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眺望著車窗外一望無際鋪滿霞光的沙丘，坐在吉普車上的戰(zhàn)地氣氛組毫無預兆地個噴嚏。

    坐在旁邊的科爾威開口道。

    “這里已經是落霞行省的西北角，到了晚上會有些涼，需要毛毯嗎？我的朋友?！?/br>
    “不，我還好?！?/br>
    戰(zhàn)地佬從臉上擠出來一個勉強的笑容，目光繼續(xù)投向了遠方的沙丘，遠處能看到拉得很長的隊伍和身心俱疲的士兵。

    此刻他們正在第五萬人隊旗下第二千人隊的后方行軍，目標是獵鷹王國所在的二號綠洲。

    在前往直屬第五萬人隊的軍隊報導之前，他還得跟著科爾威的部隊走一陣子。

    第四萬人隊的慘敗讓他們已經失去了繼續(xù)維持3號綠洲陣線的能力，現(xiàn)在整個軍團在落霞行省的兵力部署都在往沙漠的最西邊收縮防御。

    所幸的是，科爾威的直屬上級是個聰明人，在接到命令的第一時間果斷做出了轉移的決策。

    也正是因此，他們幾乎沒有看到聯(lián)盟的影子，就已經逃到了二號綠洲的邊上。

    相比之下，第七萬人隊和第八萬人隊就沒那么幸運了。

    聽說就在昨天，第八萬人隊在一百公里外的戈壁灘上與聯(lián)盟的骷髏兵團遭遇，沒有裝甲力量和掩體的保護，整個戰(zhàn)役完全變成了一邊倒的屠殺，甚至連半天的時間都沒堅持到。

    拍了拍穿山甲的肩膀，科爾威拿起望遠鏡，眺望了一眼黃沙滾滾的前方，模糊中已經看見了兩人高的仙人掌和搖曳的沙棘草。

    植被開始大量出現(xiàn)。

    他們距離已經不遠了。

    “前面就是2號綠洲了?！?/br>
    雖然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但他的臉上卻看不到半分喜悅，擰起的眉頭甚至蒙著一層淡淡的凝重。

    他們成功逃過了聯(lián)盟的圍追堵截。

    但也丟掉了過去數(shù)個月贏下的一切。

    他可以確信，軍團的戰(zhàn)略部署與戰(zhàn)術運用都在聯(lián)盟之上，但聯(lián)盟陸軍的進攻烈度卻仍然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那些人就像殺不死的一樣。

    如果不是那些人表現(xiàn)的太聰明，而且會流血，他甚至都忍不住懷疑他們會不會是克隆人或者仿生人。

    更讓人沮喪的是，善于做經驗總結的他，這一次卻是連自己到底輸在了哪兒都是一頭霧水。

    就算補給是個大問題，他們也手握若十萬大軍，怎么也不至于被一萬多人攆著打吧？

    “到了2號綠洲之后有什么計劃嗎？”戰(zhàn)地佬看向了一臉憂心忡忡的科爾威問道。

    “計劃就是沒有計劃”，科爾威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沉默了許久說道：“聽說總指揮部那邊正一片混亂，我們預期至少能在3號綠洲堅持到下個月，但現(xiàn)在卻比預期中提前了小半個月放棄了3號綠洲的陣地，這意味著我們必須依靠盟友落后的基礎設施和有限的工業(yè)能力再打一個月。”

    “很艱難?！睉?zhàn)地佬昧著良心給出了保守的評價。

    “何止是艱難！”科爾威瞇了瞇眼睛，想讓視線穿過那翻滾的風沙：“不說這個，前面就是比斯特鎮(zhèn)了?！?/br>
    比斯特鎮(zhèn)不在綠洲，而是像佩特拉要塞之于駝峰王國一樣，坐落在綠洲的外面。不過和具有商業(yè)屬性的佩特拉不同的是，這座邊陲小鎮(zhèn)是一座完全的要塞城市。

