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

“噓，”莫芪轉(zhuǎn)頭了我一眼，“別出聲?！倍箅p手用力，猛地把刀從尸體的胸前拔了出來。

血噴濺了他一身，夜晚的風里全是血腥味。

我忙跑過去：“莫芪！”

莫芪踢了一腳地上的琴帕：“我上衣兜里有打火機，拿出來把它點了。”

我的手哆嗦著，好幾次都沒點著。

莫芪把刀扔在地上，走過來讓我把打火機放在他手里，伸手把琴帕拿起來點了：“別碰那手帕，也別碰我。你身上也濺了血，都拿下來燒了?！?/br>
我低頭一看，自己前襟兒和袖口上都濺了血，星星點點的，一看就知道絕對有問題。

“外面長衫脫下來。”莫芪飛快的掃了我一眼。

我看著莫芪，手足無措地愣著。

“趕緊的！”莫芪壓低的聲音里帶了急迫，“回去哭一場編個謊話，都統(tǒng)對你做了什么，沒人會去核實的！”

我如夢方醒，連忙把琴在一邊放好，三下兩下脫下長衫給他，又在一邊呆住了。

莫芪拿了衣服，手里握著刀，用腳把琴帕燒剩下的灰往墻角踢了踢，嘆了口氣對我說：“回去吧，你今兒沒見過我?！?/br>
“莫芪！”我一下聽懂了他的意思，伸手去拽他，“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去警局自首！你別干傻事?！?/br>
莫芪抱著東西，看著我笑了一下，轉(zhuǎn)身躲開我的手：“別沾上血……行啦，這些事你少摻和吧，回去路上想想怎么把話說圓了。”

“莫芪！”

“明天我戲院去找你，趕緊回去?！彼覕D了一下眼睛，轉(zhuǎn)身走了。

我在自己的屋子里一直坐到天亮，那人雙目圓瞪的樣子在我眼前揮之不去。每次窗口有點風吹草動，我都以為是莫芪來了。如此來來回回五六次，我再也坐不住，直接站到窗口等。

可是莫芪沒有來，一連三四天都不見人。

我著急壞了，但是又沒地方可問，終于在一次彈琴出來之后碰到了還算熟的一個小兄弟，向他打聽莫芪去哪兒了。

“莫哥……他犯了點事”，劉警衛(wèi)有點遲疑，“可能過幾天就出來了吧。”

出來？什么意思？

“他怎么了？”我拉著劉警衛(wèi)到墻角，壓低聲音問他，給他手里塞了一個銀錠子。

劉警衛(wèi)急忙把錠子摁回我手里：“小秦，咱之間可不興這套，這些年誰跟你這樣過！只是這次莫哥的事兒確實麻煩了。”

他向四周打量了一圈，確實沒人看著，才向我低聲說：“莫哥跟著都統(tǒng)去辦一個殺人案，把物證丟了?，F(xiàn)在結(jié)不了案子，都統(tǒng)正在火頭上呢?！?/br>
“物證？”我心下驚異。

“是啊，這次死的還是憲兵隊的一個隊長，有權(quán)有勢的。憲兵隊那邊直揪著都統(tǒng)要人呢。莫哥這下可闖了大禍了?！?/br>
我心思急轉(zhuǎn)：“他在哪兒呢！”

“你還要去看他啊，你不要命了！”劉警衛(wèi)忙對我說。

“劉哥，你給我行個方便吧。”我拉著他求道。

“這也不是我能管得了的啊?！?/br>
我想了想：“他在什么地方？我找辦法自己進去，不連累劉哥?！?/br>
劉警衛(wèi)皺著眉想了半天，嘆了口氣道：“誰也拿你沒辦法。那看守可能跟我的一個兄弟還算熟悉，你別自己亂跑，我?guī)湍憧纯??！?/br>
幾天后，劉警衛(wèi)終于托好了人，讓我換上警衛(wèi)的衣服進去呆一小會。

