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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左右僵持的當(dāng)口, 白蘭冷不丁笑了一聲。 見眾人的注意力都被這不合時宜的笑聲吸引過來,她才不緊不慢感慨:“真是奇怪, 還有武士連自己主人的話都不聽了嗎?” 這些武士都是屬于人見城的家兵,換句話說, 他們明面上的主人都是人見陰刀。 白蘭這句話表面上是在說這群武士不聽從人見陰刀的話, 而實際上,在場的人精都知道她在暗指什么。 至少她一說完,小野虎太郎就朝那兩名還在猶豫的武士大吼:“沒聽見陰刀殿下的話嗎?!還不快去!” 望著兩名武士急匆匆遠去的背影,陰刀的眼神又沉了沉。他目光一轉(zhuǎn),落在站在旁邊匆匆趕來,猶在發(fā)抖的侍女身上:“美咲, 麻煩你跟去看住那山賊,別讓他死了。” 侍女美咲一愣,抬眼接觸到陰刀的目光時, 身體慢慢停止了顫抖,表情也從驚懼不定變得堅定起來。最后她沖人見陰刀俯身行禮:“請殿下放心!美咲定會看緊!美咲還活著,那賊人就一定還活著!” 不得不說, 這名侍女對陰刀真的是忠心耿耿,不但一口應(yīng)下, 還拿自己的性命做保證。 如此一來,陰刀從剛才為止都一直冰封的神情, 也不由融化了幾分,望著她,目光融融,沖她輕輕一頷首:“拜托你了?!?/br> 相較之下,小野虎太郎的表情就更加晦澀了。 他陰冷地盯了眼侍女遠去的背影,目光一收回卻發(fā)現(xiàn)陰刀在望著自己,心下一驚,連忙掛上慣常的笑容,十分關(guān)切地詢問:“殿下今晚受了如此大的驚嚇,病沒有復(fù)發(fā)吧?身體還撐得住嗎?不如殿下去休息,剩下善后的事交給老夫,老夫定將所有事料理妥當(dāng)?!?/br> 人見陰刀的臉色越發(fā)蒼白,高瘦的身形被寬大厚重的衣物壓著,仿佛一只被沉重石頭壓住翅膀的鷹,無論如何揚起脖子振翅欲飛,最終還是被死死壓回原處,動彈不得。 其他的武士對此已經(jīng)見慣不驚,若是剛才這位少城主越過小野大人下令讓他們對他高看了一分,多了一份敬畏,那么此時,這份敬畏又在這蒼白的臉色下消失得蕩然無存。 人見城里所有人都知道陰刀殿下從小就身體不好,甚至被醫(yī)官斷言活不過三十歲,就連老城主都放棄治療殿下身體,只希望他趕緊娶妻生子產(chǎn)下人見家下一代。這樣一個虛弱到隨時會死去的主人,叫這些血氣方剛心高氣傲的武士們?nèi)绾务Z服,如何敬畏。 倒不如跟著小野大人。畢竟陰刀殿下隨時都會故去,小野大人卻一定會屹立不倒。 現(xiàn)場的氣氛再次微妙的改變了。 白蘭笑盈盈地瞥了眼人見陰刀,不知道這位貴族青年有沒有看出來。 陰刀面沉如水,先是搖了搖頭:“我身體尚可?!?/br> 不等小野虎太郎聞聲變色,他又續(xù)道:“城中諸多侍衛(wèi)侍女受傷,還需小野叔叔派人救治,另外內(nèi)城城墻先前被攻破,也要勞煩小野叔叔派人去修補好。此外還有統(tǒng)計外城城民損失,明日報給我?!?/br> “那您……” “我與修行者大人再去巡視一番,確保沒有漏網(wǎng)之魚?!?/br> 剛剛臉色轉(zhuǎn)晴的小野虎太郎再次為難起來:“殿下身份尊貴,怎么能冒這種風(fēng)險,不如老夫派一些得力干將跟隨修行者大人巡邏一番好了。” 