    這座小鎮(zhèn)由威蘭特人協(xié)助獵鷹王國建造，一排排混凝土三角樁向河流一樣將小鎮(zhèn)環(huán)繞，后面還有混凝土修筑的碉堡。

    在小鎮(zhèn)的中央還有防空陣地、物流中心和機場。

    這里沒有民用設施，更沒有平民和家庭生活在這里，除了少量的駐軍之外，大部分人口都由征召的勞役構成。

    如果說3號綠洲外圍防線的地形等級是3，工事等級是1，那么這里的情況便截然相反，大概是“1地形，3工事”的樣子。

    在穿過最外圍的哨卡之后，眾人的眼前很快出現(xiàn)了坑坑洼洼的泥濘和一條還算筆直的土路。

    土路的兩側站著皮膚被曬的通紅、拎著鏟子的當?shù)厝藙诠?，他們大多是生活在附近小村子里的居民?/br>
    戰(zhàn)地佬注意到他們正看著自己這邊。

    那一張張營養(yǎng)不良的臉上毫無生氣，瞳孔就像蒙了一層灰，看不出色彩。雖然身上爬滿了鞭痕，但他們的眼中看不到怨恨或者憤怒。

    更多的是麻木。

    戰(zhàn)地佬意外的從一名勞工的眼中看到了幸災樂禍的解氣，雖然他把臉上的表情藏的很小心。

    看來這些比奴隸好不了多少的奴仆里面也是有聰明人的。

    他們已經預感到，戰(zhàn)爭要結束了。

    戰(zhàn)地佬不禁想起了獵鷹王國境內的那些貴族們。

    早已經被榨干的他們當然反抗不了威蘭特人的統(tǒng)治，不過在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威蘭特人即將戰(zhàn)敗的節(jié)骨眼上，他們此刻又會作何想法呢。

    他忽然有些期待那些人臉上的表情了。

    土路的盡頭是一座哨卡。

    執(zhí)勤的士兵老早便看見了他們，確認番號之后便抬起了欄桿放行。

    就在戰(zhàn)地佬望著遠處的混凝土建筑陷入遐想的時候，路邊走來一位身著華貴服飾的男人。

    他的鼻梁筆直，頭發(fā)微卷，看面相是沙漠中的住民，不過地位明顯比他們之前碰到的勞工尊貴許多。

    科爾威招了招手，示意司機將吉普車靠在了路邊，并下令其余的運兵卡車和補給卡車繼續(xù)前進。

    那個貴族主動走到了車邊，畢恭畢敬地說道。

    “尊敬的科爾威大人，鄙人是比斯特鎮(zhèn)的鎮(zhèn)長威德利爾，請允許我代表比斯特鎮(zhèn)的三百名士兵，向您致以最誠摯的問候。

    面對威德利爾的前據后恭，科爾威卻并沒有和他廢話，只是將一本清單丟在了他的手上。

    “我需要清單上的物資，尤其是卡車需要的燃油，我希望在太陽落山之前看到它們?！?/br>
    清單的落款處有后勤處的簽名。

    然而在聽到后半句話的時候，威德利爾的臉上卻是露出難色?！翱墒恰栆呀浡渖搅恕！?/br>
    “那就兩個小時之內?！笨茽柾荒蜔┑卣f道。他可不想在這里耽擱時間。

    “好，好的，大人！”

    威德利爾緊張地點了點頭，立刻催促旁邊的手下去照辦了，接著一臉諂媚笑容地看著他:“對了，尊貴的大人，請問你們打算在這里待多久？我好為您準備合適的--”

    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科爾威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待到明天早上，我駐軍營里就好。”

    他不畏懼與聯(lián)盟決戰(zhàn)。

    但必須在他的士兵們拿到足夠的彈藥和武器之后。否則和送死沒什么兩樣。

    聽到這句話，威德利爾的眼中閃過一絲失望，看來這些人也不會留下來幫自己了。

    靠著三百多名守軍，根本不可能是聯(lián)盟的對手。

    但他什么也不敢說，更不敢抱怨，只能低著頭唯唯諾諾說道。“是，長官?！?/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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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科爾威的帶領下，第三千人隊駐扎在了比斯特鎮(zhèn)東北角的軍營。

