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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澄出現(xiàn)在鳳凰臺那晚,如果沒有他的暗示,南桂絕對掌握不了他的行蹤,再借南桂一千個膽子她也不敢將紀澄帶去鳳凰臺。 沈徹端起手中的茶杯啜了一口,他即使再混賬,也知道女孩兒家的清白有多寶貴,當然紀澄清白與否卻還得有所商榷。 沈徹憶及翌日翻臉不認人的紀澄,小姑娘年紀輕輕,卻比沈徹見過的所有女人都更放得開,以至于沈徹不得不承認那晚他就是被紀澄使用的工具,他和那個小倌并無區(qū)別。 紀澄當時對莫須有的小倌已有滅口之心,如今想來對他沈徹自然也不例外,尤其是當她想要嫁給他大哥沈御的時候。 對于那場賭約,時至今日回想,紀澄大概從未上過心,有時候她那并不徹底的虛偽叫沈徹看了只覺傷眼,既要虛偽好歹多廢一些心思裝得像模像樣一點,也不至于叫他察覺出了她的盤算。 沈徹的走神叫沈老太太看在眼里只覺嘆息,按她的意思,只要沈徹喜歡,直接向紀家下聘便是。但在親事上沈徹從小就表現(xiàn)出了極為強硬的態(tài)度,想要強扭瓜,他是絕不會答應的。 主要還是上一輩造的孽。齊國公沈卓成親前本已有意中人,兩家也有結(jié)親之意,哪知道先皇會突然讓安和公主下降。至于安和公主,聽說出閣之前同宮中侍衛(wèi)也有首尾,如此兩人強行被湊在一起,自然沒有恩愛之說。 自從安和有了身孕之后,兩人便沒再同過房,虧得安和一舉得子生下沈徹,這才省了她和沈卓二人繼續(xù)為傳宗接代而勉強湊成堆,至于沈蕁,不過是一次酒后失誤之產(chǎn)。 老太太也曾為老大這一對費勁腦汁,但沈卓和安和都是聰明人,各有各的堅持,認定的人就再沒變過,強行湊在一起不過是把他們越推越遠。又因為這二人雖然不算恩愛夫妻,一個沉迷于書畫、一個陶醉于樂舞,也沒鬧出什么亂子,老太太也就歇了那份心思。 沈徹從小看著他父母如此,不止一次當著老太太的面嘲弄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是語出驚人地道,若婚前兩人不能彼此相處著試一試,怎知婚后能和睦。 這話簡直是就是離經(jīng)叛道,不然也不會有后來他將方璇帶到自己面前的事,老太太想到這兒又是一聲嘆息。 “阿徹?!崩咸雎曁嵝训?。 沈徹回過神來道:“老祖宗多慮了,我和澄表妹能有什么過節(jié)?我?guī)退?,也不過是替你老人家分憂而已。” 老太太并沒明著戳破沈徹的心思,這關(guān)口的人最是礙口識羞,說多了反而起壞作用,只是沈徹一副油鹽不進地模樣,老太太也忍不住道:“別的人替人說親說親總是笑逐顏開的,畢竟是喜事,你怎么反而一副心事沉沉的模樣?” 沈徹扯了扯嘴角笑道:“我這不是在替劉俊擔心么?” “少跟我鬼扯?!崩咸恋馈?/br> 沈徹這才恍然大悟地笑道:“我知道你老人家在想什么了?這是想孫媳婦想出毛病了吧?你老人家不是給我下了最后通牒么,你看上了誰只管替我娶回來就是,你的眼光我信得過。” 沈徹打死不認,老太太也無可奈何,“你少扯開話題。” 沈徹道:“老祖宗,我今晚是真有事,還得回九里院換衣裳,你若有什么要盤問的,將澄表妹找來就是,你看我有沒有說謊。她和劉俊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天造地設的一對?!辈挥贸鰜碓俚満e的人,倒是功德一樁。 沈徹起身就走,老太太只得在后頭追了一句,“阿徹,等會兒換衣裳的時候好好照照鏡子看看你自己的臉,在氣頭上做的決定,不管是什么將來總難免后悔,女兒家的親事是一輩子的大事,一旦換了庚帖,就再無回環(huán)余地了?!?/br> 沈徹的腳步頓了頓,卻并未回頭。 老太太站在門邊望了好一陣兒才回身往里走,邊走邊搖頭道:“到底還是年輕氣盛?!?/br> 等沈徹一走,曹嬤嬤才露出頭來扶老太太,“小姐,你怎么就肯定阿徹和澄丫頭之間有點兒什么啊?” “你看阿徹剛才看澄丫頭的模樣,他就等著澄丫頭表態(tài)呢,奈何澄丫頭只字不言,他就跟拳頭打在棉花上一樣,心里的氣出不來,正堵得慌。那模樣是不是像極了他小時候,既想要安和哄他,又做出不屑的樣子?”老太太道。 曹嬤嬤愣了愣,仔細回憶了一下沈徹的模樣,忽而笑道:“哎喲,小姐你還別說,你不說我都沒覺得,你一說還真是有點兒像?!?/br> 老太太得意地瞥了瞥眼睛,“安和帶不來孩子,阿徹從小就是我看著長大的,說句難聽點兒的,他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他如今是當局者迷?!?/br> 曹嬤嬤被老太太難得粗俗的話給逗得一笑,“阿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想說的,你問了也是白問。我瞧著解鈴還須系鈴人,既然小姐你肯定阿徹和澄丫頭有事兒,你不如問一問澄丫頭,她總不能瞞你的?!?/br> 第155章 下山路(上) 紀澄此刻正坐在南窗前的榻上屈膝抱著腿發(fā)愣,她心里其實遠沒有在沈徹面前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害怕,至少現(xiàn)在當她把前塵后路理清之后,已經(jīng)可以平靜下來飲一杯清茶了。 在沈徹的手段沒有施展出來之前,紀澄的確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不知會是如何的狂風暴雨,可是讓她嫁給劉俊這件事,對紀澄來說雖然難以接受,但其實已經(jīng)比她料想的最輕的報復都要來得輕松了。 不就是喜好男風么?正巧她對男人也并無多大興趣,只要拜了天地,不能洞房指不定還是一種解脫。紀澄如是想著。 唯一叫紀澄皺眉的是,沈徹真就如此簡單地放過了她? 紀澄搖了搖頭,別怪她總是用最大的惡意來揣摩沈徹,這件事沈徹實在太重拿輕放了,其實逼她嫁給戴利恒不是更好?紀澄只要一想起祝吉軍就會渾身戰(zhàn)栗。 紀澄揉了揉眉心,猜測著沈徹的第二步棋,他到底想要什么?當時沈徹并未回答她。讓她嫁給劉俊,還讓紀家繼續(xù)和袁謙和合作,那是否意味著她和沈徹還要繼續(xù)糾纏下去? 想到這兒,紀澄的手指一顫,茶杯被打翻,茶水在小幾上蜿蜒,就像人的眼淚。 紀澄雙手抱著頭,想起劉俊的喜好來。為什么沈徹給的人選偏偏就是戴利恒和劉???如今想來戴利恒的存在根本就是為了讓她心甘情愿地選劉俊,因為沈徹如何能料不到她有多厭惡和祝吉軍有關(guān)的人。 可是為什么是劉俊呢?因為他絕對不會碰自己,所以她紀澄還可以繼續(xù)做沈徹的禁臠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