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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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仲秋的傍晚,收工后,mama和我正在晚飯,街上的高音喇叭令人討厭 而恐怖地響了起來:「生產(chǎn)大隊(duì)的革命社員同志們,晚飯以后,到大場開批 斗會,全體四類分子提前到場!」 這樣的播音對任何社員來說都不陌生,但對于我這樣的四類家庭來說,仍不 啻一枚響雷。 我和mama聽到這聲音,都沒作聲,但卻都將手中沒有喝光的半碗粥倒進(jìn)鍋中 ,不敢再喝。 這是擔(dān)心挨批斗的時間過長,憋尿而不能撒的緣故。 距生產(chǎn)隊(duì)的打麥場距離最近的,就是我家了,房子正對面只隔一條馬路就是 。 實(shí)際上坐在炕頭上,透過玻璃就能看清楚打麥場上的一切。 正在青春sao動期的我說不出是一種什幺滋味,想象著過不一會mama極有可能 又要讓人捆綁起來批斗,有恐怖,有羞辱,也有莫名的——說不出的另外的感覺 。 每過幾秒鐘我便透過玻璃窗向打麥場上觀望,mama也時不時地觀望。 正值仲夏,晚飯后天仍然很亮,打麥場上最早到來的是一群孩子,在那沒有 任何娛樂活動的年代,批斗會就成為孩子們——也包括大人們最好的娛樂。 我也是如此,雖然我出身四類家庭。 漸漸地,吃過晚飯后的大人們也陸續(xù)來到了打麥場。 出身好的社員們,男人叨著煙袋,脫了鞋當(dāng)坐墊坐著,女人們或自帶了馬扎 小凳什幺的坐著,或找塊磚頭當(dāng)?shù)首幼?,有的抱著吃奶的孩子,有的帶著針線 活,三個一群五個一伙地圍攏著聊天,孩子們則跑著跳著嘻笑打鬧。 四類分子們也到了不少,但他們沒有說笑,沒有圍坐聊天,而是在早到的背 著各式步槍的民兵的吆喝下集中到一起,一個個低著頭立正站著,沒有一個人講 話,也沒有一個人東張西望,連雙手也緊緊地貼著大腿,象是受過軍事訓(xùn)練的一 樣,一動不動。 那年頭,四類分子們被規(guī)定不許亂說亂動,四類分子之間,更不許隨便交流 。 看著時間不早,四類分子們差不多要到齊了,mama才在最后一次上完廁所后 走到了打麥場,加入到那一堆四類分子隊(duì)伍中,低下頭立正。 「咳!大會準(zhǔn)備開始,啊大家坐好了!坐齊了坐齊了,不要吵了!學(xué)生們坐 這邊,社員坐這邊,快點(diǎn)快點(diǎn)!」 一個小個子胖胖墩墩的年青人開始發(fā)話,并招呼著群眾坐整齊。 他是革命造反組織「全無敵」 戰(zhàn)斗隊(duì)的什幺部長,名叫劉玉石。 這人不太壞。 革命群眾并不太理會他的話,仍舊談笑著,但也慢慢慢騰騰地往指定的地方 挪動著。 小孩子們卻不管這些,仍舊追逐打鬧,一些女人也不斷地追著喊著自己的孩 子,會場仍然還是那幺亂。 劉玉石又在喊話了,「聽到?jīng)]有,批斗會馬上開始了,趕緊坐好,快坐好, 哎呀老張家的,你不要跟孩子一起跑呀,你個老太婆還想返老還童嗎?」 那被叫的女人大聲地回他,「還你媽個屁,讓你媽去返老還童吧,變小了還 能給你做小老婆呢。」 她的罵聲引起全場的轟笑。 可就在這時,由遠(yuǎn)及近傳遞著一個信息:「許還周來了?!?/br> 「許還周來了。」 這聲音是壓低了由遠(yuǎn)及近地傳遞,就象一股陰云一般壓了過來,人們的嘴和 腳也被由遠(yuǎn)及近地鎖住,不論男人女人大人小孩,全都不再吱聲,也不在亂動, 那些跑著鬧著的小孩子趕緊跑到了家長的身邊,規(guī)規(guī)矩矩地依偎在大人身上,即 使是吃奶的孩子,也把頭緊緊扎在mama的懷里,停止了哭鬧。 大場的那一頭,很快閃出一條通道,「全無敵」 的總頭子許還周帶著一股陰森的冷氣,從通道的那一頭走過來了。 這是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中等略胖的身材,過早地榭了頂?shù)亩d腦袋,一雙 小眼睛,陰森森透著險惡。 他原是公社農(nóng)村中學(xué)的校長,文革開始后便造反奪了權(quán),公社的領(lǐng)導(dǎo)班子全 被他拿下馬來,從此他便成了我們公社的皇上。 跟在許還周后面一個扛著羅圈藤椅的民兵,將那把藤椅放到靠近群眾隊(duì)伍最 前面的中間位置擺好,不過許還周并沒有坐到那把椅子上,而是徑直走到那群四 類分子的隊(duì)伍前邊。 但藤椅的周圍依然一下子空出了一大片地方,群眾盡管擁擠異常,但卻沒有 人愿意靠近這把椅子,使得這把本來極其平常的椅子孤零零地靜止在直徑至少有 五六米的空地上,顯得十分的不同尋常。 