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應(yīng)該起來了，可是正倚靠著的懷抱太溫暖，讓他不想起來，不想睜眼……

等等，懷抱？

莫川突然發(fā)現(xiàn)不對，昨天的時候，不是他抱著白蘇瑾的嗎？！

反應(yīng)過來的莫川猛地做了起來，掙開了那個懷抱，趕快往身邊看去。

白蘇瑾無語的看著自己突然空空蕩蕩的臂彎，有點(diǎn)無語，他迎著莫川的目光，微微笑了起來。那笑容俊美如初，讓莫川看的微微愣了神。

眼前的白蘇瑾，晨光輕柔的撫過他的臉龐，映得他好似正微微發(fā)著光。昨天夜里那個蒼白的，冰冷的，仿若死人般的白蘇瑾就好像一個噩夢，在陽光下無聲無息的消散了，莫川愣愣的看著他，有點(diǎn)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個詭異離奇的夢。

“再躺一會兒吧?！卑滋K瑾見他不說話，伸手又把他拉了回來，“我有些事要告訴你……”

莫川聽話的順著他的力道躺回去，白蘇瑾一開口，他就知道昨晚的一切并不只是夢。白蘇瑾到底是……什么？也許馬上，他就會知道了。

他有些畏懼，又有些期待。

“我其實(shí)不是人?！卑滋K瑾一本正經(jīng)的說著驚世駭俗的話。

莫川漫不經(jīng)心的把玩著白蘇瑾微長的頭發(fā)，又戳戳摸摸他胸口光滑的皮膚，心里默默想著，恩我知道你不是人你是不是吸血鬼??？

“我其實(shí)是死人?！卑滋K瑾繼續(xù)一本正經(jīng)的說。

恩，不就是死人嘛……莫川繼續(xù)漫不經(jīng)心的想，突然——

啥？死人？！不是吸血鬼嗎？！

他蹭的一下竄了起來，兩眼灼灼的等著白蘇瑾，“你是死人？”

白蘇瑾好像早就猜到他的反應(yīng)了，淡定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cao死人……怎么會是死人……你不是不是人嗎……

莫川整個人都不好了，他難以相信的摸了白蘇瑾幾把，嘴里嘟囔著，“怎么可能呢，你能說話能動彈，有心跳，有體溫，還能打架呢，你怎么可能是死人呢……”

白蘇瑾被他毫無章法的摸來摸去，呼吸頓時有些急促，他一把握住莫川不安分的爪子，吸了口氣，沉聲說道：“我的確是已經(jīng)死了的人，能擁有這些，是因?yàn)槲摇隽艘粋€交易?！?/br>
“交易？”莫川一愣，立刻想到昨天晚上赤冶說的那個死后進(jìn)行的交易。

白蘇瑾明白他在想什么，點(diǎn)了點(diǎn)頭，“就是赤冶說的那個。你還記得我跟你提過的，完整的重生的辦法吧？”

莫川記得，不僅記得這個，他還記得白蘇瑾當(dāng)時嚴(yán)肅而憂傷的神情，還有那句斬釘截鐵的，“我不會用在你身上的……”

“那個辦法，的確可以讓人完整的回魂，就像我一樣，得到和活人無異的身體，只是……”白蘇瑾頓了頓，神色里帶上了憎惡，臉龐有些扭曲，“要付出的代價，實(shí)在是太大了……”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很不好的東西，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微微泛著蒼白，聲音也帶著沙啞。

“我不能讓你承受我曾經(jīng)承受過的這一切，所以，你永遠(yuǎn)都不可以接受那個交易，永遠(yuǎn)都不可以答應(yīng)赤冶的條件……”白蘇瑾握緊了莫川的手，緊緊地看著他，眼神里甚至帶著微微的乞求，“答應(yīng)我，莫川，不管赤冶說了什么，不管發(fā)生了什么，你都不可以答應(yīng)他……”

