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可奈何的時候，忽而一直站在屋門口的知畫，三步并作兩步，走到院子里，對著那還雄赳赳昂首挺胸的公雞，飛起一腳。

    “咕！”的一聲尖叫，公雞被踹飛，直直撞到柵欄，雞飛狗跳之后，往雞窩里跑去。

    “好痛！”紅珊摸著頭，哭喪著臉站了起來。

    知畫弓下身子，將地上的衣裳揀起來，抖了灰塵，看了紅珊一眼：“我叫你的功夫都被狗吃了？”

    她知畫手把手教出來的人，竟然被一只雞欺負，說出來她自個兒都覺得丟臉。

    紅珊堵著氣，看著知畫抱著衣裳走到屋內(nèi)，轉(zhuǎn)腳走到卓夷葭面前：“小姐，明兒我們就走，今晚把這雞都燉了吧！”

    卓夷葭看著紅珊委屈極了的樣子，笑著點點頭：“那就燉了吧，明早我喝雞湯?！?/br>
    聽到卓夷葭發(fā)話，紅珊這才舒了口氣，轉(zhuǎn)身跑到廚房拿刀去了。

    紅珊一走，院子里就剩了卓夷葭和趙鳳曜。

    趙鳳曜偏過頭，看著卓夷葭的側(cè)顏，兩人并排站著：“明日一早就要去北地了，也不知何時才能相見?！?/br>
    卓夷葭身子一頓，斂下眸子，轉(zhuǎn)頭看向趙鳳曜，將好看進他那雙幽黑如深潭的眸子，輕輕一笑：“總會相見的?！闭f罷，轉(zhuǎn)過頭，繼續(xù)看向那輪皎月：“你我之間，相隔了天南水北。至少，我們還能共賞一輪月。”

    說著，卓夷葭聲音停下，再開口時，變得微弱縹緲：“若是惦念了，便看看那一輪月?！甭曇籼p，讓人聽不真切。

    比肩而戰(zhàn)的趙鳳曜卻是聽到了，那句近乎呢喃的慢聲細語。他看著卓夷葭有些發(fā)紅的耳根，笑了笑，伸出手，將她一縷被晚風(fēng)吹散的鬢發(fā)，輕輕的別到了耳后：“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一聲溫柔的低語悠柔的傳進卓夷葭的耳朵，她看著皎月的瞳孔微微一散，而后繼續(xù)看著，抿著嘴未做聲響。

    趙鳳曜也不多問，跟著回了頭，一同賞著天上的皎月：“你快要及笄了吧。”年底十月七日，便是卓夷葭的及笄生辰了。

    彼時的她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去了北地，及笄禮，應(yīng)該也是不會過的了。

    卓夷葭的點點頭：“上一世就過了一次及笄，這一次，就不用了?！?/br>
    “那小字呢？”趙鳳曜沒有回頭，輕語柔和的問道：“況且，你此行去了北地，總要換一個名字?！?/br>
    卓夷葭聽得默然，這個，似乎還沒有想過?！懊侄?，到時候隨便起一個罷?！?/br>
    “既然是隨意，小字給我取可好？”趙鳳曜邊說，一邊彎下腰，隔著面前的低欄摘了一朵欄角長起來的妃色雛菊，遞給卓夷葭。

    卓夷葭收回看著綴滿星星的夜空和月，轉(zhuǎn)頭看了看趙鳳曜，目光又落在他手上的那朵小菊上，不由得輕笑一聲，而后接過，別在耳邊，熠熠生輝的眸子看著趙鳳曜，眉頭狡黠的一挑：“可好看？”

    趙鳳曜被她逗得也不由得笑了起來，看著卓夷葭點點頭：“煞是好看。”說著，趙鳳曜忽而話鋒一轉(zhuǎn)，臉上依舊帶著散不開的笑意：“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你的小字，取流光可好？”

    卓夷葭還比著小菊的動作緩了下來，聽著趙鳳曜的話，又轉(zhuǎn)過頭，看向月朗星稀的夜空。

    星月動秋山，浸窗紗。一輪照影還。

    “好，從今往后，我便喚作流光?！弊恳妮缟袂闇厝岬恼f道，她取下耳邊的小菊，放在鼻間嗅了嗅。

    第三百三二章 涕泗橫流

    秋夜漫漫，皎月淡去時，天空便開始泛了藍，初升的朝陽染紅了東邊的天，朝霞延綿千里。

    將起身，知畫便端來了雞湯，熬了大半夜的雞湯濃郁入口，喝了整個人都舒暢了。

    紅珊也是津津有味的喝過雞湯，一臉開心。喝罷之后，知畫和紅珊便出門備馬了。

    從來北地之后，她們再未做過馬車，連一向深居內(nèi)宅的紅珊，都是跟著知畫學(xué)了武，一身騎術(shù)也是長進了起來。雖然身手當不了知畫，但是單挑四五個北地大漢倒是沒有問題的了。

    穿戴整齊，走出房門，轉(zhuǎn)頭四看，這個也是她住過將近兩年的地方。卓夷葭，跟著這個院子，就留在這里吧。出了這個院子，往后的歲月，她，便作流光。

    流光徑直走到院門口。

    “流光。”

    她又走了一步，才突然反應(yīng)過來，堪堪停住腳，轉(zhuǎn)過身子。趙鳳曜已經(jīng)出了屋，他站在廊下，靜靜的看著流光。

    “一時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绷鞴饷蛑欤粗Φ?。她還以為他在外面等他。

    趙鳳曜站在屋檐下，遠遠的看著流光，也不做聲。

    “我......想抱你?！壁w鳳曜站在檐下，定定的看著流光，有些小心翼翼的說道。

    流光呆愣在木門旁，看著趙鳳曜一時不知該怎么反應(yīng)。

    忽而，趙鳳曜繞過階梯，大步走向流光，站在她的面前，深吸了一口氣：“我本不打算送你?！闭f著一把攬過流光，將她緊緊箍在懷里：“我不想看你的離去的背影。”

    流光怔愣在了原地，一時不知該推開還是任由，有些手足無措。耳根子卻紅了，心里頭小鹿亂撞。

    在她們相處的這兩年，相敬如賓，從未曾逾矩，連碰一下，都是極少的。

    趙鳳曜也不管流光的模樣，說著將頭埋到她的脖子里，聲音染上哽咽：“可能這樣很矯情，可是我就是不想看你離我而去的背影。我一點都不想讓你覺得我很慫，我也想很瀟灑的跟你招手道別，看你漸行漸遠，我也很討厭這樣又挫又慫的自己，可是我還是忍不住……”

    流光感覺到自己脖子越來越濕潤，本來因為離別而帶著悲傷。此刻，她突然有些想笑，看著趙鳳曜如孩子一般的模樣，終是不忍心了，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開了開口，又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趙鳳曜埋在流光肩頸之間的頭還沒有抬起，聲音依舊念念叨叨：“我想讓你在離開的時候，看的我的最后一眼，是瀟灑又爽朗好看的樣子?？墒?，我實在舍不得你……流光，你不要嫌棄這樣慫的我好不好？”

    流光點點頭，輕輕摸了摸趙鳳曜的頭，聲音染著笑意：“不嫌棄的?！?/br>
    聽到流光溫柔帶著笑意的聲音，趙鳳曜忍不住抬起了頭看向她。

    一旁站著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