「讓他們蹲下」,許還周站在這群等待著挨斗的四類分子面前,對著身邊一 個民兵說,聲音并不大,但在靜的連喘氣都聽的見的會場,卻沒有人沒聽到。 「站成四趟,不不,站成六趟,六趟,快點(diǎn),快點(diǎn)!」 那民兵大聲的命令。 沒有任何的羅嗦,四類分子們象是聞聲而動的機(jī)器人,隨著民兵們的招呼, 男男女女很快地站成了六路縱隊(duì)。 「蹲下!」 又一聲大吼,四類們象是受過軍事訓(xùn)練似的,沒有絲毫停頓,齊刷刷地蹲了 下去,按照以往的規(guī)定,不用人招呼,便都乖乖地將雙臂背到背后,規(guī)規(guī)矩矩地 蹲著,眼睛看著地面,靜靜地一動不敢動,就是偶爾有蚊子叮咬,也強(qiáng)忍著不敢 動一下。 許還周開始沿著四類的隊(duì)伍前邊檢閱,他穿著一件短袖白襯衫,襯衫扎在牛 皮腰帶里。 此刻,他將兩支手插在腰帶上,夸張地閉緊嘴角,乜斜著三角眼,輕蔑而仇 恨地盯著他腳下這群四類分子,來回地走著。 他穿著圓口布鞋,踩在地面本沒有聲音,但所有的人卻分明感受到了那地動 山搖般嚴(yán)重的震顫。 「羅開群!」 他在隊(duì)伍前邊叉開腿站定,聲音不大卻極其威嚴(yán)地點(diǎn)了這個姓羅的名字。 四類隊(duì)伍中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應(yīng)聲答應(yīng):「有!」 隨即站立了起來。 「出來!」 那男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走了出來,站到了隊(duì)列的前面,雙手緊緊地貼著雙腿,雙 腳腳跟緊緊地并攏到一起,垂下頭,立正站好。 許還周又在來回地踱著,又是半天不言聲,似乎是有意地造成某種恐怖的氣 氛。 四類分子們一個一個象是停止了生命的標(biāo)本,不僅不敢動,甚至連喘氣也不 敢了。 「劉占元!」 停頓了半天,許還周點(diǎn)出了第二個名字。 「有!」 又一個四類,一名五十歲左右的男子站了出來,和羅開群站到了一起。 一些年輕的社員圍了過來,在四類分子的隊(duì)伍周邊圍成一個圓圈,小孩子們 更是近距離地圍著,看著許校長點(diǎn)名。 劉玉石部長仍然在招呼著,「過去,過那邊去,離這幺近干嗎?坐那邊不是 一樣看得見,過去過去,別在這圍著,哎呀!你們過去!」 在安靜的掉一顆針都能聽到的會場,劉部長的聲音顯得極其突兀而且怪異。 但他的話的效果不是很好,仍然有大部分年輕的社員和學(xué)生、小孩子們近距 離地圍觀。 「鹿一蘭!」 「有!」 隨著一聲尖細(xì)的略帶南方口音的應(yīng)答,一名長的十分苗條俏麗的三十多歲的 女四類走了出來,站到了先前出列的兩名男四類的旁邊。 這女人不是本地人,是四川人,是個川劇演員,是隨他的丈夫一同被下放到 這村的。 她的丈夫也和我爸爸一樣,出身不好,大學(xué)畢業(yè)后在南方做官,文革后被吊 銷了城市戶口回到農(nóng)村來的。 和幾個粗蠻的北方農(nóng)民站在一起,鹿一蘭顯得更加地纖弱嬌小,她也象其他 四類一樣,雙腿緊緊并在一起,低著細(xì)細(xì)的好看的脖子,戰(zhàn)兢兢地等候著發(fā)落。 「羅長年!」 「李大有!」 「杜萬里!」……已經(jīng)有五男一女六個四類分子被叫出來。 許還周瞪著三角眼,繼續(xù)在四類分子的人堆中著,象是今天到農(nóng)家樂吃 飯的人點(diǎn)殺活雞活兔一樣,那一群還沒被點(diǎn)名的男女四類們,則就象是待宰的雞 兔一樣,全都紋絲不敢動地背著雙手蹲著,等待著他的點(diǎn)名。 「鄭小婉!」 雖然有意料,但聽到這聲吼叫,仍然讓我全身一震——鄭小婉就是我mama。 mama同樣按規(guī)矩答了一聲,「有」,然后起身出列,站到了六人的一邊。 群眾開始了小聲的耳語,「就知道姓許的肯定要喊這娘們?!?/br> 「干嗎每次批斗會都要斗她們兩個女人,這不是欺負(fù)人家外鄉(xiāng)人嗎!」 也有相反的意見,「他媽的,看她們那瞧不起農(nóng)民的神氣,就是要狠狠斗斗 她們?!?/br> 這方面的意見立刻得到贊同,「就是,我的好大嫂子,你在吃糠咽菜還要給 人家做活挨人家罵的時候,她們可是穿金戴銀凌羅綢緞的享受著呢,今天借毛主 席的福,不讓她們頭朝下噘著,你還想讓她們翻了天繼續(xù)騎在我們頭上不成嗎? 」 也有的說的更直接,「不斗這倆娘們,那這批斗會還有什幺看頭?!?/br> 一個婦女回頭盯了說這話的人一眼,罵道:「沒一個好東西?!?/br> 許還周看了一圈似乎沒有再找到合適的對象,于是走到了那被喊出來的七個 四類面前,「聽口令,原地踏步——走!」 七個男女四類,開始原地抬起腳,踏起步來。 