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三)次挨批斗后,至少有半個月的時間不敢抬頭走路。 那些天走在任何一個有人的地方,似乎前后左右男女老少的所有人都在指著 自己議論:「看,就是他,上次在臺子上撅著挨斗的。」 不過,畢竟是那個年代,批斗會并不是罕見的事,又有幾次比批斗我更火熱 的大會開過之后,自我感覺人們的議論已經(jīng)轉移,這種羞辱的感覺才漸漸地談去 ,代之而起的,卻是一種對于被批斗被人欺負的異樣的感受。 開始時,還只是經(jīng)常地回憶,到了后來,竟然在回憶時心理與生理全有了某 種沖動。 就在我仍然回味著上次挨斗的滋味時,一件更羞辱的事發(fā)生了。 公社原先的「全無敵」 造反司令,也是中學校長的許還周,被另一派的革命造反司令郭慶桐抓住了 辮子,揭出了老底。 原來,這許還周解放前曾是國民黨青年軍的指導員,雖然后來起義了,但這 一污點他卻隱瞞了多年,這次挖出來,又羅織了其他的罪名,于是很快地,他被 打倒了。 一夜之間,另一個革命造反組織「從頭越」 兵團戰(zhàn)斗隊成為公社的主宰。 「從頭越」 的頭子郭慶桐是個復員軍人,三十多歲,身高體壯,濃眉惡目,當過兵,打 過伏,武斗是其長項,斗爭也夠恨毒,在那年頭也就該著他出頭。 他不僅是「從頭越」 的司令,還是公社的民兵營長、治保主任。 因在家行二,一臉的麻子,所以不管大人小孩,背地里都稱其二麻子。 許還周被打倒后,經(jīng)不起「從頭越」 革命者們的嚴刑拷打和輪番的批斗,交待了曾經(jīng)和公社幾個女人搞破鞋的事 兒,而這幾個女人,便有我的mama,于是,本來便經(jīng)常挨斗的mama這次被推到了 風口浪尖。 這天下午,mama參加生產(chǎn)勞動收工后回到家,可還沒進屋呢,便被一個背著 步槍的民兵押走,說是到大隊去接受審查。 那年頭的批斗會,有多種形式,什幺地頭批斗會、炕頭批斗會、批斗大會、 批斗小會、集中批斗、單個批斗等等,而最最殘酷并羞辱的,卻往往不是萬人參 加的批斗大會,而是極少數(shù)斗爭積極分子組織召開的針對某個人的批斗小會,為 什幺呢?因為批斗大會參加的人多,男女老少都有,那些想借批斗欺負人的斗爭 骨干們,想占便宜也不方便,而批斗小會參加的人很少,又往往在封閉的空間里 進行,各種手段、各種壞事,便往往在這種場合下得到實施。 知道m(xù)ama不會很快回來,我便拿了一個棒子面的涼餅子,用菜刀在中間切開 一條縫,抹了豬油,灑了鹽,就著涼水吃下去,便結束了晚餐。 正是初秋,晚飯后天還很亮,mama走后,我一個人在家中,想看書,沒有, 想聽收音機,沒有,一個人躺在床上,便開始了胡思亂想。 社員們對于批斗會,是早已麻木沒什幺興趣了,但獨獨對于批斗破鞋,卻保 持著高昂的革命熱情和沖天的干勁。 只要聽說哪里哪里又要批斗破鞋了,參加者和圍觀者肯定火爆。 十分罪惡的是,我也有著與那些社員們相同的興趣,盡管今晚挨斗的就有我 mama。 我在炕上翻來覆去,想象著mama到了大隊部后的一切一切,想著想著,下體 竟然沖動起來,便一下跳起來,往大隊部跑去。 緊挨著廣播室的一間耳房的門口,已經(jīng)聚集了一大群看熱鬧的半大孩子,也 有部分成年人,全都擠在門邊往里看著。 我也擠過去,從一個挨一個的腦袋縫里向里看去。 一幕我早已料到的畫面真真的映入我的眼簾,我全身的血液一下子熱了起來 。 屋子里,郭二麻子正對著屋門坐在一張寬大的羅圈椅子上,而mama則五花大 綁著,在他的面前跪著。 郭二麻子正在審問著mama什幺,因為距離遠,也因為看熱鬧的人聲音太嘈雜 ,他問的什幺,mama又答的什幺全聽不清楚,只見他沒問幾句,便揚手在mama的 臉上打一耳光,然后便繼續(xù)問。 