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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抬臉時眼中映著頭頂正漸漸濃烈的秋陽,似蘊了一簇火苗。 難以置信,在這最艱難的時候,她反而會留在他身邊。 白檀被他的眼神惑了一下,那些疑惑也被淹沒了,猛然將手中的餅塞進(jìn)了他嘴里。 司馬瑨叼著那半塊餅坐正,還真一口一口吃完了。 白檀看到他的唇碰到自己咬過的地方,臉一下就熱了起來,猛灌了兩口水,結(jié)果又想起水他剛才也喝過…… 吃完了再上路,沿著河灘一路前行,這是小路,果然沒再遇到追兵。 白檀料想司馬瑨沒有目的地,便沒有問他要去何處。那小河彎彎曲曲沒有盡頭,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河道寬闊起來,前方竟然是一個渡口。 她這才知道這小河原來是長江的一個支流。 渡口附近的路自然是好走的,司馬瑨將白檀抱上馬,一路疾馳,一連奔出十幾里去,江水又細(xì)窄起來。 但白檀覺得那不是自然形成的細(xì)窄。兩邊都是山壁,也不知道先前發(fā)生過什么,山石崩塌,幾乎半座山都沒了,如今山石全都堆積在江邊,生生壘出了一道屏障,將江水都隔斷開了,只有很窄的一個豁口,于是只見一面水位高的江水努力從那豁口擠出去,流向水位低的那面。 司馬瑨忽然道:“難怪先前江水暴漲,南堤難修?!?/br> 白檀看了一眼那隔斷了江水的山石,細(xì)細(xì)一想,這里的江水蜿蜒而至建康城,江水在這里被截斷,先前接連大雨自然難以泄出,難怪水位會一再增漲,原來癥結(jié)在這里。 她有些詫異:“你特地來這里就是為了看這個?” 司馬瑨抬起手中馬鞭指了一下那些山石:“這么久才被江水沖開這一道口子,可見之前堵得很嚴(yán)實。這時節(jié)不會無緣無故塌山,必然是人為?!?/br> 白檀蹙眉,難怪他之前對修堤一事毫不上心,原來早就懷疑是有人在針對他。 “這與謀害親王一案有關(guān)么?” 司馬瑨搖頭:“暫且不可得知,我得去找附近的官員?!?/br> 他提了提韁繩,準(zhǔn)備離開,白檀忽然抓緊了他的手臂,指了一下側(cè)面。 側(cè)面不遠(yuǎn)就是官道,那里有一隊人馬疾馳而過。司馬瑨一手扣緊了她,當(dāng)即策馬而出,上了岔道調(diào)轉(zhuǎn)馬頭,直往南去。 甩開那些人時已經(jīng)是天黑時分,二人遠(yuǎn)遠(yuǎn)見到了驛館的燈火,才知道已經(jīng)到了丹陽尹的地界。 入住驛站太惹人注意,何況也沒有身份入住。走近了還發(fā)現(xiàn)驛站門口張貼著那張廢黜凌都王的告示,白檀也不想讓司馬瑨心里膈應(yīng),便提議道:“我們就在外面露宿一宿好了?!?/br> 司馬瑨倒是無所謂,他多年征戰(zhàn)沙場,以天為帳,以地為席,枕戈待旦,早已習(xí)以為常,只是擔(dān)心白檀吃不消。 奈何白檀十分堅持,徑自跳下馬道:“去旁邊的山林里吧,我還沒露宿過呢?!痹挼故钦f的很漂亮,奈何這一路疾馳腿早就軟了,一跳下馬她就跌坐在了地上,頓時鬧了個笑話。 司馬瑨眼里帶著些笑意,翻身下馬,蹲在她面前:“上來?!?