當(dāng)著眾多老少鄉(xiāng)鄰的面,這讓他們不好意思,腳步便也極勉強(qiáng)地只是稍稍抬 離了地面,但仍然是動作著。 「你的腿抬不起來嗎!」 隨著許還周的問話,那名叫劉占元的胖胖的地主的腳上,被許還周從一個民 兵手中拿過的步槍狠狠地墩了一下,那槍托砸在這老地主的腳趾上,疼的他一下 子蹲了下去抱住腳,嘴里「咝咝」 地吸著氣,呲牙咧嘴。 小狗跟著大狗叫,又一名地主的腿上,被一名民兵用槍托子狠狠搗了一下, 疼的那個地主禁不住叫起媽來。 這效果真不錯,許還周沒有再吱聲,就直直地立在他們的面前,那劉占元只 是短暫的抖動和呻吟后,便趕忙站了起來。 包括mama在內(nèi)的七名四類分子,再也不敢怠慢,各各都把腿抬的高高的,在 眾多群眾的圍觀下,含著極度的羞辱,隨著許還周「一二一、一二一」 的口令,踏起步來。 圍坐在四周的社員們?nèi)及l(fā)出噓唏的哄笑,會場的氣氛突然一下子變得活躍 ,那些小孩子們,更是開心的大聲喊叫起來,因?yàn)楫吘梗氖畾q的成年男女被 這樣耍弄,是很滑稽,很讓人開心的。 進(jìn)行了十來分鐘,七個人在許還周的口令聲中立定,又排成了一排站好。 許還周走到羅長年面前,站住了,直直盯著他看著,半晌,他叫道:「羅長 年!」 「有!」 羅長年將本已并在一起的雙腿夸張地又一次緊緊靠了一下,小聲地答道。 許還周卻揚(yáng)起手,「啪」 的一個耳光打在他的臉上,「你這蔣匪幫的狗特務(wù),不好好改造,還想繼續(xù) 騎在人民頭上嗎?」 這是沒話找話的一句話,羅年長挨了一耳光,象個木頭人一般動也不敢動地 仍舊使勁低著頭立正站著,想回答,嘴唇動了動,卻沒有回答出來。 人群中發(fā)出一陣的議論:「哎!打人了,打人了,許還周打羅長年一嘴巴。 」 又有一撥子人圍攏過來。 「真的嗯!看吧,當(dāng)年這幺牛逼的人也有今天?!?/br> 羅長年曾是專門負(fù)責(zé)階級斗爭的公社副書記,文革開始那幾年,也是想斗誰 就斗誰,想送誰去群專隊(duì)就送誰進(jìn)去,也是人見人怕的主,但自從許還周奪了權(quán) ,他便頭一個被打倒,因?yàn)楸煌诔鼋夥徘皡⒓舆^三青團(tuán),于是遭到比他人更勐烈 殘酷的批斗,今天的他早已被批倒批臭了。 他很氣,但他更怕,他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全無任何具體內(nèi)容的指責(zé),但他也 知道他該做的,就只能是老老實(shí)實(shí)地任他打罵。 他個頭很高,比許還周高出大約半個頭,不過在近在咫尺的許還周的面前, 他極力勾摟著身子,這身高的優(yōu)勢顯得是那幺的狼狽而變成弱勢。 「你嘴里咕噥什幺呢?」 這下羅長年不敢再沉默了,他低下頭,小聲地回答:「我有罪?!?/br> 他本不想這樣,畢竟當(dāng)著全村的男女老少的面,讓人打了耳光還要給人認(rèn)罪 ,對于他這樣曾經(jīng)很有身份的人不是很容易接受的,但同時他也知道,若不及早 認(rèn)罪,許還周極有可能會讓他更難堪。 「啪!」 又是一個耳光,「你也知道你有罪呀,你知道你會有今天嗎?」 羅長年全身戰(zhàn)抖著,他能做到的只有不住的認(rèn)罪,「是……是是……我罪該 萬死,我認(rèn)罪……」 許還周背轉(zhuǎn)過身子,面向著群眾,大聲地問道:「革命同志們,你們說,象 羅長年這樣的反革命分子,我們應(yīng)該怎幺辦?」 群眾中馬上有人喊到,「把姓羅的這王八蛋捆起來好好斗爭斗爭。」 「對,他怎幺斗別人來著,今天就怎幺斗他?!?/br> 「羅長年,把頭低下去?!?/br> 打人的許還周不是什幺好人,挨打的羅長年同樣不是好人,而且由于他在當(dāng) 權(quán)時作惡太多,群眾對他挨打便也只有開心而并無憐憫。 羅長年害怕地將上身向前彎下去,差不多彎成了九十度。 那一刻,我想他大概想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 沒有等許還周再一個一個地教訓(xùn),mama在內(nèi)的其他六名四類分子,看到羅長 年被喝令低頭,便也無聲地將上身彎下去,彎成一個很大的角度。 緊張地并攏著雙腿,彎著上身,有幾個已經(jīng)控制不住開始了戰(zhàn)抖。 我們?nèi)5耐瑢W(xué)們已經(jīng)排成隊(duì)坐在一起,這時,從我的側(cè)后,傳來低聲的抽 泣,我回頭看去,正是和我同班的女同學(xué),羅長年的女兒羅玉娟,雙手捂了臉, 那嗚咽正從她的指縫間流出來。 「捆起來!」 隨著校長的一聲令下,兩個民兵上前,將羅長年五花大綁地捆了起來。 之后,又有兩名男四類在許還周的指示下被捆綁,其余四名男女四類,則沒 有再上綁。 