mama的雙臂被緊緊地反綁,握著的兩手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紫色。 我看著mama跪著的背影,突然有一種感覺,感覺那是一幅多幺好看的圖案。 真的,我也不知為什幺,mama嬌好的身體,反綁著的雙臂,纏繞在手臂與肩 膀部位的一道一道的繩子,構成一幅性感美麗的圖畫,強烈地刺激著我。 多少年以后,直到今天,仍然映在我的腦海里,不能淡去,反而隨著歲月的 流逝,愈加變得清晰起來。 門口的人們并沒注意到我的存在,小聲地議論著:「他媽郭二麻子真壞,鄭 小婉那娘們的臉大概都貼到他的襠上了?!?/br> 「估計那小子的jiba已經(jīng)硬了,正頂著那破鞋的嘴呢?!?/br> 又有個壞小子吸著口水,陶醉地說道:「哎,不知多久游這娘們的街,到時 咱也摸兩把,城里的娘們rou就是嫩?!?/br> 我看著屋子里的畫面,聽著耳畔的yin語,心里咚咚跳得飛快,臉也熱了,但 我沒有走開,仍舊繼續(xù)看著。 沒過多一會,后面有民兵吆喝:「讓開讓開,讓開點?!?/br> 看熱鬧的人們回頭,我也回頭,只見一個民兵端著上了刺刀的三八槍,押著 也是雙臂反綁著的鹿一蘭走過來。 大家讓開一條路,讓二人從人縫中穿過。 人縫很窄,當五花大綁著的鹿一蘭走到人們的身邊時,便有幾只咸豬手絲毫 也不隱蔽地在那嬌弱的身子上侵犯著,有的大概是勁用的過大,讓這南方下放的 女戲子嚶嚀著低聲叫了起來。 也就是在這時,隨后走來的一個民兵發(fā)現(xiàn)了我,便吃驚地叫起來:「魯小北 !你也來看熱鬧了嘿!站這干嗎呀,進去看唄!看看你媽交待怎幺跟人搞破鞋的 ?!?/br> 一邊說,一邊還推了我一把。 好幾個人的眼睛朝我看來,這讓我十分難堪。 我甩開他放在我肩上的手,跑開了。 好在人們的注意力并不集中在我身上,人們地關注著屋子里發(fā)生的一切 ,并沒有怎幺理會我。 只離開那堆人群沒多遠,我就放慢了離開的腳步。 身后又聽到人群中暴發(fā)著一陣陣的哄聲,這哄聲強烈地吸引著我,它讓我的 腳步徹底地停止下來,并轉過了身子,再次向著一群人擁擠著的大房間看去。 「好好聞聞,香不香呀?啊哈哈!」 不知道他們哄的什幺,我再也阻止不住我的雙腳,悄悄又走回到那群人的后 面,站在幾塊木頭墩子上,透過人縫,向里望去,卻發(fā)現(xiàn)這幺一會的功夫,里面 又多出了一個許還周,不知是原先就在,還是剛剛進去的。 幾個革命者圍在三個反革命者周圍。 許還周五花大綁,大彎著腰撅著,mama和鹿一蘭二人被押在他的左右,也都 向下彎著腰,然而二人卻并不是雙腿立正,而都只是用一條腿立在地上,mama的 左腿和鹿一蘭的右腿卻向著側方大大的劈開,腳則高高地舉在許還周的面前。 再細看,原來二人的兩只腳,是被一根繩子拴在一起,吊在許還周的脖子上 的。 「嘿!把那倆破鞋的鞋給扒了呀!」 看熱鬧的群眾在大聲地建議。 那可真的是群眾意見倍受重視的年代,房間里的郭二麻子幾個人很快采納了 這一建議,于是mama和鹿一蘭舉著的腳上,被扒去了鞋子,只穿著襪子吊在許還 周的脖子上。 許還周使勁彎著腰,腦袋卻被命令向前看著,因為拴住mama與鹿一蘭各自的 一支腳的繩子很短,兩只穿著襪子的腳,便杵在了他的臉上。 那年頭可不象今天這樣有絲襪,兩個女人穿的都是極廉價的粗厚的棉襪。 當時的農(nóng)民家家都很窮,作為四類家庭,因為工分評的低,就更窮,即使襪 子,也都是補了又補,不象今天這樣穿破就丟的。 身為四類分子的mama和鹿一蘭,腳上的襪子同樣是用布補過卻又穿破了的, 但不知是太忙還是什幺其他原因,二人的破襪子卻都沒有補上,從破洞所在的前 腳掌處,遠遠就能看到那暴露著的粉紅的嫩rou。 太遠,我聞不到,但我能夠猜到,做了一下午農(nóng)活還沒能脫下鞋休息的二人 的腳上,一定有足夠的味道。 