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何太后笑起來，“將來你看著把有的是人想要把那兩個小子給收拾了，哦，對了，說不定蕭家那個王恐怕也保不住，最多就在蕭斌這一代罷了?！?/br>
    豆盧氏頭腦不靈光，聽到何太后這么說一時半會的回不過神，不過她能明白這是說太皇太后的打算不一定能成的意思，原本的沮喪不忿一下子就消失個干凈，臉上也高高興興起來了。

    “太后，惠娘的事……”豆盧氏聽到何太后說蕭家的前程不一定會好到哪里去，突然想起自己的惠娘是不是還有希望？

    何太后自然是明白自己的這個嫂子想要作甚么，“惠娘好好教，這種心思……”說到這里何太后有些不心甘，“就別想太多了?！?/br>
    庶出的那些侄女進(jìn)來成了最低的御女，這讓她已經(jīng)是面上無光了，到時候嫡出的侄女進(jìn)來和這個沒區(qū)別，臉皮要還是不要？這個嫂子又只是知道伸手向她要好處，從來不知道她在宮廷中的處境如何。到時候真的出甚么事，還不知道會鬧出甚么來。

    豆盧氏聽了面上臉皮抽動兩下，她開口還想說甚么，結(jié)果被何太后一眼瞥過來，那一眼極冷，看得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我聽說家中十二郎讀書不錯？”何家是全族的郎君娘子都在一起排序，十二郎是阜陽侯的一個庶子，年紀(jì)比豆盧氏的長子差不了太大，讀書上很有一手，連阜陽侯都在太后面前夸獎這個庶子。

    “……”豆盧氏聽到何太后竟然問起家中庶子，臉色就不好看了，“讀的再好也不過只是個讀死書的，妾侍生的能有幾個好。”

    “妾侍生的也得叫你阿娘?！焙翁篚久?，“日后十二郎出息了，得好處的也是你。”

    “……”豆盧氏不說話了，可是她臉上不以為然的神色還是告訴了何太后，她壓根就沒把這話聽到心里去。

    何太后不想對著這么個大嫂，說完了話就讓豆盧氏退下，豆盧氏哪里看不出來何太后的不悅？回到家中下車上了內(nèi)堂就對侍兒說，“把秦氏給我叫來?！?/br>
    秦氏是十二郎何齊的生母，侍兒立刻領(lǐng)命去了，不一會兒一個美婦人低頭趨步而來。

    “賤妾拜見娘子。”秦氏知道豆盧氏的脾性，她一見到豆盧氏就立刻跪在地上，姿態(tài)擺的十足。

    “拿鞭子來?！倍贡R氏看向一旁的侍兒。

    侍兒雙手奉來鞭子，豆盧氏原本是鮮卑人，騎術(shù)不錯，也使得一手的好鞭子。

    秦氏一聽知道自己這次是少不了一餐打了，也不敢開口求饒，家里得寵的妾侍哪個沒被豆盧氏打過，只是看打傷或者是打死的區(qū)別。

    豆盧氏抓過鞭子在手里彎了彎，試了試手感，然后沖著地上跪著的秦氏劈頭蓋臉的就是一番打。

    鞭子打破了衣裳皮開rou綻，秦氏不敢求饒，怕惹來更加屈辱的對待，只能咬著牙忍了。

    內(nèi)堂上熱鬧著，豆盧氏的長子，在何家中排名老十的何侃走了過去，何侃今年十五六歲，他讀書上不好，也沒能進(jìn)中書學(xué)，心里也不著急，每日里和些狐朋狗友的過日子。他聽到那邊鞭子打在皮rou上的聲響，循聲走了過來，那些仆婦們都不敢攔他。豆盧氏把這個兒子看到和眼珠子一樣，仆婦們即使知道這樣不合規(guī)矩，也沒人敢攔住他。

    何齊走到竹簾后，一根手指將竹簾戳開，看到一個貌美的婦人跪在地上，衣衫破碎長發(fā)凌亂，那張清麗的臉上滿是淚痕。何齊看見破碎衣衫下露出的雪白肌膚，喉嚨一緊，身上開始發(fā)熱。

