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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神。十幾名神色各異的人分坐在路兩側(cè),有的衣衫普通,有的裝束富貴,為首一個正是負(fù)責(zé)管理附近一帶土地的領(lǐng)主、神社守繼任典禮上土方還和他見過,此時和藹地說:“啊,是令高徒。多謝先生長期以來的照顧,事情已經(jīng)辦妥了,今后,不會再叨擾諸位一絲一毫?!?/br> 近藤沉默得像一尊雕像。領(lǐng)主臉上帶著善意的笑容,土方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表情逐漸凝固:“……先生,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近藤的嘴角動了動,仿佛巖石風(fēng)化,縫隙間墜下簌簌碎屑:“來見一下,十四,這是小野的監(jiān)護(hù)人?!?/br> 山路崎嶇。 施歌在顛簸中被震醒,入目是滿天閃耀的星子。憧憧樹木奇形怪狀的陰影從身上掠過,馬車正穿越密林。 哪來的馬? 后脖頸隱隱作痛,施歌盡力抬起頭,立刻重新磕在木板上,動靜驚動了車夫,一個須發(fā)邋遢的腦袋探出邊緣:“噫,她醒了!” “真皮實(shí)!”大聲咒罵。 “我們怎么辦,要把她打暈嗎?”車夫說。 “犯不著,綁得結(jié)實(shí)著呢?!币挛锬Σ恋穆曧懀粡埵煜さ哪樚匠鲱^,“呵,我們又見面了?!?/br> 堂本三郎一口啐在她臉上:“逮到你了,小□□。” 施歌舉起手抵擋提燈的光線,馬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嘶鳴,車夫慌忙穩(wěn)住,怯怯地問:“我們要打她么?” 堂本笑容獰惡:“我倒想,這么標(biāo)致的一張臉,扔了可惜了。” “???可這是在馬上……” “你腦子就不能轉(zhuǎn)個圈!”堂本喝罵車夫,“這是獵區(qū),獵區(qū)!天亮之前必須引妖獸出來,你想我也被吃掉嗎?!” “哦、哦,那——” “我來駕車?!碧帽疽话褤屪唔\繩,最后撇了施歌一眼,“你去把她綁到馬后去?!?/br> ☆、彌離(四) 當(dāng)林間響起第一聲震耳的咆哮時,天也快亮了。 堂本十分興奮:“妖獸聞到了血腥氣,快、快去約定好的高臺!” 車夫嘴唇囁嚅,不住地往后看:“可是,是不是……” “廢什么話!”堂本不耐煩,“怪不得你是個呆子!” 馬蹄踏過沾滿血跡的山路,繞過彎道,一座木頭搭就的十字高臺佇立在密林上空,底下高高翹起的山坡上,村民屏息以待。 “來了!來了!” 望見馬車的蹤影,一百人欣喜地歡呼起來。 堂本三郎站在車頭揮手,像個英雄。 “聽見妖獸的聲音了嗎?” “聽見了!聽見了!”高呼聲像興奮的海浪。 “我們的噩夢,終于要結(jié)束了!” “終于!終于!” 一名母親雙手合十,跪在地上泣不成聲:“太郎,mama終于等到這一天!” 手持棍棒的男人吼叫道:“殺了赤紅妖獸,讓它們血債血償!” “肅靜!”一個蒼老的聲音忽然壓下所有喧嘩,村長說,“布置誘餌,引赤紅妖獸出山?!?/br> 人群像螞蟻一樣散開。堂本三郎的馬車接近之前,村民已經(jīng)在道路兩旁擺好鏟子、擔(dān)架,老人、女人、孩子,每個人都各司其職,有條不紊地完成手中活,等待那個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來。 