    營地中的士氣有些低落，士兵們吃完飯之后，便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小聲竊竊私語:“你們聽說了嗎？格里芬將軍消失了……”

    “消失了？怎么可能？”

    “傳這種謠言，你是不要命了嗎？”

    “消失不可能的,不過最近的事兒確實有些詭異，一路上我們既沒有看到聯(lián)盟的人，也沒有看到其他部隊的人。”

    “指揮部在干什么吃的？”

    “不知道,也許格里芬將軍在謀劃什么大動作，我相信只要他認真起來，聯(lián)盟肯定不是他的對手?！?/br>
    “噓……別說了?！?/br>
    一名士兵指了指正從旁邊路過的穿山甲，其他士兵也都不約而同地收住了話頭。誰都知道這位是科爾威的親信。

    雖然有傳聞他已經被調去了萬人隊直屬軍官隊擔任顧問，但現(xiàn)在名義上還是科爾威的直屬部下。

    沒人喜歡被打小報告。

    不過戰(zhàn)地佬根本懶得理會他們。

    雖然好奇格里芬的情況，但他不認為幾個大頭兵能掌握軍團在落霞行省最高指揮的動向。

    找了個沒人排隊的茅坑蹲著，剛吃過晚飯的戰(zhàn)地佬又下線匆匆吃了個早飯，順便去論壇上瞄了眼好兄弟們已經到哪了。

    根據我最黑提供的消息，他原本所在G53-7號陣地已經被風暴兵團拿下了。

    或許是因為自己這位百夫長被調走了的緣故，那些從獵鷹王國提拔上來的十夫長們并沒有抵抗太久，果斷地選擇了投降。

    大概是擔心遭到聯(lián)盟的報復，那些人絞盡腦汁地將之前的戰(zhàn)績全都算在了“穿山甲”一個人的頭上。

    接手G53-7號高地與俘虜?shù)牟筷?，是溫特親王麾下的雄獅王國陸軍。

    如今穿山甲的名號已經被口口相傳到了雄獅王國那邊，被描述成了半夜吃小孩的惡鬼。

    看著論壇上我最黑繪聲繪色的描述，戰(zhàn)地佬也是一陣無力吐槽。他可以肯定，這傳言絕逼有添油加醋的成分。

    而且最讓他無語的是，這幫狗東西替他吹牛的時候根本不打草稿。怎么什么都成他干的了！

    “媽個der的，老子腿都蹲麻了?！?/br>
    罵罵咧咧地提起了褲子，在茅坑里待了有一會兒的戰(zhàn)地佬，剛推開廁所的門出來，就撞見了一位胸很大、高鼻梁的美女。

    “嗨”見穿山甲總算從廁所里出來，潘妮還沒想好該如何搭話，只能沒話找話地說道，“你蹲了挺久?！?/br>
    提別的事情還好，一提到這事兒戰(zhàn)地佬便是一陣緊張，但還是咳嗽了一聲，故作從容地說道。

    “怕崩裂傷口……我不敢太用力?！?/br>
    這是實話。

    上次那枚差點兒把他送走的炮彈，到現(xiàn)在都有幾枚彈片卡在他身體里沒取出來。

    潘妮忍俊不禁地抽動了下腮幫子，但很快意識到笑話這個好像有點兒不太好，又強行忍住了。

    “抱歉,我不想笑，但是……”

    看她憋得很辛苦的樣子，戰(zhàn)地佬嘆了口氣說道:“沒關系，想笑就笑吧。”

    這逃亡的一路上兩人沒少聊天，雖然沒有到無話不談的程度，但至少已經成了能聊兩句的朋友。

    當然。

    為了維持“冷面高手”的人設，大多數(shù)時候戰(zhàn)地佬都是閉著嘴聽她說，只有偶爾會插上兩句嘴。

    至于什么喜歡不喜歡，那都是他在論壇上吹牛的。

    反正也沒人會去確認，只要狗策劃不出來拆穿，怎么吹不都靠他這張嘴。

    “不，我不會笑的。”咳嗽幾聲憋住了，潘妮認真地看著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的父親讓我回去。”

