容的左臉和鼻子已經(jīng)基本恢復(fù),還露出了點兒小趙喜特有的胖墩墩的憨態(tài)。他看著甚為滿意,某次晚飯后笑著說:“我看這醫(yī)生技術(shù)還不錯,你覺得呢?嗯,你,你要不要試試?”我睬都不睬他。呃……話歸正題,我又跑岔了。懊惱。當(dāng)時他那一耳光扇過來,把我跟他都扇愣了。不像我純憑感受,他看得見我慘不忍睹的臉,恐怕比我更吃驚。卻毫無歉疚地冷若冰霜,雖然沒再發(fā)作,卻轉(zhuǎn)臉就摔門要走。我當(dāng)然不能放他走,拼著老命使出吃奶的力氣坐起來:“紀(jì)康,你給我站?。 蔽覝喩泶蝾澲钢皯艨冢骸澳阋易?,我立馬從那兒跳下去!”他卻沒有哪怕一點兒擔(dān)心,冷冷地轉(zhuǎn)過身來:“跳,想跳就跳。有句話怎么說來著?天作孽猶可恕,”他瞇著眼睛淡淡道:“自作孽不可活。去跳吧,趕緊去,我還真沒見識過。來,跳給我看看!”見我不動旋即鄙夷地嗤笑:“怎么?起不來?除了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