陰刀輕輕搖了搖頭,溫聲道:“光是我剛才提到的三件事,已經(jīng)需要大量人手了,正因為我是城主,這種時候才需要以身作則?!?/br> 這樣一來,小野虎太郎便不好再說些什么,經(jīng)過一番商議,最后他撥了十二名最精干的武士給陰刀以防萬一。 其實哪還有什么漏網(wǎng)之魚,基本會跑的全都跑了,沒有跑的大部分都死于白蘭之手,剩下一小部分則被城中原本的守衛(wèi)殺死。 一路走來,火把閃耀,燈火通明,整個人見城中都被徹底驚醒,家家戶戶點起蠟燭煤油,將半個夜空都照亮。 同樣照亮了滿地的尸體和狼藉。 整齊的圍墻被破開,樹木攔腰折斷,更慘的是守衛(wèi)和侍女,不少人還在睡夢中尚未醒來就被山賊一刀結(jié)果,一些僥幸活下來的人也好不到哪去,這人少了只手掌,那人的腿被妖怪咬斷,還有人連身子都缺了小半,眼見著進出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傷者太多,醫(yī)官太少,盡管重傷患者是被首先醫(yī)治的,但還是有些人等不及便會死去。 越是看得多,陰刀剛剛好轉(zhuǎn)的臉色就越是難看,及至巡視一圈完畢,他臉?biāo)瓢准?,眼如墨丸,寬大的袖擺被手指抓出了幾道深深地痕跡。 人見城的內(nèi)城較城中其他區(qū)域更高,其中最中心的位置也是地勢最高的地方,就是陰刀的院落,現(xiàn)在他們就站在這里,俯瞰下面星星點點的燈火。 十二名小野虎太郎留下的武士,其中十名都被陰刀留下派去幫助傷患,只有最后兩個人怎么說也不肯離開陰刀,只好讓他們站在不遠不近處。 白蘭已經(jīng)看出來陰刀故意支開別人,想找自己單獨談話。她抬手掩嘴打了個呵欠,揉了揉懷里安靜的斑貓,看了看欲言又止的黑發(fā)青年。 換在平時,她大概還會故意拖延一會兒,看他急得不行又不知該如何開口的焦急模樣取個樂,但她現(xiàn)在困了。 所以,不等陰刀醞釀好感情,打好腹稿,就見那似妖非妖似人非人的銀發(fā)姑娘扭頭沖他一笑:“沒問題,我答應(yīng)了?!?/br> “???” 陰刀呆了呆,差點以為自己剛才一走神,不小心已經(jīng)說了出去。直到對上白蘭的帶笑的目光,才能肯定自己沒有。 他抿了抿嘴,轉(zhuǎn)眼看向下方魚鱗似的屋頂:“為什么?” 為什么問也不問就答應(yīng)幫他?難道她早就猜到自己在想什么?可這又怎么可能呢,哪有人能知道別人心中所想的,就算是妖怪也不能吧…… “要說原因……大概是因為殿下和那位家臣的相處,讓我想起了我的城池?!卑滋m的聲音輕飄飄的,仿佛一根柔軟又堅韌的蜘蛛絲,輕輕扯動人的心緒。 陰刀這才想起來美咲曾經(jīng)告訴自己,有關(guān)這位小姐的身世:“您的城池……” 白蘭垂下眼簾,落寞一笑,優(yōu)美的側(cè)臉和銀色的長發(fā)如一朵開在寂靜深夜的潔白曇花:“最堅固的堡壘永遠都是從內(nèi)部攻破的。正是因為我見過城主與家臣反目會造成什么后果,我才愿意幫助您。” 她抬起眼,透亮的瞳孔迷人又誠懇:“陰刀殿下,信不信在你,但是我是真心想要幫助您?!?/br> “原來……”原來如此。 心中的困惑有了答案,籠罩在月亮前的烏云散開,人見陰刀終于明白過來。 雖然白蘭說得語嫣未詳,但陰刀已然能大致推測出她所經(jīng)歷的事。按照美咲所說,白蘭出身高貴,而在陰刀看來,她膚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