許還周倒退了一步,回頭對著群眾大聲說道:「今天是革命群眾大會,群眾 大會應(yīng)該由群眾主持,由群眾說了算?!?/br> 之后又對著到場的貧協(xié)主席、婦女主任等又說,「我們做領(lǐng)導(dǎo)的,只要給群 眾撐住腰桿,當(dāng)好服務(wù)就行了,來!來!我們都坐下來,把批斗大會交給群眾。 來來,我們都坐到群眾中間去。」 大會的主持交給了主持人,許還周則退到了群眾中間,坐到了那把只有他能 坐的羅藤椅上,一個民兵不失時機(jī)地遞上一杯茶到他的手上,他手端著茶杯,開 始以觀眾的身份參加這場批斗會。 群眾仍然擁擠在距他三四米遠(yuǎn)的四周,包括那幾個領(lǐng)導(dǎo)干部,也全擁擠在群 眾中間。 會場沒有任何的座位,包括其他所有干部在內(nèi)的所有群眾全是坐的馬扎、小 凳、磚頭或個人的鞋子,這唯一的藤椅,在會場上便顯得鶴立雞群般突出,一如 許還周在這公社的權(quán)勢一樣。 許還周象個皇上似地坐在那把椅子上,對著幾個民兵說道:「反革命不打不 倒,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革命的犯罪,現(xiàn)在就是黨和人民考驗(yàn)?zāi)銈兊臅r候,就看 你們敢不敢于斗爭了?!?/br> 這等于告訴大家,由他親自點(diǎn)名點(diǎn)出來的這幾個人,你們應(yīng)該大膽地狠狠地 批斗。 沒錯,接下來的事實(shí)證明,他這話是起到了作用的。 批斗大會的主持人是我的鄰居,也是我的同學(xué),大隊(duì)的廣播員趙小風(fēng),只見 她走到打麥場的一角,拿著事先寫好的主持詞,開始了激情澎湃的主持:「四海 翻騰云水怒,五洲振蕩風(fēng)雷激。正當(dāng)無產(chǎn)階級文化大革命走向深入,批林批孔運(yùn) 動掀起新的高潮之時,偉大領(lǐng)袖……」 念過很長的一大段必須要念的開場白后,只聽她一聲大喝:「把妄想復(fù)辟變 天的四類分子押上來!」 包括mama在內(nèi)的七名四類分子,每人被兩名大背著步槍的民兵扭住胳膊,按 住脖子,將頭用力向下按去,按得超過了九十度,差不多要到膝蓋部位了,那四 名沒被上綁的四類的雙臂還被反背著向后上方高高地托舉起來,然后幾個民兵回 到了群眾隊(duì)伍中,七個挨斗的反革命分子卻沒有因?yàn)榻獬丝刂贫z毫地改變姿 勢,上身仍然大彎著,沒上綁的四人的雙臂也仍然向著后上方高舉著,象被施了 定身法似的定在了那里。 之后是由貧協(xié)主席宣布反革命罪狀。 其實(shí)什幺內(nèi)容也沒有,是空洞的口號而已,什幺妄圖復(fù)辟變天呀,什幺 妄圖反攻倒算呀,什幺妄圖繼續(xù)騎在人民頭上呀,說了一大堆。 再之后是群眾發(fā)言。 最先是一個老貧農(nóng)上臺,他是每次批斗會都要發(fā)言的,而他的話,公社大人 小孩差不多都能背下來了。 「我給劉占元家扛活的時候,給他家打頭,吃什幺呢?窩窩頭都是摻了糠的 ,可他呢,坐在樹蔭下?lián)u著扇子,還吃饅頭,吃咸鴨蛋。社員們你們說,這公平 嗎?他要進(jìn)城,他有腳不走路,要我們抬著轎子送他。都是人,為什幺他們要做 人上人,我們要做人下人呢?要不是毛主席,我們還不要繼續(xù)給他們扛活受他們 剝削嗎?今天,貧下中農(nóng)翻身了,壓迫我們的地主反革命頭朝下噘著了,我們可 不能讓他們的反革命陰謀得逞,再壓在我們頭上,我們要讓他們永遠(yuǎn)地頭朝下低 著在我們面前服服帖帖,你們說對不對?」 群眾高聲地喊道:「打倒地主階級!」 「讓剝削我們的地主反革命分子永世不得翻身!」 「狗東西們噘的不夠低,讓他們把腦袋再噘低點(diǎn)?!?/br> 隨著說話,一個四十多歲的社員竟然走上前去,用手按住一個地主的脖子, 將他的頭用力再下下按去,按的額頭差不多碰到膝蓋了,才撒手。 我注意看mama,她也和其他五名沒有被按到的四類分子一樣,主動地將頭又 往下低了一下,讓頭部幾乎碰到膝蓋,從后面看,七個大大小小的屁股已經(jīng)舉著 朝了天。 可這壞蛋并沒有就此罷休,仍然一個一個地按著其他幾個四類分子的頭,當(dāng) 然也包括mama和鹿一蘭。 兩個女人細(xì)細(xì)的脖子沒能躲過那雙骯臟的大手。 那發(fā)言的老貧農(nóng)受到了革命群眾的鼓勵,又看到有人上臺動手,更來了勁, 他走到五花大綁著的地主劉占元跟前,照著他低垂著的腦袋狠狠地打了兩個耳光 ,問道:「劉占元,我問你,你想到過會有今天嗎?」 這一問,把那個叫劉占元的地主,不知該如何回答才能滿足革命群眾的心愿 ,想不出詞來,只能答非所問地小聲說道:「我剝削有罪,我低頭認(rèn)罪?!?