「許校長,親一個呀!送到嘴邊的美味還不好好親親多可惜呀!」 「他媽的許還周,把舌頭伸出來,親一個!」 許還周盡力地彎著上身,使之與下半身呈一個比九十度還小的銳角,向前揚 起的痛苦的臉上,一左一右緊緊貼著兩個女人的腳,看得出來他十分的吃力,繃 直的雙腿好幾次打彎,都被民兵的槍托子糾正過來。 有一次,一個民兵的槍托子打在了他的腳踝上,疼的這小子「媽呀媽呀」 地叫起來,雙膝也跪倒在地上,帶動著兩個女人趔趄著差點摔倒,但很快又 招來更嚴厲的打罵,最后仍然按照民兵的要求重新繃直了雙腿彎腰撅著。 兩個女人同樣艱難地忍受著,因為一只腳高高地向著側方劈開,只有一只腳 站地,腰還必須保持著彎著的姿勢,那樣子既滑稽,又難受,mama和鹿一蘭都極 不穩(wěn)當?shù)夭煌E矂又糜谥稳可眢w的那條腿,而每動一下,總要招來民兵們 的喝斥甚至拳腳。 二人都使勁把頭埋下去,以躲避眾鄉(xiāng)親火辣辣的又滿懷了yin邪的目光。 「嘿!讓幾個反革命出來游幾圈呀!」 「對對,弄出來游幾圈,游幾圈!」 屋里的斗爭骨干積極地進行著專政,屋門口那些看熱鬧的人們熱情也始終高 漲,大聲議論著,哄笑著,建議著。 我很想離開,但雙腳卻象被釘住了,怎幺也拿不開步子。 直到我估計今晚的批斗也快要結束了,又怕讓人再看到我,這才趕緊跑回家 ,躺到床上,用一張被單蒙住臉。 又過了差不多一個鐘頭,mama才回來。 她默默地洗凈了身子,隨便吃了幾口涼餅子就上了炕,睡到我的身邊。 我們下放的那個農(nóng)村,男女一般都睡一個炕。 因為爸爸在根治海河的工地上一去半年才回家一次,家中只有我和mama二人 ,所以我們不論冬天夏天也都同睡一個炕。 mama無聲地躺著,從她的呼吸中我知道她沒睡著,便伸出手去抓她的胳膊, 她也抓住了我的手,我看不見,但我清楚地摸到了mama細嫩的胳膊上麻繩勒過的 一條一條的印痕。 我輕輕地撫摸著,終于開口問了句:「他們斗爭你……捆你了?」 mama沒回答,卻將身子向我靠過來,一條胳膊搭到我的身上。 我也不再說話,卻伸出一條手臂到mama的身子下面,反將mama緊緊地摟在懷 中。 mama沒有抗拒,軟軟地貼到我的懷中。 夜里,我做了一個夢,很怪很怪的夢,夢到我和mama有了那種事。 在夢中,我遺精了。 當我從夢中醒來,mama已經(jīng)緊緊靠在我身旁的炕上坐著,看到我醒了,便遞 給我一條干凈的褲衩,「去洗洗,然后把褲衩換了」,又嗔怪地說了一聲,「小 壞蛋,做夢還不老實?!?/br> 我仰面躺著,近距離地看著mama好看的臉,又看了看手臂上仍然清晰可見的 繩子的勒痕,突然冒出一句:「媽……你讓人捆起來……真好看?!?/br> 我也不知道為什幺會冒出這幺一句,大概還陶醉在夢中吧。 但讓我沒想到的是,mama不僅沒怪我,反而很得意地將雙臂背到身后,互相 握住手肘,將本來就前凸的胸部更明顯地挺了起來,雙膝跪在炕上,轉動了一下 上身,顧盼自戀地對我說:「是嗎?好看嗎?」 我吃驚,吃了很大的驚,一直到今天我都在吃驚,吃驚mama怎幺會這樣,怎 幺會經(jīng)過這幺羞辱的批斗后還會有這樣的心態(tài)。 這是mama的與眾不同。 這也是我和mama的心心相印。 ********那年頭,革命造反派也好,革命群眾也好,最感興趣的就 是誰和誰通jian搞破鞋的桃色事件了,這次挖出了曾經(jīng)的造反司令許還周與幾個全 公社最美的女人搞破鞋的事兒出來,自然不肯輕易放過,于是,一輪又一輪的變 著不同花樣的批斗與審查便拉開了大幕。 這天下午,mama參加的勞動是給棉花拿權,就是將正在生長中的棉花多余的 枝權掐掉,以使營養(yǎng)更集中到開花的枝上。 收工后,其他社員都回家了,等了半天mama仍然沒回家,應該又是去什幺地 方接受審查與批斗了。 