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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哪一首詞?” “柳永的?!?/br> 他略一思索,回道:“對瀟瀟、暮雨灑江天,一番洗清秋?!?/br> 齊雨瀟大為意外。葉城年少時便出國留學(xué),畢業(yè)后留美多年,一直從事充滿數(shù)字和銅臭的金融行業(yè)。她以為他這樣的人,古文造詣頂破天也就是義務(wù)教育的水平,沒想到他知道這首詞。一時之間不免多了些好感,她微笑道:“本來想叫清秋,我mama說張恨水里女主角也叫清秋,感情太坎坷了,所以改了叫雨瀟。” “沒想到還有這番典故?!比~城點點頭。 她只問:“父母取名大概都有點原因,你呢,為什么叫葉城?你有jiejiemeimei叫葉傾城嗎?” 葉城搖搖頭,“我家只有我一個?!?/br> “嗯?那為什么他們都叫你老三?” “葉家到了我這一輩,堂兄弟表姊妹一共五個,我排第三?!彼鹕砝鹚氖??!皝??!?/br> 書房東面,墻上掛了大大的兩幅地圖,一幅世界地圖,一幅中國地圖。 葉城熟練地找到中國地圖西北面的一座小城,他指了指那個小黑點:“喏,這里。” 齊雨瀟看了看他,順著他的手指看向地圖。那是一座位于新疆自治區(qū)的小城,在塔克拉瑪干沙漠和昆侖山脈之間,遠(yuǎn)離繁華腹地,離得最近的大城市是邊陲古城喀什。 那個小縣城,叫葉城縣。 “我爸當(dāng)時支邊,我媽懷著我從北京去看他,翻山越嶺動了胎氣,七個月早產(chǎn)生了我?!比~城淡淡道,“那邊醫(yī)療條件不好,我生下來險些沒保住,后來身體也不好,一直到到半歲多才回的北京?!?/br> 漸漸西去的夕陽,透過落地玻璃,折射在屋子里,空氣里光影浮動,葉城的白凈的臉龐被鍍上了一層淡淡地赤金。 齊雨瀟沒想到他們之間,還有這樣的心平氣和。 葉城今天仿佛興致極好,走到書桌邊,抽出一支鋼筆,遞給她。 “我考考你?” “考什么?” “?” 齊雨瀟失笑:“你確定?” 她接過筆,坐在書桌前,隨手從便利貼上撕下一張,低頭書寫起來。 鍍金的筆尖在紙上游走,沙沙作響。 “寫不下了?!彼淖植⒉痪晷?,反而很是大氣。小小的便簽紙上只裝得上幾行字,最后的無語東流堪堪寫完。 齊雨瀟將便簽轉(zhuǎn)個頭,遞給葉城,莞爾一笑,“我也考考你?” “考什么?”他的掃過字跡,眼里有淺淺的笑意。 “。” 笑意溢出,他揚揚眉,學(xué)著她的樣子:“你確定?” 他傾身接過她遞來的筆,指尖觸碰,齊雨瀟手指微麻,她強做鎮(zhèn)定地收回手。 葉城倒沒有異樣,從旁抽出一張白紙。 他的手指潔白修長,指節(jié)彎曲,握住筆一筆一畫地書寫。 很快,一首完整的宋詞就出現(xiàn)在齊雨瀟的面前。 她更為驚訝,原來葉城的字這樣好看。 是所謂的撇如匕首,捺如切刀,鐵畫銀鉤,矯若游龍。 “我倒不知三少這樣多才多藝。”齊雨瀟端詳著他的筆跡,笑著調(diào)侃他。 葉城擱下筆,微微一笑:“我爺爺雖然打小留學(xué)英國,可開蒙做得好,國學(xué)基礎(chǔ)深厚。我們幾個小輩從小跟在他身邊,縱使不學(xué)無術(shù),也難免耳濡目染?!?/br> 葉城想來眼高于頂,自視甚高,沒想到對葉家老爺子倒是多有推崇。 “你跟你爺爺感情真好?!?/br> “我記事起,爺爺就在西山養(yǎng)病,我們幾個孫輩的童年大多都在那里?!比~城微微一笑,竟然開始跟她說起家中瑣事。 齊雨瀟隱隱有些不安,他們之間總歸不適合談?wù)撨@些脈脈溫情??伤錾碥娙思彝ィ孕∩钤诓筷牬笤?,對那位傳奇老人又忍不住好奇,便細(xì)細(xì)聽了下去。 想當(dāng)年,那是他們之間難得的溫情。 齊雨瀟忍不住暗想,當(dāng)年非典肆虐,人心惶惶,多少人死于非命,家破人亡。 張愛玲曾說,香港的淪陷成全了范柳原和白流蘇。而她與葉城之間,何嘗不是如此?整座城市都在這樣無聲的硝煙里拼死抵抗,而他卻與她躲在別墅里,仿佛身處世外仙山。 如果沒有那樣一段朝夕相對,她不會一點一滴地背叛自己。 那間寬闊的書房里,有又薄又亮的暖陽,有裊裊升騰的熏香。他身上有淡淡的須后水味,是琥珀類的木質(zhì)香調(diào),干燥而溫暖。 這樣尋常瑣碎的相處,因為太稀少,以至于被現(xiàn)實排擠,只能蜷縮在記憶深處。 天地悄然變幻,歲月無聲流轉(zhuǎn)。 她早已經(jīng)不記得這樣的往事。 可葉城卻妥貼地收起了那個下午的憑證,直到多年以后的如今,她重新認(rèn)出那張紙條。 ☆、第 63 章 等到旅店的時候,已經(jīng)是后半夜了。 司機帶他們?nèi)チ艘患蚁嗍斓穆玫辏芭_的老板娘一邊看電視劇一邊為他們辦手續(xù)。 小姑娘在車上睡了一覺,現(xiàn)在倒來了精神,興致勃勃地提議:“要不我們別睡了,在房間里斗地主,一會直接去看日出?” “別別,”齊雨瀟笑得有些無奈,“我年紀(jì)大了,熬不了夜了?!?/br> 司機幫他們辦好了入住,把身份證還給三人,他老練地安排著:“咱們這看不了日出,都睡去吧,明早我領(lǐng)你們?nèi)ズ?,這到湖邊還有一個小時呢?!?/br> 齊雨瀟松了口氣,她詢問小情侶的意見:“明天我時間趕,可能要早點出發(fā),你們是多休息會還是跟我一起?” “我們不趕時間的?!?/br> “這樣吧,”司機跟齊雨瀟提議,“明天咱們上午去二郎劍,中午回來接他倆,下午送你們?nèi)ド硩u玩玩,如果天氣好還能看上日落。” “二郎劍就是湖邊嗎?”得到肯定的答復(fù),齊雨瀟點點頭,“那就這樣,日落就看情況吧?!?/br> 幾個人說定,她又跟司機約好明天早上出發(fā)的時間,這才各自回房。 她回房沒一會,就有人來敲門。 齊雨瀟從貓眼確認(rèn)了來者才打開房門。 “姐,我看你沒衣服,給你送一件外套來,早上很冷的?!毙」媚锾琢思笸馓?,給她遞了一套紅色的針織衫,抖落開來,長至腳踝。 齊雨瀟又是意外又是感動,沒想到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能為她想得如此細(xì)致妥貼。 “那你呢,有穿的嗎?” “有的呀,我還有一件外套。再說中午出太陽就好啦,我就是怕你早上出去冷?!?/br> “好的,謝謝你!”齊雨瀟笑了笑,“你叫我瀟瀟吧,瀟灑的瀟?!?/br> 小姑娘呀了一聲,伸手拍了下額頭,語氣懊惱:“我都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傅一一,我男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