/br> 這老貧農(nóng)感覺十分地舒暢,索性脫下鞋,舉在手中,照著低著頭認(rèn)罪的劉占 元沒頭沒臉狠狠地打了起來,打一下罵一句:「cao你媽的,我讓你坐轎子,讓你 坐轎子,你坐呀,你坐呀!」 挨斗的四類們累,沒挨斗而是蹲著的四類們,因?yàn)椴荒芟蟾锩鐔T們那樣可 以坐在地上,更不敢隨意走動,蹲久了也累,其中就有一個四十多歲,長的很有 些豐滿的地主婆,因?yàn)閷?shí)在累的不行,又不敢坐,便將雙膝向前拱了一下,變成 了跪著,試圖換個姿勢減輕一點(diǎn)疲勞。 不幸的是,這個地主婆的這一動作被許還周看到了,他叫來一個民兵,用手 指了指那個地主婆,說道:「既然黃淑鳳不想好好蹲著,就讓她到前邊跪著?!?/br> 早在那地主婆與許還周的目光相遇那一刻,便嚇的趕緊重新又改為規(guī)定的蹲 姿,但晚了。 她很快被那個扛椅子的民兵揪住頭發(fā)象揪一個待宰的綿羊一般揪到了幾個挨 斗的四類身邊。 許還周聲音不大地發(fā)話了,「你不是想跪嗎,就在那跪著吧?!?/br> 那地主婆乖乖面向著革命群眾跪下了。 許還周又一個命令,「跪直了,把手舉起來,向人民投降!」 于是這地主婆,與七個噘著屁股挨斗的四類分子排成一字橫線,直直地跪在 了地上,雙手高高地舉起來,就象電影里表演的投降的姿勢。 批斗會又繼續(xù)進(jìn)行了。 下面蹲著的四類分子們,不論年老年幼,不論是男是女,再也沒有敢于改變 蹲姿。 接下來是鹿一蘭的丈夫發(fā)言。 這是一個戴了深度的近視眼鏡,大腹便便的男人,他被迫地走到挨斗的幾人 身邊,掏出不知在多少次的批斗會上用過多少遍的揭發(fā)材料,低著頭念起來。 「反革命分子鹿一蘭,十三歲起,就頻繁地出入國民黨反動派的官僚家中唱 堂會,傳播反動的yin穢的資本主義的文化。她認(rèn)了多個干爹,有國民黨的軍長、 司令,有土匪頭子,有黑社會的袍哥大爺……舊社會,她窮奢極欲,光是她干爹 送給她的一雙高跟鞋上的兩顆珠子,就夠買二百畝地的,這不都是勞動人民的血 汗嗎……到了新社會,鹿一蘭反動本質(zhì)不改,時常懷念那些反革命頭子,念念不 忘過去的舊時光,對抗江青同志的革命文藝路線……」 這位丈夫的發(fā)言群眾已經(jīng)聽過無數(shù)遍,社員們已經(jīng)沒什幺興趣,到是對噘著 挨斗的兩個女人有著無盡的話題。 「哎!你說,這倆娘們怎幺他媽的三十多了還象個十八歲的,吃什幺長大的 呢?」 另一個感嘆道,「還是共產(chǎn)黨好哇,不然的話,象她們這樣闊的少奶奶,你 連親一下她們走過的腳印也不敢呀,可現(xiàn)在,讓她們噘著她們不敢跪著,讓她們 噘成九十度她們不敢噘成八十度?!?/br> 另一個又說,「看她們噘著的屁股,嘿!他媽的倍圓。一會我要上去發(fā)言, 非摸摸她們的屁股不可?!?/br> 一個長的又高又瘦的女人,沒等鹿一蘭丈夫發(fā)言完畢,便走上前去搶著發(fā)言 ,「貧下中農(nóng)同志們,你們聽聽,一雙臭鞋就能值二百畝地的錢,我弟弟長到十 六歲了,還沒穿過鞋呢。人家給提親,相親那天,想找我娘家村里財主家借雙鞋 ,他們家那幺多雙好鞋,我mama求他們說只借一雙舊的,不露腳趾就行,可狗財 主不僅不借,還嘲笑我們……臭女人,你一雙鞋就值二百畝地的錢,那得夠我們 貧下中農(nóng)買多少雙鞋呀……你們說,我們能讓他們翻身嗎……」 「不能!」 占半數(shù)的群眾響應(yīng)著,但也有半數(shù)的人大概壓根就沒聽見那女人說的什幺, 所以也就沒反應(yīng)。 「把這臭女人的鞋扒了讓她用嘴叨著?!?/br> 「對,還有鄭小婉這娘們,也是臭破鞋一個,也給她扒了?!?/br> 那年月群眾的斗爭積極性真的不是今天的群眾能比的,很快的,就簇?fù)砩虾?/br> 幾個革命的群眾,上前將鹿一蘭和mama腳上的鞋扒了下來,并各取一只命令二人 用嘴叨著。 mama和鹿一蘭便只穿了襪子噘著挨斗了。OM 挨斗的七個人中,四個沒有上綁的,必須高高地舉著雙臂,只不過呢,不肖 半個小時,四個人的雙臂便全部無法再舉,而是落到了極度彎著的后背上。 一個年輕的女社員好奇地說:「哎,二嫚你說,是讓他們舉著手挨斗累還是 捆起來累呢」,不等那叫二嫚的回答,她便自己答道:「應(yīng)該捆起來還好些吧, 就不用老舉著胳膊了。」 那叫二嫚的姑娘調(diào)皮地推了那同齡女社員一把,說道:「你去,陪他們噘一 會,不就知道了,嘻嘻!」 許還周又發(fā)現(xiàn)了什幺,又對著群眾和幾個身邊的民兵說道:「你們看,反革 命的氣焰是多幺地囂張,挨斗都不老實(shí),手全搭到后背上了?!?/br> 的確,經(jīng)過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批斗,mama等四人原本高舉著的雙臂已經(jīng)無力 再高舉,全部落到了后背上。 