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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那一頭銀發(fā)已經(jīng)綰起,綁著的發(fā)垂在肩后,兩鬢有散散的耳發(fā)。 女子雙眸依舊仰著頭,看著高墻上的窗戶,看著外頭的雪。一動不動。 屋子里的地龍燒的暖暖,明獻(xiàn)帝伸手將自己的大氅解下來,放在一旁,抬頭跟著女子望向窗外。窗外白雪皚皚。 屋中沒人回答,又變得安靜起來。 良久,明獻(xiàn)帝看著高墻窗外的雪,說的有些輕:“想出去看雪么?” 女子不答,也不動。 “我陪你出去看雪可好?”聲音又輕了些。 屋中太安靜,再輕的聲音,依舊讓人聽得很真切。 “我記得…”明獻(xiàn)帝聲音更輕了,他抬著頭,看著高墻上的窗戶,外面的白雪,緩緩道:“娥皇,也是跟你一般,極喜歡白雪的?!?/br> 女子看著窗戶外失神的雙眸微微閃了閃,眼角泛起晶瑩。 “我陪你出去看雪,可好?”明獻(xiàn)帝偏過頭,看著眼前的女子,問的小心翼翼,聲音都情不自禁的帶上了忐忑。 女子終于有了動作。她緩緩低下頭,而后轉(zhuǎn)身,走向佛臺前的蒲團(tuán)上,拿起桌案上的佛珠,閉上眼開始捻了起來。 至始至終沒有看過明獻(xiàn)帝一眼。 明獻(xiàn)帝站在原地,看著那女子,眼神帶著化不開的深情和無奈。 而后轉(zhuǎn)身,走下了階梯。 下面?zhèn)鱽硪宦暵曋劓i的聲音。坐在蒲團(tuán)上的女子,睜開眼,抬頭,看向高墻上的窗戶,和窗戶外的白雪。 良久。 她起身,走到桌案旁,倒了一杯熱茶,坐下來喝了喝,又抬起頭看向窗戶外的白雪。 第三百九十章 拾雪 后面的階梯又想起了腳步聲,她端著杯子的手微微一頓,卻是沒有回頭,只是輕輕的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視線落在蒲團(tuán)旁的雪狐大氅上。 “我去拾了一些白雪。將下的,還未化開?!鄙砗笥猪懫鹆耸煜さ穆曇簦懫鹆诉@許多年來,唯一聽到的人聲:“這一盤的雪,我便放在這紅梅旁邊了。不過這屋里地龍燒的暖,過會兒就得化了?!?/br> 她沒有接話,屋子里又恢復(fù)了安靜。 她走到佛案前,余光掃過男子因為捧雪凍得微微泛紅的手,捻起珠子閉上眼,也不講話。 身后的男子走到屋中的桌旁坐下,端起桌上還冒著裊裊白霧的茶杯,喝了一口,又放下去了。 屋中又變得安靜起來。不似前面男子不停的絮絮叨叨,反是許久沒有人言。久到女子以為人已經(jīng)走了,微微睜開眼,余光便看到一旁的坐著,靜靜看著自己的男子。 屋外冬風(fēng)呼嘯,風(fēng)雪夾雜著,冰天雪地,寒意卻浸不入屋中。 明獻(xiàn)帝看著女子,聲音一如往常的輕柔:“阿瑤,我可能很長一段時間不能來看你了?!?/br> 回答他的只有屋外‘呼呼’的風(fēng)聲。 明獻(xiàn)帝張了張嘴,又閉上,終究是沒有問出話。 “阿瑤,我若是死了,你,會不會有一點點心疼?!泵鳙I(xiàn)帝看著面前的女子,問的很輕,聲音帶著顫意:“就一點點?!?/br> 女子闔上眼,朱唇一張,嘴里悠悠的吐出兩個字:“不會?!?/br> 明獻(xiàn)帝盯著女子的側(cè)顏,卿顏如花,滿頭銀絲。 女子已經(jīng)闔上眼,他也就看著。 屋中又是安靜良久,外頭的天都黑了 明獻(xiàn)帝這才起身,不發(fā)一言的往階梯走去。 走到階梯口,頓了頓,轉(zhuǎn)頭看著一旁放著的花瓶和玉盤。玉盤中的白雪已經(jīng)化成了一盤澄澈的清水。那一瓶的紅梅,依舊開的很艷。 他目光從紅梅移開,落在跪在蒲團(tuán)上的素白背影上:“你講謊?!闭f罷,便匆匆往階梯下走去,也不回頭。顯得有些狼狽。 她是前朝公主,從小養(yǎng)在后宮之中。他與她青梅竹馬,從小便心儀她。兒時,他一直知曉,她也愛慕著他。 她那樣惹人愛,自然也惹得了皇兄的傾慕?;市值腔?,父皇將阿瑤賜婚予他,從這個前朝公主身上,昭示南商皇族的胸懷。 他也心疼過,可是在圣旨面前,他能作何?他能做的,只有造反。于是他請兵淮川,入軍攬權(quán)。千日謀略,一朝登位,不過就是為的一個她而已。 什么江山,什么天下。至始至終,他要的只是一個她而已。 他君臨天下,也讓她依舊做主中宮。怕她被世人污垢,于是他留下了皇兄后宮所有的妃子。若有罵名,罵他昏庸貪色便是。 可是最后呢? 從他入宮登位的時候便知曉,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樣了。 都不一樣了。 他依舊深愛著她,愛那一樹紅梅之下的她,也愛擺著他綢帶綰發(fā)的她??伤粣哿?,她有愛她的丈夫,有嬌俏可愛的女兒,她終究是變心了。 她愛他們,不是他。 明獻(xiàn)帝走出密樓,站在樓外,抬頭看著那黑漆漆的夜空,白雪飄落,從掛著的燭燈旁飄落。帶著暖色。他的心冰冰涼涼的,像是捂不熱的冰塊。連他自己都以為是捂不熱的冰塊了。卻一見著她便暖了,整個人都暖了。 他雙眸有些恍然。即使那把刀子插在他心口時,他都未曾涼過的心,此時,依舊不涼。 不知為何,明獻(xiàn)帝眼中帶著澀然,眼里滲出淚盈眶。望著天空的眸子,帶著委屈。 “阿瑤,我從始至終都愛著你,可是為什么你,突然就不愛了呢?”他望著夜空,輕輕的喃喃,帶著說不出的委屈。 而后閉上眼,吸了口氣。他真的很憎惡這般愛她的自己,愛到骨子里,也卑微到塵土里。 可是他依舊愛她。 他這一生求得,不過一個阿瑤。 大雪紛飛,晚風(fēng)又起。 良久,明獻(xiàn)帝再睜開眼時,眼中恢復(fù)了清明與慣常的陰郁。抬腳往遠(yuǎn)處走去。 宵禁時分,金平城里出了巡邏與更夫,見不著余人。 陳三娘安排好馬車,等到趙鳳曜從地道中出來時,已經(jīng)是晚上了。 當(dāng)年卓夷葭吩咐的地道早已挖好,一條自然通往卓家主院的東廂房??蓶|廂房空著,卓夷葭不在,那邊的一頭便不敢打通。不過一層泥土的事兒。別的,因為臨時有變,便是多挖了幾條。 其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