    他當(dāng)然知道那是誰，豆盧氏性情并不溫順，和漢人倡導(dǎo)的那些婦德是完全扯不上八點(diǎn)關(guān)系。不過阜陽侯何猛從來不會因?yàn)檫@些事就責(zé)怪妻子，美妾照蓄，至于這里頭被妻子打死打殘，那么就不在何猛的考慮范圍內(nèi)了。

    秦氏挨不住豆盧氏的鞭打，終于撲倒在地，一段纖腰露出來。何齊眼色晦暗些許，低聲笑了兩聲。

    不得不說阿爺看美人的眼光很不錯，這么一個女子當(dāng)真是讓人有些把持不住。

    “郎君，十二郎來了！”家人瞧著何齊看得入神，連忙提醒道。

    “那個孽種來作甚？”何齊回過頭看到何侃急急忙忙走過來，他瞥了一眼還在挨打的秦氏，恍然大悟，感情是來救生母的啊。

    “阿兄?！焙钨┮姷胶锡R，連忙停住腳步，雙手?jǐn)n在袖中就是拜下去。

    “……呵?！焙锡R嘴角一扯，露出個輕蔑的笑容來。北朝比南朝重視嫡庶，而且甚至有些人家里嫡出的弟弟還會把庶出的兄長當(dāng)做奴婢使喚。何齊又會對這個在讀書為人上處處超過自己的弟弟好過多少？

    何齊扯了扯嘴角，徑自走開，那樣子根本沒有半點(diǎn)將何侃當(dāng)做親弟弟看待的模樣。何侃從小到大已經(jīng)習(xí)慣了何齊這幅模樣，他如今擔(dān)心的是自己的生母，他等到何齊一走，就連忙走到豆盧氏哪里。

    豆盧氏打人打的正開心，她今日進(jìn)宮在長秋宮受的那些氣，都在秦氏的哀鳴中找補(bǔ)回來了?；侍蟛皇窍訔壦粫毯⒆用矗坎皇窍訔壦牡兆幼x書比不過妾侍生的庶子么？那些庶孽真當(dāng)她稀罕？

    “阿娘！”何侃看到自己母親被打心急如焚，但他知道和豆盧氏不能硬對硬，“阿娘息怒，莫要?dú)鈮纳眢w！”

    豆盧氏聽到這一聲，揚(yáng)起的鞭子沒有落下來，她回頭看到何侃跪在那里，臉上皮笑rou不笑，“喲，我們的十二郎來了。不好好讀書跑出來作甚？”

    “……兒聽說阿娘生氣，心中擔(dān)心阿娘會氣壞身體，故出來看看?！焙钨Χ贡R氏那些話似乎沒有聽到似的，只是拿出孝子的模樣跪在那里。

    “嘴上說得挺好聽?！倍贡R氏笑笑，當(dāng)著兒子打生母，這事她不是做不出來，也不是沒做過，當(dāng)年她更是做過令人將懷孕妾侍活活勒死的事，結(jié)果何猛還是一句話都不說，于是豆盧氏越發(fā)肆意。

    “罷了，看在你平日那么孝順的份上，帶上她回去吧?！倍贡R氏將鞭子扔在侍兒身上，看都不看地上的秦氏一眼轉(zhuǎn)頭就走。

    何侃跪在地上，一直等到豆盧氏都走開了，他才上前扶起秦氏。

    秦氏被打的遍地鱗傷，身上幾乎就沒幾塊好的。何侃扶起她就往秦氏自己的住處走，路上其他妾侍看到了，也不敢過來幫忙，只是遠(yuǎn)遠(yuǎn)的瞧著。

    好容易到了房中，何侃讓人去請府中的瘍醫(yī)過來診治，他如今書讀的好，瞧著阿爺和太后的意思，要是讀的好那么就入中書學(xué)。進(jìn)了中書學(xué)，那么日后的前途也有指望了。因?yàn)橛羞@么一個關(guān)系，府中上下對他格外客氣，甚至吃穿用度都比別的庶子要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