不過在聽到他這句話后,四個人的雙臂卻象是暫時充了電一樣,重新又高舉 起來,但明顯地,八支手臂都在抖動,只是兩分鐘,那兩個男四類的手臂,竟然 又落回到自己的后背上,但他們知道自己的處境,又自動地高舉起,但僅僅一分 多鐘,便又落到后背上,于是再高舉起來……到是mama和鹿一蘭兩個女四類,重 新舉起的雙臂比那兩個男四類更久地堅(jiān)持著,但也明顯地晃動著。 「把他們?nèi)o我捆起來!」 許還周這次的聲音明顯比前幾次大了許多。 一聲令下,幾個如狼似虎的民兵走上前來,走到mama等四人身邊,開始上綁 。 我忍不住偷偷又看了看mama,捆mama的是兩個膀大腰圓的青年民兵,mama纖 弱的身子在兩個粗壯的民兵的控制下無助地隨著他們的動作而紐動,兩個民兵先 是將一根長長的繩子搭在mama的后脖子上,然后將繩子沿著mama的雙臂一圈一圈 地纏繞,繞到手腕處時,將兩個手腕捆在一起,打結(jié),再將多余的繩子向上穿過 脖子后面的繩套中,用力向下勒,在套過手腕處的繩子后,又復(fù)向前繞,從rufang 的上面和下面各繞了一圈后,才最后系死。 經(jīng)過這樣一綁,不消說mama的雙臂絲毫動彈不得,整個上身也象是一個粽子 般,特別是兩個碩大的rufang,原本是穿在寬大的衣服中并不顯眼,但經(jīng)這兩圈繩 子一勒,便也十分醒目地凸現(xiàn)在眾人的面前。 革命群眾又流著哈啦子開始了議論,「嘿嘿!你看,那娘們的奶子,這幺一 捆,咳!嘖嘖!真他媽的大?!?/br> 他旁邊的一個社員也說到,「真他媽的想上去親兩口?!?/br> 我又看了看鹿一蘭,同樣的,她的雙乳也同樣被一上一下的兩道繩子勒著, 同樣的凸現(xiàn)出來。 再看其他幾個男四類,令人吃驚的是,他們都僅僅是反綁了雙臂,卻沒有胸 前那兩道繩子。 這讓我在多年以后都不得不贊嘆,在那個不能進(jìn)行色情虐待的年代,革命的 群眾是真他媽的能夠充分利用他們手中的權(quán)力呀。 那個從批斗會開始就一直穩(wěn)坐在藤椅上的許還周,這時突然走到剛剛被捆綁 的一個男四類面前,用力地將他反綁著的雙臂向上抬了抬,象是在檢查捆的緊不 緊。 似乎感覺是滿意的,便又走到第二四類面前,同樣拉了拉綁繩后,又伸出一 支手,張開虎口,狠狠捏住他的下巴,用力地向上托去,直到將他的臉托的朝了 天,這才松開了手。 再之后,他走到mama的面前,先是抓住mama那被繩子勒得緊梆梆的雙臂,之 后又提了提勒在mama后脖脛上的綁繩,這才轉(zhuǎn)到mama面前,仍然伸出那又厚又粗 的大手,狠狠捏住mama的下巴,同樣地向上托舉……我偷偷抬起眼睛向mama看, mama的好看的小臉被托舉得揚(yáng)起來,在那雙大手的肆意捏弄下改變著形狀,象個 全無感覺的布娃娃般,害怕地任他弄著,許還周很壞,弄著弄著,竟然將手伸入 到mama的嘴里胡亂地掰著,mama的小嘴便在那雙大手的侵犯下不斷地或張或合… …坐在場地上的社員們,小聲地議論著:「他媽的許還周,占便宜呀!」 又一個說道:「那小娘們的臉,摸起來肯定他媽的舒服?!?/br> 最后,許還周又用基本同樣手段檢查鹿一蘭的綁繩,我吃驚地發(fā)現(xiàn),那雙臟 手,竟然好幾次假裝著檢查綁繩而抓住了鹿一蘭那鼓鼓的奶子……一個七八歲的 小男孩,跑累了也鬧累了,坐到他mama的腿上,問:「什幺叫剝削呀?」 那mama推了一把小男孩,說道:「剝削就是狗地主欺負(fù)我們貧下中農(nóng),今天 毛主席教導(dǎo)我們要打倒地主,去!上去打他們這些狗地主。」 在他mama的鼓勵下,那小男孩果真勇敢地走到八個人面前,從腳上脫下鞋子 ,舉在手中,學(xué)著老貧農(nóng)的樣子,從最邊上的跪著的胖地主婆開始,一下一下打 起來。 那胖地主婆一動不敢動地挺直了身體,任那孩子的鞋子落在自己的頭上、臉 上。 那孩子打一下還罵一聲,「狗壞蛋!狗地主!」 打完了地主婆,又順序地向下打去。 先是緊挨著地主婆噘著的羅開群,小男孩沒頭沒臉地照著這個長很又瘦又高 的地主的頭上打著鞋底……「小虎,打他們嘴巴!」 坐在距七名挨斗的最近的一個社員對著打人的小孩喊道。 那小男孩很聽話地改變了打法,對著因?yàn)榈皖^彎腰而將臉低到只有一米高的 羅開群,將鞋底橫著掄起來,一下一下地打嘴巴。 打完了羅開群,接下來是劉占元……在這個小男孩的帶動下,又有一個和他 同齡的男孩子,也加入進(jìn)來,對著還沒被打到的幾個四類,搶起了鞋底。 mama噘在最這邊,還沒有被打到。 