村長朝身側(cè)的一個黑衣人低下頭:“閣下,可以啟動神光了吧?” 黑衣人沉默片刻,在村長混雜恭敬緊張的眼神中一揮手。與陰影融為一體的屬下們立刻退了出去,低聲發(fā)號施令,一人揚(yáng)起紅旗,蒼茫的山林處同樣樹起一面旗幟,遙遙相和。 那邊廂,村民迎接到馬車,立刻七手八腳地忙碌起來。 堂本被簇?fù)碓谌巳寒?dāng)中,一路行至村長面前。黑衣人問:“有人阻截嗎?” 攘夷浪士跟前堂本可不敢造次,立刻謙卑地低頭說:“沒有,大人多慮了。一路回來,沒遇到任何麻煩?!?/br> “……那可就奇怪了?!焙谝氯肃?。 “首領(lǐng),”一名屬下回報,“線報近藤道場正追蹤痕跡趕來?!?/br> “領(lǐng)主會拖住他?!焙谝氯穗S口應(yīng)道,轉(zhuǎn)向聞言神態(tài)焦灼的村長,“別等了,現(xiàn)在就架起來吧?!?/br> 施歌被解下馬匹,綁上早準(zhǔn)備好的十字架。木桿隨即被豎起,血跡瀝瀝,將表皮染得猩紅。 鮮血的氣味彌漫在風(fēng)中,很快,接二連三的吼叫聲便響了起來,一聲一聲,逐漸接近,迎著熹微的晨光,密集的斷裂聲令大地震動,仿佛有什么龐然巨獸正從沉睡中蘇醒。 從高處,可以看見蔥蘢的密林中樹木一片片倒下,驅(qū)散繚繞的薄霧,一路靠近,最終抵達(dá)月牙形高坡下的林海。驟起的驚呼聲中,一條深紅的“脖子”驀然從濃綠中探出,掀翻一大片繁茂的樹冠,其上,一張遍布利齒和粘液的嘴從盡頭處緩緩撕開。 “妖獸!是赤紅妖獸!”風(fēng)聲浩蕩,只隱約聽見幾個詞。 “放箭!快放箭!” 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火花從腳下亮起,隨即,劃過長長的拋物線,雨點(diǎn)般打在赤紅妖獸身上?!安弊印毕旅孢€有一大片龜蓋般的身體隱隱露出樹面,火箭劃傷它的表皮,血液立即引燃熊熊烈火,這下施歌知道它為什么叫“赤紅妖獸”了,因?yàn)槠俨紭訃娪康难喝计鸬幕鹧娓Z出兩三米高,燒焦的表皮下暴露出鮮紅的筋rou血管,名副其實(shí)的“赤紅”。 怪物在烈焰中大聲咆哮,四處扭動,點(diǎn)燃了一大片樹木,它的血液是一種極為優(yōu)良的易燃物,沾之即著,很快蔓延成森林大火。村人提前挖了防火帶,所以一時半會兒到燒不到這邊,高地下則黑煙滾滾,直達(dá)蒼穹,空氣中溢滿香噴噴的油脂和烤rou味,可絲毫不能引起食欲,因?yàn)槠渲袏A雜著一股古怪的酸腥氣息,令人作嘔。 啊,你和我身出同源。 施歌望著反復(fù)掙扎的“脖子”,它看起來像一條蛇,完全褪去了蜥蜴的外形。AI說它不是生物,只是細(xì)胞繁衍到一定程度自發(fā)呈現(xiàn)的某種個體。狗屎,給它喂食,豈不是可以永遠(yuǎn)成長下去,拿來作生物兵器比什么都好用,還費(fèi)勁研究個鬼的龍脈和混血個體。復(fù)仇,哈,有這么瘋狂的兵器還跟春雨搶個屎—— 等等。 施歌忽然想通了AI隱瞞她的事情。 在施歌提及自己情感上更傾向于地球后,AI就拒絕向她透露阿撒瑞科考隊項(xiàng)目的真相。施歌以為他們藏了什么東西在伊佐之森,龍脈、卑彌呼的秘密或者叫別的什么,但顯然想岔了。 AI并不是相信小野綠的智商、認(rèn)為她一定能找到遺物才語焉不詳。它復(fù)仇的邏輯很簡單,讓小野綠許下承諾、某一天去找春雨,然后AI留下的安排就自動完成一切了。 科考隊藏的東西就是小野綠自己。 她就是龍脈、科研隊結(jié)晶、阿撒瑞人的生物兵器—— “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