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受，說出言不由衷的話來。

然而沙啞的嗓音卻還是難以掩飾她此刻的情緒。

柏炎似乎還在發(fā)呆，她又叫了兩聲，才聽到他答應的聲音。

“怎么了，媽？”柏炎從椅子上站起來。

不等他過來，柏母忙答：“沒事沒事。”

“……媽？”聽出了她聲音的不尋常，柏炎愣住了。

“我沒事，你坐下跟我說說話?！?/br>
猶豫了一下，柏炎沒有再往前走，而是坐了下來。

柏母沉默了幾秒鐘之后，才問：“小炎，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幾乎已經(jīng)變成了條件反射，柏炎想也沒想地回答：“沒有。m4xs.”

脫口而出的話讓他自己都愣了一下，馬上覺得這么快的回答有點太刻意了，正想補充句什么，卻聽到了母親的嘆息聲。

那一刻他恍然發(fā)現(xiàn)，一切似乎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樣。

一直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然而柏母的這一聲嘆息，卻讓他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

知子莫若母，而兒子又何嘗不明白母親，僅僅是一聲嘆息，他就已經(jīng)猜出了什么。

“小炎，你也已經(jīng)不小了。媽知道你不喜歡女人，所以也沒有勉強你。但現(xiàn)在你也已經(jīng)長大了，終究是要找個人陪著你的。以后媽不在了——”

“媽。”

“……總之，你總要找個人的，媽其實……并不介意你找個男人?！?/br>
“……我知道?！?/br>
他其實明白的，早在當年跟柏然分手那陣子就已經(jīng)想明白了。

母親態(tài)度那么堅決，無非是兩個原因。

一是他還小，怕他只是一時沖動搞錯了自己的性向。

二是，他跟柏然是兄弟。

如果這些年他能愛上別人，母親即使覺得別扭也會試著接受不會阻礙他的，但可惜的是，他的愛情都留給了一個人，已經(jīng)沒有心力去愛其他人了。

“或許，你可以試著去多認識點人，只要別亂來……”

“媽，”柏炎抹了把臉，苦笑，“你別擔心這個了，我……一個人也挺好的?！?/br>
“……”

“其實就這樣真的挺好的，不是有你陪著我，那就——那就夠了?！?/br>
柏母聽著他嘴上依舊是在說一些違心的話，止不住地嘆息。

讓他跟柏然在一起，豈是那么容易說出口的事。原本還想僥幸地掙扎一下，然而聽他說的這些話，她也已經(jīng)徹底死心了。

這孩子，再也不會愛別人了。

那就讓他解脫吧。

“小炎?！?/br>
還在努力跟母親說著自己有多滿足于現(xiàn)狀的柏炎突然被打斷了話頭，愣了一下。

“小炎，別說了。去做吧，做你想做的事，媽不會再傷你一次，這一次，媽支持你?！?/br>
“……”茫然劃過雙眼，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柏炎有些不確定，“……媽？”

“現(xiàn)在跟以前不一樣了。你爸已經(jīng)不在了，柏家的財產(chǎn)我們也沒有要過一點，我們跟小然……其實也已經(jīng)沒什么關系了。當年我跟你爸結婚的時候你未成年，法律上你們雖然還算是兄弟，但我們抽個時間把這事處理了就沒問題了。柏家都在m市，親戚那邊也早就不來往了，你跟柏然……他們也管不著。還有……”

柏母嘮嘮叨叨地說著，柏炎的眼里卻并無欣喜。

已經(jīng)晚了。

他跟柏然，已經(jīng)不可能了。

“媽，別說了?！?/br>
“……怎么了？”

“不用了，都不用了。我們就保持現(xiàn)狀吧，你不用再想這些了?！?/br>
柏母終于還是翻過身來，然而柏炎卻也已經(jīng)轉身留給她一個后背。

“小炎?！?/br>
“媽，你早點睡吧，一會兒護士要來查房了，我先回去了?！?/br>
柏母看著他起身大步離開，微微睜大了眼。

小炎他……什么意思？

從醫(yī)院離開的柏炎沒有直接回家。

因為他不想一回家就看到柏然跟沈天。

他不想再否認了。

他已經(jīng)這么盡力隱瞞了母親都已經(jīng)看透了他，他也不想再騙自己了。

他就是嫉妒，就是喜歡柏然。

但嫉妒是他的事，跟沈天相愛是柏然的事。就算喜歡，也無法阻止這種事的發(fā)生，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已經(jīng)無法回頭。

書店里上夜班的小哥已經(jīng)快睡著了，看到柏炎時嚇了一跳。

雖然柏炎對人一向溫和，但上班的時候打瞌睡總是不好的。

強打起精神坐直身體，正想跟他打招呼，卻見柏炎已經(jīng)走過他朝辦公室走去，似乎并沒有看到他。

小哥愣了一下，抓了抓頭發(fā)。

唔。老大最近還真奇怪啊。

當天晚上在辦公室里窩了一晚，翌日剛打開昨晚關機的手機就接到了柏然的電話。

昨晚大概著了涼，通話的時候他壓抑著咳嗽，嗓子卻癢得厲害，最后還是在對方說話時忍不住地咳了幾聲。

那邊正在問他昨晚怎么沒回家的柏然頓了頓：“感冒了？”

“沒有，嗆了一下?！弊焐线@么說著，又咳了兩聲。

不知道信還是不信，總之柏然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你人在哪？”

“昨晚加班一直在店里，忘記告訴你了，抱歉?！?/br>
柏然也沒有戳破他，“嗯”了一聲：“今天早點回來，晚上我燉魚?！?/br>
“今晚也加班?！?/br>
“……”

手機里沒了聲音，就只能聽到對面淺淺的呼吸聲。

柏炎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

是，他就是找借口。

被發(fā)現(xiàn)也沒關系，就算猜到原因也無所謂了。

他就是這樣一個自私的人。

以前自說自話地跟他保持兄弟關系。

現(xiàn)在卻又不想見到他跟別人在一起。

但那又怎么樣呢，柏然已經(jīng)愛上別人了。

他們終于還是只能做兄弟，即使他其實一點都不想跟他做什么所謂的兄弟。

但也許，這是最好的結局。

沒有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