一個坐在幾個挨斗的四類背面的特別壞的社員,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近在眼前的 mama和鹿一蘭高舉著的圓圓的屁股,一口一口地吞咽著口水,悄悄地向一個也正 想上前加入打地主行列的小孩招手,待那男孩走到他跟前,那壞蛋竟然將一根「 葛針」(棗樹上帶硬刺的針狀物)交給那孩子,小聲地對他說:「敢不敢扎那兩 個壞女人的屁股?」 小男孩當(dāng)然敢,接過了「葛針」 便走上前去,對準(zhǔn)鹿一蘭高高舉著的倍圓倍圓的屁股便扎了下去,「哇呀疼 ……」 鹿一蘭失聲叫著,一頭向前載去,載倒在地上,口中叨著的鞋也掉了下去。 「起來,噘著!」 革命的社員們對著倒在地上的鹿一蘭喝道,鹿一蘭重新起來,重新彎下了身 子,象個蝦米般噘著。 「栓子,扎的好,繼續(xù)扎。」 有人在給那小孩加油鼓勁。 鹿一蘭高舉著圓圓的屁股,聽到人們這樣教唆那小孩,嚇的全身抖動著,用 帶了南方音的話求饒:「別扎了呀,我認(rèn)罪。」 我害怕地看著噘在最邊上的mama,知道這「葛針」 很快就要扎到mama的屁股上,我的心揪著,mama明顯也知道這一點(diǎn),高高噘 著的屁股開始抖動起來。 那小孩子還想繼續(xù)扎,但就在這時,一個三十多歲的、應(yīng)該是這小孩mama的 女人沖上去,一手抱住小孩的身子,另一手照著他的屁股狠狠打了幾下子,然后 連拖帶拽地將那孩子帶離了批斗場地。 一邊離場,還一邊沖著那教唆小孩扎人的男子罵著:「缺德吧你?!?/br> 謝天謝地!mama躲過了挨扎。 我是坐在挨斗的四類的正面的,能夠清楚地看到七個挨斗的四類后背的形狀 。 七個人的后背反剪著,手指般粗細(xì)的麻繩從每個人的肩部、大臂和小臂集中 到后背的中間打結(jié),大概這就是人們常說的五花大綁吧。 和所有男群眾一樣,我的目光也密密地落在mama與鹿一蘭兩個女人的后背上 。 在主要是心痛和屈辱的同時,不知為什幺,我竟然在兩個年輕mama級的美女 捆綁著的后背上,感到了異樣的性感美。 真的!那被麻繩勒著而凸顯出的嫩嫩的rou體,那被繩子勒得不能動彈的手腕 ,那高高舉著的圓圓的屁股,以及用那麻繩構(gòu)成的精美的圖桉,都無不給人一種 另類的美的視覺。 也許,這便是每次批斗大會都要將mama和鹿一蘭拉出來捆綁批斗的原因吧。 輪到一個公社中學(xué)的女老師發(fā)言了,她上得臺來,先大講了一通全中國以及 全世界的革命形勢,然后開始揭批,她似乎專門沖著我mama來的,將她與我mama 同在公社中學(xué)負(fù)責(zé)美術(shù)墻報工作時mama的一樁樁一件件的事例,全部安上反革命 的標(biāo)簽,強(qiáng)行要mama承認(rèn)。 她揪住mama的長發(fā),揮手打了mama一個響亮的耳光,然后問道:「臭破鞋鄭 小婉,我問你,你向革命學(xué)生宣揚(yáng)資產(chǎn)階級反動畫技,妄圖用反革命的文化,顛 覆革命的文化,你說,是不是你干的?」 mama口中叨了鞋,無法回答,那女人便取下mama口中的鞋,就用那鞋底又抽 了一下mama的臉,「說!」 mama象是配合她排練一出戲般,乖乖地回答,「是我,我有罪?!?/br> 那女老師揪住mama頭發(fā)的手并不松開,繼續(xù)問道:「看你那趾高氣揚(yáng)的派頭 ,你不是揚(yáng)頭吐氣目空一切嗎,今天怎幺頭朝下噘著了,你還敢不敢抬起頭來呀 ?」 mama雙臂緊緊地勒在背后,紋絲動彈不得,任由這女人擺弄著,仍舊按部就 班地回答:「不敢了,我低頭認(rèn)罪。」 那女老師這才象是出了氣,狠狠狠地揪了mama的頭發(fā)來來回回拽了幾下后, 又朝著mama的臉上,「啊呸!呸!呸!」 地連啐了三口唾沫,這才松開手走開去。 兩個同是公社中學(xué)的女老師顯然對這女人的行為不滿,小聲地議論:「可輪 到她斗爭別人了,瞧她那副德行!」 「看人家樣樣比她強(qiáng),忌妒,借批斗報復(fù)唄!」 大會繼續(xù)進(jìn)行著。 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近距離地站在三個已經(jīng)被斗了一個多小時的壞分子的 面前,呆呆地看了好一陣子,突然跑回到mama的懷中,把小臉蛋貼到mama的耳朵 邊上,小手指著直直跪著又高舉著雙臂的地主婆,悄悄地說:「mama,那個老婆 兒給打哭了?!?/br> 她的mama卻說:「活該,他們是壞蛋,壞蛋就該打?!?/br> 折騰了差不多兩個小時后,帶了孩子的女社員有的開始起身回家了,劉部長 招呼了半天招呼不住,只好宣布大會結(jié)束。 社員們回家睡覺,一直蹲著觀摩批斗會的四類分子們則開始在民兵的持槍押 解下動手清理社員們散落在地上的磚頭、梨核、瓜子殼等雜物,卻沒有人給七個 五花大綁著的四類松綁,而沒有得到命令,七個挨斗的四類分子也全都按照剛才 挨斗的姿勢繼續(xù)噘著,沒人敢動一下。 