我千恩萬謝地跟著進去了，劉警衛(wèi)在門口幫我守著。

莫芪在最里面的一間囚室里，被單獨押著。他正趴在一堆干草里，背上被打的皮開rou綻，臉背對著我。

我輕手輕腳地推開門，蹲在他身邊叫他。

莫芪一下子轉(zhuǎn)過頭，撐起上半身。他驚喜了一瞬又皺眉道：“你怎么來了？你怎么進來的！”

“噓，”我輕聲道，“劉哥幫了我，你什么時候才能出來？”

“你怎么能到這兒來呢！”莫芪低聲說，語調(diào)里帶了點急切，“你回去太太平平地彈你的琴，等我去找你不行嗎？”

我看著他，沒說話。

莫芪緩下語調(diào)：“那些東西我都處理了，你放心吧?！彼D了頓，又朝我笑了一下，語氣里帶了輕快：“沒事小秦，哥頂多關(guān)兩天，都統(tǒng)氣消了就出去了。等我出去，就該帶你去什剎海了，那兒秋天特美，我跟你說……”

我心里的弦一下子崩斷了，雙手不由自主地捧住他的臉，一下子把自己的唇覆上了他的。

屋里靜了。

我倆貼的如此之近，莫芪睜大了眼睛看著我。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眼仁里倒映出的自己的眼睛。

這個吻又淺又直接，里面只有害怕和擔憂，還有一點點的委屈，沒有別的意味。我?guī)缀跏撬烂剜苤?/br>
直到我咬破了他的嘴唇，鮮血的腥味驚醒了我。

我趕忙放開他，往后退了一步，忐忑地瞅著莫芪。

莫芪先是愣住了，而后眼底浮起一抹笑。他向著我伸出手：“小秦，你來?！?/br>
我沒動，把右手伸過去。

他一使勁兒，把我向前拽了一步。我失去平衡，倒在地上的一堆干草里，鼻尖正好對著他的臉頰。

莫芪轉(zhuǎn)過頭，眼里是說不清的戲謔。他用手輕扣住我的后腦勺，在我耳邊低聲道：“我教你?！?/br>
原來他的吻是這個樣子的，讓人天旋地轉(zhuǎn)，曖昧里帶著誘惑，想要逃離又不忍心動身。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忘了自己身處何地今夕何夕。我的眼里和心里只有他的味道，濃烈而無法散去。我想就這樣抱著他眩暈下去，直到走到人生的盡頭。

門口傳來劉警衛(wèi)低聲的敲門和催促：“小秦，該走了！”

莫芪放開我，還不等我說什么，又在我耳邊輕輕親了一下：“回去好好的，等著我去找你?！?/br>
我看著他：“你也小心，別跟都統(tǒng)硬碰硬?！?/br>
莫芪笑著擺手：“再cao心頭發(fā)掉光，趕緊走吧?！?/br>
我打開門又回頭看了他一眼，莫芪還在對我笑。我一狠心，轉(zhuǎn)身跟著劉警衛(wèi)走了。

再見到莫芪是三個月以后的事情，聽說是憲兵隊又殺了都統(tǒng)手下的人，兩邊扯平了。都統(tǒng)把莫芪再三敲打，又看在他素來細心勤儉的份兒上，才放了他。

莫芪告訴我這些的時候，正坐在我對面倒一杯茶給我，是鐵觀音。三個月不見，他整個人瘦了大一圈。

“這下你可放心了，都沒事了?！?/br>
我接過茶，看了他一眼，斟酌道：“莫芪，這次多虧你，還讓你受了這么大罪。”

莫芪拉過我的手，掌心guntang，聲音里帶了笑意：“所以報答兩次大概不太夠吧？”

我在椅子下面踢了他一腳。

莫芪笑著把我從椅子上帶起來，手圈在我的腰上，把我拉得近些。他的呼吸近在咫尺，縈繞在我的鼻尖上。

莫芪看著我的眼睛，極低極緩地說：“秦聞，我喜歡你，從見你第一面就喜歡。”

“你美的跟個畫上的神仙一樣，琴又彈得那么好。我每次看你彈琴，都覺著自己上了天，也成了神仙。”

他的手在我的唇上細細摩挲著：“你這么好，我真想把你帶回去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