    “你父親？”戰(zhàn)地佬驚訝地看向她。

    一路上雖然有聊過幾次，但他還是頭一回聽她說起自己的家庭。潘妮認真點了點頭。

    “嗯，他說我必須離開這里了?！?/br>
    “恭喜，你可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了?！?/br>
    戰(zhàn)地佬淡淡笑了笑，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潘妮忽然拋出了一個出乎他意料的提議。

    “你可以跟我一起走嗎？”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戰(zhàn)地佬愣了下，見她不像是開玩笑的表情，輕輕皺起眉頭問道：“什么意思？”

    潘妮眼神躲閃地說道：“沒什么意思……只是，我一個人回不去那么遠的地方,雖然指揮部承諾會派一支百人隊護送我，但那些人都沒有你更令我感到安全，所以我想讓你送我回去?！边@是什么理由？

    戰(zhàn)地佬心中一陣哭笑不得。

    他能很明顯地感覺到她沒有說實話，于是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說道:“我發(fā)過誓，我會為元帥陛下戰(zhàn)斗到最后一刻，為了實現(xiàn)那位大人的理想，我哪也不會去。”

    潘妮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焦急，終于忍不住說道:“你的忠誠讓人感動，但這并不是元帥陛下授意的戰(zhàn)爭,而且你覺得這場戰(zhàn)爭還有希望贏下去嗎？”

    戰(zhàn)地佬一臉嚴肅地看著她：“我們還沒有輸，只要等到武器送到前線，我們立刻就能發(fā)起反擊！”

    “我知道你很勇敢，但……一個人改變不了戰(zhàn)爭的結局，何況你已經受傷了，醒醒吧！”

    見眼前的男人仍舊固執(zhí)地不為所動，潘妮咬了咬牙，左右看了一眼，走到他的旁邊壓低聲音說道:“我告訴你一件事情，你不要告訴別人……包括你的長官?！?/br>
    戰(zhàn)地佬心中一喜，臉上卻不動聲色:“你說。”

    潘妮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你先向我發(fā)誓?！?/br>
    “我以穿山甲的名字，大角鹿神的信仰，以及對元帥陛下的忠誠發(fā)誓……我絕對不會將今天的談話告訴第二個人?！迸e起了根指頭貼在了太陽xue的位置，戰(zhàn)地佬一臉莊重地直視著她的雙眼。

    潘妮的臉頰浮起一絲紅云，不好意思地避開了那“火熱”的視線，看向了旁邊。

    那一抹羞愴在月光下格外的耀眼，讓一本正經說著胡話的戰(zhàn)地佬都有些不忍心繼續(xù)騙他了。

    整理了片刻思緒，潘妮小聲說道:“凱旋城派了一位總督過來?！?/br>
    戰(zhàn)地佬微微愣了下:“總督？”

    潘妮輕輕點頭:“是的，督管獵鷹王國的總督，他帶來了元帥府的號令,這是越過東方軍團軍團長直接下達的命令。”

    戰(zhàn)地佬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

    “……是什么命令？”

    潘妮苦笑著搖了搖頭:“不知道,我知道的僅僅是可能和停戰(zhàn)談判有關?！?/br>
    聽到停戰(zhàn)這兩個字，戰(zhàn)地佬整個人都愣住了:“停戰(zhàn)……元帥陛下能接受這樣的損失嗎？”

    潘妮輕輕嘆了口氣說道:“那不是我能猜測的，而且這和能否接受無關，軍團的核心利益本來就不在東方，開戰(zhàn)完全是前線部隊的獨斷和東擴派的縱容,東方軍團軍團長薩倫無法接受遠征大裂谷的失敗，于是煽動河谷行省的掠奪者部落以及落霞行省的附庸，準備謀劃第二次遠征?！?/br>
    戰(zhàn)地佬不敢相信地看著她。