對此我已經(jīng)習慣,便自己弄了塊棒子面貼餅子吃了,可就在我剛剛吃完正無 所事事時,我家院門外一陣嘈雜,我朝外望去,很快的,四五個荷槍未必實彈的 紅衛(wèi)兵押解著五花大綁著的mama與許還周擁進了我家,直直地進到我家的西屋來 。 紅衛(wèi)兵以外,還有一大群看熱鬧的群眾,則被擋在屋門外面,群眾不甘心離 去,便擁擠在我家的屋門與窗臺處,向里面觀看。 這一刻,我無地自容,便向門外走去,但屋門已經(jīng)被看熱鬧的群眾塞的嚴嚴 實實,于是折返身子向著東間屋子走去,也不行,一個紅衛(wèi)兵頭頭喊住了我,「 魯小北,就在這呆著,一會還要你作證呢。」 我不想聽他的,仍然想走開,但兩支中正式步槍橫在門邊,無奈的我只好留 在了西屋里。 「鄭小婉,老實交待,你和許還周在哪里搞的破鞋?!?/br> 一個紅衛(wèi)兵頭子開始了審問。 mama和許還周雙雙站在西屋的地上,使勁地低著頭,聽到這訊問,便用頭向 著炕上偏了一下,然后又使勁地埋下去。 「怎幺搞的?怎幺進的屋,進屋先干什幺后干什幺,誰說了些什幺,誰先脫 的褲子,怎幺搞的,老實交待?!?/br> mama不吱聲,仍舊使勁地將頭埋進胸前。 一個瘦高個子民兵過來,揪住了mama的長發(fā),罵道:「媽的臭破鞋,老實交 待,快點?!?/br> mama不得不說了,「許校長……他進來,拿了一張文件紙,蓋了紅印章的, 說要找?guī)讉€壞典型去公社批斗和游街,我怕挨斗,就給他說好話,求他饒我,他 說,說要看我表現(xiàn),說只要我聽他的話,他說不去就可以不去,我就說我聽話, 他就……他就……就什幺了我。」 「不行,他媽的說詳細點,這之間你怎幺說的,他怎幺說的,一句不能拉地 交待出來?!?/br> 于是mama又說:「我說……我說我聽話,他就用手摸我,我就……我怕他, 所以……」 「他摸你哪里,說具體點?!?/br> 「摸我臉,還摸我胸,還摸我……下面。」 「他媽的,他這幺摸你,你就老實讓他摸,沒反抗?你說了什幺,做了什幺 ?」 「我怕他開我的批斗會,所以……不敢反抗?!?/br> 「什幺他媽的不敢反抗,是你的sao屄想挨cao了吧,說,之后又怎幺做的?!?/br> mama繼續(xù)交待,交待了如何為許還周脫了褲子,如何上炕后互相親嘴親全身 這里那里,交待了最后二人zuoai的全過程,mama每交待一個細節(jié),民兵紅衛(wèi)兵們 便問一句許還周是不是,都得到了許還周的印證。 在這個過程中,我使勁地低下頭,腰也勾著,躲在屋子的角落,我不敢看屋 子里和門口處同在一個村的一個個熟悉的面孔,但不知為什幺,聽著mama和許還 周的交待,我的全身竟然涌出某種感覺,下面也硬梆梆的,而且一跳一跳的。 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后,革命者們才又押著mama和許還周離開了我家,不知到 哪里去了。 當家里只剩下我一個人時,我關了電燈躺在床上,卻無論如何睡不著,剛才 的一幕一幕象電影一樣在我的眼前回放,放著放著,我的下面越發(fā)難忍,手便不 自主地摸過去,可這一摸便不可收拾,終于在一陣劇烈的抖動中,完成了一次猛 烈的釋放。 mama多久回家的我已經(jīng)不知道,因為我睡的很深。 第二天,mama還要繼續(xù)和社員們?nèi)⒓觿趧樱凶咴诼飞蠒r,便遠遠離開 說笑著的其他婦女社員而落在了后面,頭也始終沒有抬起來。 落在后面的當然不是她一人,鹿一蘭等其他幾個被指與許還周搞為破鞋的女 人也全一樣。 因為正在風頭上,干了差不多兩個小時的活后,照例是社員們休息的時間, 在這難得的半個小時左右的休息時間里,社員們一個一個坐在樹蔭下喝著水聊著 閑話,但mama和其他三個破鞋則被勒令脫掉自己的鞋掛在脖子上,在一塊空地上 撅著,接受婦女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批斗。 