莫川有些無措，他當(dāng)然可以答應(yīng)白蘇瑾，只是……

“要付出的代價……究竟是什么？”莫川看著他，輕輕問道，“你究竟……經(jīng)歷過什么？”

白蘇瑾看著他，緩緩垂下了眼簾，他似乎在回憶著什么不好的記憶，指尖微微發(fā)顫，透露出他內(nèi)心的戰(zhàn)栗，“跨越尸山血海，爬出地獄……這就是我曾經(jīng)經(jīng)歷的……我付出了所有的一切，我傷害了身邊所有的人，我像惡鬼一樣活著，放棄了一切良知……”

“這就是我付出的代價。”白蘇瑾低著頭，漸漸蜷縮起來。這個俊美的，驕傲的，冷靜的，似乎無所不能的男人，此時就像是最虔誠的罪人，俯身在莫川的腿邊，字字泣血的說出他的懺悔，“我日日做著噩夢，夢里是血紅色的戰(zhàn)場，和破碎的殘肢……我沒有一刻不在后悔，后悔我在那一個瞬間所做出的選擇……”

白蘇瑾的話很抽象，莫川并不能完全領(lǐng)會他的意思，但他能感覺到那些記憶里面沾滿著的鮮血和苦痛，這讓他的胸口也隱隱泛起了疼痛。

莫川低頭看著，他只能看到白蘇瑾柔軟黑亮的頭發(fā)，這是白蘇瑾最脆弱的模樣，這個強(qiáng)大的男人此時就像是受了傷的小動物，嗚咽著蜷伏在他身下，為了他的過去而后悔，而痛苦……

莫川就這么看著他，突然覺得眼眶變得濕潤，這個男人并不是一個好的人，甚至并不是一個善良的人，他好像曾經(jīng)做過一些很不好很不好的事情，那些事情也許與鮮血和殺戮有關(guān)。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厭惡這樣的人的，兩手沾滿了鮮血，傷殘生命的人，本來應(yīng)該是他永遠(yuǎn)的敵人……

可是……

莫川俯下身，摟住了白蘇瑾的肩膀，他使勁把這個蜷縮著的男人抬起來，在他微長的黑發(fā)里找到那柔軟的熾熱的嘴唇，深深地吻上去。

……

我愛你，是愛你身上的味道，愛你的某一寸肌膚，愛你的某一處指紋。

哪怕你身上遍染鮮血，我也還是記得你的味道。

哪怕你身上布滿傷痕，我也還是眷戀你的肌膚。

哪怕你身上不再溫暖，我也還能描畫你的指紋。

哪怕你不是一個真正的活著的人，我也還是迷戀你的體溫，你的聲音。

對我來講，這就是愛了，這就是我愿意陪著你，愿意接受你，愿意救贖你的原因所在了，其他的所有事情與之相比，都無足輕重了……

☆、26狂歡之夜

莫川的吻很生澀，但是卻很纏綿，輾轉(zhuǎn)著撫過柔軟的嘴唇，和靈巧的舌頭。

白蘇瑾有些發(fā)怔。

他沒有想到自己得到的會是一個柔和溫暖的親吻。

柔軟的晨光灑在莫川柔軟的發(fā)梢，男孩輕輕的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隱隱被陽光渲染上一層金芒……

白蘇瑾很少像這樣，仰著頭看著一個人。此時，他蜷縮著身子，用前所未有的脆弱的姿態(tài)依靠在莫川身邊。男孩的身體并不健壯，稍微有點(diǎn)瘦弱的樣子，但是體格勻稱，光滑柔軟，身體溫?zé)?，帶著青年?dú)有的溫度。昨天夜里那個熾熱的仿佛能灼燒起來的懷抱，還深深地烙印在白蘇瑾的腦海里。

在夜晚無邊的黑暗里，有人將他從被鮮血浸沒的噩夢中喚醒，那一瞬間，鋪天蓋地的血色褪去，睜開眼的時候，滿心滿眼，都是眼前這個娃娃臉的大男孩……

白蘇瑾見過莫川的百般模樣，耍賴的，埋怨的，精明的，震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