    這要是真的，那可是個不得了的大新聞，搞不好可能影響到聯(lián)盟下一步的戰(zhàn)略計劃。

    為了確認，他謹慎地問道:“這……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潘妮搖了搖頭:“我的父親在凱旋城擔任文官，雖然不是什么高官,之前正是多虧了他的幫助，我才能來到這里。不過等我來了這里之后才發(fā)現(xiàn)，前線送到后方的消息都是經過加工的，而且是在送到《凱旋報》之前就被加工過一次了，這里的進展根本不像格里芬宣稱的那樣順利?！?/br>
    “凱旋城可以接受格里芬和麥克倫在落霞行省維持現(xiàn)狀，軍團的核心利益本身也不在遙遠的東方，但無論是不是東擴派的人都無法接受，企業(yè)從軍團的手中搶走屬于軍團的附庸。

    “其實不只是凱旋城無法接受，學院同樣無法接受落霞行省完全落入企業(yè)的手中，如果真發(fā)展到了那一步，聯(lián)盟在企業(yè)的支持下占領了獵鷹王國，你知道這里最后會變成什么樣子么？”

    看著一臉嚴肅的潘妮，戰(zhàn)地佬的喉結動了動，謹慎地問道：“會變成什么樣？”

    潘妮認真地繼續(xù)說道：“凱旋城方面會對企業(yè)宣戰(zhàn)，這將會是一場橫跨整個中洲大陸的全面戰(zhàn)爭，對一百五十年前歷史的清算，學院雖然不喜歡我們，但他們會允許我們通過，因為他們同樣討厭東海岸的那些人?！?/br>
    戰(zhàn)地佬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絲明悟。

    “等等……所以格里芬才將防線收縮到這里？”

    說起來,之前他就在想這件事兒了。

    雖然退守2號綠洲是明智之舉，但格里芬放棄的未免也太果斷--或者說太快了些。

    這未免有些反常。

    潘妮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也許他一開始沒有這么想，但他明顯已經被逼到了這一步。站在他的角度，即使是最好的結果對他而言也是最壞的結局?！?/br>
    “只有用最極端的方式，將這十支萬人隊和獵鷹王國一起犧牲掉，讓那些威蘭特人軍官被聯(lián)盟和企業(yè)的聯(lián)軍俘虜甚至是處決，他才有可能團結他們的家人，團結他們背后的派系，在第二次遠征這個飽受爭議的提案上達成一致。”

    說到這兒的時候，她的眼中浮起了一絲淡淡的惶恐和不安:“我不愿這么想，但事實就是如此?！?/br>
    “那個人已經瘋了?！?/br>
    同一時間。

    鋼鐵之心號上。

    正在處理公務的楚光，忽然接到了一條來自金蜥王國方向的通訊請求。全息屏幕中。

    一名穿著銀灰色長衫、衣縫鑲著藍色條紋的中年男人向他微微點頭致意，用溫和的語氣自我介紹道：“你好，尊敬的管理者先生，我是來自學院外務司特別計劃組的B級研究員，李科?！?/br>
    看著眼前這位B級研究員，楚光的眼中不禁帶著幾分意外。

    就在幾天前，自己這邊才讓他們吃了個暗虧，結果他的臉上倒是一點兒波瀾起伏的表情都看不到。

    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一樣。

    見對方不打算主動提起信標小隊的事情，楚光更不會主動去說了，也裝作無事發(fā)生地笑了笑說道：“有什么事嗎？”

    “當然，如果不是有要緊的事情，我也不好意思這樣唐突地打擾你?！?/br>
    李科微微一笑，然而下一句話卻是出乎了楚光的意料。

    “我們是來救你們的。”

    楚光愣了下，隨即失笑道：“救我們？”

    “沒錯，”李科輕輕點了下頭：“不光是你們，整個落霞行省，乃至河谷行省南部的幸存者，都正面臨著生死存亡的危機。如果這場地區(qū)沖突最終演變成軍團的第二次遠征，你們數(shù)年來的經營都會化作灰燼。”

    楚光微微瞇起了眼睛。

    “這是威脅？”