/br> 白檀做賊一樣四下看了看,荒郊野外當(dāng)然沒有人,她也就不矜持了,伏上他背展臂摟住他脖子。 司馬瑨輕輕巧巧地背她起來,一手牽了馬朝前走。 白檀摟著他的脖子在他耳邊吹氣:“你說若是叫別人瞧見了,會不會嚇得說不出話來?那個殺人不咋眼的凌都王居然會背著個人趕路呢。” 司馬瑨托了她一把:“別人瞧見了的確會嚇得說不出話來,不過應(yīng)當(dāng)是因為你堂堂一個清白文才跟著我私奔的緣故。” 白檀一頭埋在他頸邊閉了嘴。 秋夜微涼,白檀在他背上舒服地瞇了瞇眼,忽然想起當(dāng)年他的模樣,如今這副肩膀已經(jīng)這般寬闊,可以安心的依靠了。 不遠(yuǎn)處就是個山林,司馬瑨在林子外面停住,放白檀下來,生了堆火,叫她別亂走動,提著弓進(jìn)了山林。 白檀坐在火堆邊捶了一會兒腿,總算是好了一些。 司馬瑨很快就回來了,手里提著只野兔,竟然還有一只山雞。 他動作嫻熟的很,開膛破肚,去水邊清洗,回來后取了支箭穿了架在火上炙烤。 白檀很佩服,用樹枝戳著那堆火道:“好像以前逃難時我們也一起這樣圍著火取過暖?!币老∮浀卯?dāng)時遠(yuǎn)處還不斷有叛軍的嘶吼傳來,一個個守衛(wèi)倒下去,他們接著振作精神上路。 司馬瑨偏頭看她:“是有過?!?/br> 白檀摸摸鼻子:“我以前怎么沒記得這么清楚呢?” 司馬瑨撥了一下火上的野味,冷哼一聲:“你那時眼中只有司馬玹吧?!?/br> 聽他直呼陛下名諱,白檀便“嘖”了一聲,還真是會吃味。不過仔細(xì)想想,好像還真是這樣,她后來對吳郡最深的印象就只記得叛軍被驅(qū)逐后,司馬玹鮮衣怒馬入?yún)强碛邮兰一囟嫉膱鼍傲恕?/br> 至于那個沉默寡言的皇子,還真沒多放在心上。 白檀瞄瞄司馬瑨沉郁的臉,算了,這事不能告訴他,不然野味都沒得吃了。 司馬瑨到底是長期在外吃過苦的,烤個野味即使什么佐料都沒有,rou質(zhì)也能烤的恰到好處的肥嫩。 白檀這一日起得太早又一路顛簸,又累又餓,足足吃了一手的油,覺得不好意思,去水邊清洗了一下,回來后司馬瑨已經(jīng)起身去遠(yuǎn)處巡視。 她脫了外衫鋪在火堆旁,躺了上去,仰頭看著滿天的星辰,竟覺得別有趣味,實在有些疲倦,很快就開始迷迷糊糊的瞌睡了。 背后忽然貼上一副溫?zé)岬能|體,她轉(zhuǎn)身往他懷里鉆了鉆,恍然清醒了一下,看到司馬瑨的下巴。他已經(jīng)脫了身上的外衫蓋在她身上,一手摟住了她。 白檀有點不自然,但很快就被秋夜的寒氣所驅(qū)散,愈發(fā)往他懷里縮了縮,很快就睡著了。 司馬瑨卻沒有睡著,他一直保持著警惕,后半夜聽到響動悄悄起身,走出去還解決了兩人,回來時劍上和手上都帶著血,去水邊洗凈才又回來摟住白檀。 她睡得正好,便是天下太平。 天還沒亮,郗清便入了宮。 凌都王被貶黜之后,司馬玹在宗廟中對著先帝牌位跪了一宿,第二日便染了風(fēng)寒,纏綿了好幾日,到現(xiàn)在也沒有見好,早朝都停了,如今只在寢殿里處理政事。 殿里燃著熏香,郗清叫宮女撤了去,又叫人開窗透氣,走去榻邊給司馬玹請了脈,搖頭晃腦像模像樣地囑咐了幾句,又開了副方子交給內(nèi)侍,也就算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