許還周本來比群眾更早離開了會場,但在群眾散去后,他又不知從什幺地方 回來了。 那個給他扛椅子的民兵對著七個剛剛挨過斗仍然沒有松綁的四類分子命令道 :「羅長年、羅開群、李大有,你們?nèi)齻€滾回家去等候處理,劉占元、杜萬里和 鹿一蘭留下,繼續(xù)接受審查?!?/br> 那三個允許回家的四類,低頭回家了。 被勒令留下的三個人,加上我的mama共四個人,則被帶進(jìn)了我家的里屋,全 部集中到東間屋地上,一個一個面對著墻壁直立著站好,由那名負(fù)責(zé)給許還周扛 椅子的民兵持槍看押。 這時許還周發(fā)現(xiàn)了我,便宣布他要對階級敵人進(jìn)行審查,事關(guān)機(jī)密,勒令我 離開家去別處等候,不得到通知不許進(jìn)家。 不許進(jìn)[家的我沒了去處。 想找人去玩,一來是天很晚了,人家都睡覺了,二來是剛剛經(jīng)歷了mama讓人 批斗,感到十分的羞辱,沒面子見人。 于是便一個人爬上了矗立在打麥場上幾座剛剛堆起來還沒有用泥蓋頂?shù)柠溄?/br> 垛上。 這麥秸垛,是將麥桿曬到完全干后堆積而成的,直徑有五六米,高度有一房 那幺高,為防雨,堆好的麥秸垛都要在頂部磨上一層泥,但這時因?yàn)閯倓偞蜻^麥 ,幾個麥秸垛都還沒有煳泥,頂部十分的松軟,這正好給我提供了一個良好的睡 眠場所。 我仰面躺在松軟的麥秸垛上,睜大眼睛看天上的星星,回憶著剛才批斗會上 那屈辱的一幕一幕,心中說不出什幺滋味。 看了會星星,便坐起身向著屋門處看,我躺的這個麥秸垛,距我家房子不到 三十米,院子里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那個扛椅子的民兵正站在屋門處站崗,房間內(nèi),則看到人影晃動,應(yīng)該是許 還周正在訓(xùn)斥四個人吧。 過了不到五分鐘,屋門開啟的響聲傳來,后來又有腳步聲向著院門走出來, 那個胖胖的地主劉占元走出了我家的屋子,走出了院子,應(yīng)該是結(jié)束審查,回家 了。 站崗的民兵則依然站在屋門處。 屋子里仍然亮著燈,仍然有人影在晃動。 又過了不到五分鐘,那個富農(nóng)分子杜萬里也被放了出來回家了。 之后沒過三分鐘,又有腳步聲傳來,我想應(yīng)該是最后一個四類分子鹿一蘭結(jié) 束了審查回家了,我便準(zhǔn)備起身回屋里睡覺,因?yàn)檫@時我開始因了。 我坐起身來,看到的卻并不是鹿一蘭,而是那個站崗的民兵,正肩著步槍向 著院門往外走。 他看不到我,我看他卻十分的清楚,是他,不是鹿一蘭。 我納悶,便轉(zhuǎn)過頭向房子里看去,恰在這時,屋子里的燈竟然滅了。 我心跳開始加速了。 過了一會,又過了一會,過了兩會,又過了兩會,過了三會,又過了三會, 大概過去了一個多鐘頭,房間里的燈卻一直沒有亮起來,鹿一蘭也一直沒有走出 來。 我仰面躺在麥秸垛上,向著天上看去,天空似乎突然間變的一片漆黑,連剛 才還滿天鋪滿的星星也都熄滅了。 隨著我的心跳的加劇,我的思想也胡亂起來,想到我家屋內(nèi)可能發(fā)生的一切 ,我的全身突然異常地燥熱,燥熱到能將我整個的身心燒化一般,我使勁合上眼 ,但眼前似乎更清晰地出現(xiàn)mama被人欺辱的畫面,那畫面充滿罪惡,它讓我羞辱 ,它應(yīng)該讓我羞辱,但罪惡的是,就在這滿懷了羞辱的同時,我的下面千不該萬 不該地硬起來,我恨我為什幺會有這樣的反應(yīng),但我卻無法克制住自己。 我在麥秸垛上翻滾著,翻滾著。 過了不知多長時間后,我朦朦朧朧地睡去,又好象根本沒睡著。 就這樣一會醒來一會又睡去,醒著的時候腦海里是我的mama,朦朧睡去的時 候還是mama。 我的下面一直硬梆梆的,醒著的時候是這樣,朦朧睡去的時候還是這樣,老 也軟不下去。 又不知過了多久,直到mama實(shí)實(shí)在的聲音響在我的耳邊,并用手推我,我才 徹底地睡來。 這時,東方已經(jīng)發(fā)白了。 下了麥秸垛,回到家,進(jìn)了屋,躺在炕上,卻又睡不著了。 mama沒有躺下,而是坐在我身邊,我們都不講話。 天漸漸亮起來,mama的影像變得清晰起來,清晰到能夠看到她胳膊上昨晚被 捆綁勒出的繩子印,逐漸又看到了她的臉,看到了那份凄美,還有那成熟女人誘 人的韻味。 我勐地坐起來,難以控制地張開雙臂,一把將mama抱住,繼而又摟進(jìn)懷中。 mama沒有反抗,不知是因?yàn)槭艿搅朔侨诵呷枧c虐待感到了委曲,還是因?yàn)樘?/br> 累了,還是其他什幺,她微閉雙眼,順從地任我摟抱,將火辣性感的身子軟軟地 倚在我的懷中,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