    全息影像中的那人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并不是，這是為了那些無辜人們的安寧，我希望你們能坐下來談談?！背庑α诵?，用開玩笑的口吻說道：“有意思的說法，我倒是想問問你們，當某個大鼻子將核彈送到失落谷的時候你們又在哪里？”

    似乎料到了自己會把話題引向那枚核彈，站在全息屏幕中的李科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我們也很驚訝他們會用上核彈，但事已至此，我們能避免地只是第二顆、第三顆核彈被送到這里?！?/br>
    “落霞行省的綠洲是繁榮紀元留給我們?yōu)閿?shù)不多的遺產，這個衰亡的文明已經承受不起更多的損失。”

    “這場戰(zhàn)爭并不是我們挑起的，我們只是站在第三方的立場上，希望你們能看在大局的份上見好就收?！?/br>
    “當然，我們不會平白無故讓你們放棄已經到手的好處?！?/br>
    楚光沒有說話，而安靜地等待著他繼續(xù)說下去。

    李科頓了頓，繼續(xù)說道：“我聽說你們有一座核聚變反應堆，但發(fā)電量一直維持在最低標準，由此我們推斷，你們的氦三儲備應該不多對吧？”

    楚光想說其實是因為用不完那么多電，但這種揭自己老底的行為他當然不會做。

    見楚光仍舊沒有開口，李科便默認是自己猜中了，臉上隨即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繼續(xù)說道：“1000立方米液氦?！?/br>
    楚光不以為然道：“我要那東西干什么?！?/br>
    “我說的是氦三?！?/br>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楚光瞳孔微微收縮。

    一千立方米液態(tài)氦三有多重他不知道，但他很清楚一千立方米的液氮至少有127噸！

    127噸氦三是什么概念？

    如果完全用核聚變發(fā)電，即使考慮到能量轉化效率，這龐大的能量也足夠一座類似新加坡的百萬人口城市消耗127年！

    而如果是全球，足夠七十億人糟蹋一整年！

    如此恐怖的能量別說是他了，恐怕就是理想城都會心動。

    在地月航班中斷之后，聚變燃料幾乎已經成了不可再生資源。

    雖然聯(lián)盟暫時用不上如此龐大的能源，但他手上正好握著一只能夠生產核聚變電的黑箱。

    不管是大飛機還是動力裝甲，只要能弄到足夠的核燃料，聯(lián)盟都有辦法弄出來。然而讓楚光不明白的是，學院為何肯把這種幾乎不可再生的戰(zhàn)略資源送給聯(lián)盟。這些家伙不是最忌諱“浪費”嗎？

    似乎看出了他眼中的困惑，那個叫李科的研究員繼續(xù)說道：“當然，我們不會將這些能源直接支付給你們，但我們會給你們一個能找到這批“貨物”坐標。”

    好家伙。

    原來是盲盒。

    一聽到還要自己去撈，楚光的興趣瞬間減弱了幾分，向后靠在了椅子上：“都兩百年了，我怎么知道它還在不在?！?/br>
    李科用篤定地語氣說道：“它肯定還在，我們有辦法確認那座設施的安保系統(tǒng)還在工作，只不過對于學院來說回收它存在一定難度……那兒離沼澤畢竟還是有點距離?！?/br>
    有點距離……

    也就是說在河谷行省的南邊？

    雖然之前楚光就猜測，廢土上估計會遺留有一些核儲備，但沒想到竟然會有如此之多！

    楚光不動聲色地看著他:“落露行省對你們來說值127噸氫三么？”

    李科用很輕的聲音說道：“值不值那就是我們的事情了?！?/br>
    食指在辦公桌上點了點，楚光并沒有直接給出答復。

    這關系到聯(lián)盟未來的戰(zhàn)略方向，也關系到了落霞行省的局勢。他需要和其他人商量一下再做決定。

    “我考慮考慮?！?/br>
    見這位年輕的領袖并沒有直接拒絕自己，李科心中松了口氣，臉上露出了緩和的笑容。

    “請務必這么做。”

    1秒記?。?/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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