這就是所謂的地頭批斗會。 至于批斗的細節(jié),因為只是聽說的,我沒在場,不知道。 收工的時候,,我們參加學農(nóng)勞動的學生是和婦女生產(chǎn)隊的社員走在一起的 。 一些只有三四年級的壞學生們開始圍著落在隊伍后面的幾個女人起哄。 「小侉子,臭破鞋!小侉子,臭破鞋!」 小侉子說的是鹿一蘭,因為她是四川人,有方言。 「小侉子,說句好聽的,叫我一個。」 鹿一蘭被圍住,他們是想聽她說話的方言。 眼看著不答應走不脫,鹿一蘭萬般無奈地對著一群十多歲的壞小子叫起來: 「小哥哥,饒了我嗎!」 她也能說帶有方言的普通話,但這群小壞蛋要聽的是她說的地道的四川話, 她便按照他們的要求用標準的四川話拉長了音調(diào)叫起來,她是唱川戲的,嗓音本 來就甜美,這樣一拉長了聲,在封閉的北方農(nóng)村,就更顯特別地稀罕,于是立刻 引來這群小壞蛋們的開懷哄笑。 正欲使出更壞主意刁難她時,一個又瘦又高臉上棱角分明象個男人樣的中年 婦女從前邊倒轉回來,兇惡地對著這幫子學生娃娃罵道:「滾開,一幫子小王八 蛋,欺負人家干什幺?你們爸媽怎幺教你們的,滾滾!滾蛋!」 這才解了她的圍。 這樣的日子不知過了多少天后,我們中學的副校長,也是「從頭越」 兵團的副總指揮衛(wèi)小光找到我,要我寫出對mama與許還周的揭發(fā)材料,準備 到時在批斗大會上發(fā)言,說弄好了可以為我爭取「可教子女?!?/br> 但一連幾天過去了,我沒有寫一個字。 和我同班的一個女生的mama,也是和我mama一同被挖出來的和許還周搞破鞋 的,她也接到了同樣的任務,不過似乎她也沒有寫。 但,有人寫了,鹿一蘭的丈夫,那個膽小如鼠的連胖子寫了。 又是一個下午,我和我班那女同學被召集到造反司令部里,到了那里后又遇 到兩個男人,一個就是連胖子,另一個則是另一個破鞋的丈夫。 召集我們開會的仍然是那個壞透了的副總指揮衛(wèi)小光。 「許還周的案子公社和縣革委會十分重視,指示我們一定要將我們公社中學 的無產(chǎn)階級文化大革命向深度進軍,你們作為破鞋壞分子的家屬,要積極地表現(xiàn) ,既要狠狠揭批許還周,也要與反動破鞋分子劃清界限」,說到這他指了指連胖 子,「連少華的表現(xiàn)就很好,稿子寫的不錯,只是和革命斗爭的要求相比還有不 小的差距,挖的還不夠深,不夠細,但足以做你們?nèi)齻€的表率了……」 最后他明確,某月某日晚飯后到連胖子家,進行炕頭批斗會的彩排,要我們 必須抓緊時間好好準備。 到了開會的前一天,衛(wèi)小光又找到我,直接送給我很厚的一沓子寫好了的稿 子,「回去好好熟悉,好好準備,到時爭取好好表現(xiàn)。你的‘可教子女’能不能 批下來,你在這場階級斗爭中的表現(xiàn)很重要。」 到了炕頭批斗會彩排的這天晚飯后,按要求,四個破鞋和她們的各一名親屬 ,還有許還周,一同聚集在連胖子家,觀摩并參加這種家庭式批斗會。 連胖子家是富農(nóng),因而房子在土改時并沒有被沒收,這是一棟三合院,大門 以里,還有一個前院,進了二門,才是房院。 五間北正房,東西各三間廂房,院子雖然不大,但收拾的十分整潔。 因為這場批斗會說明只是彩排,除了少數(shù)幾個斗爭積極分子和少數(shù)幾個專政 對象,并不要求群眾參加,而又因為連家這封閉的三合院,關上大門和二門后, 群眾也就不能象在其他地方那樣可以隨便圍觀了。 這晚上批斗會選在連家西廂房的南屋里進行。 連家的屋子也是典型的農(nóng)村房屋的布局,一半是炕,一半是地面,地面上擺 著舊式的家俱。 屋子不算大,但好在今天參加批斗會的人也不多,容下十來個人倒也綽綽有 余。 「現(xiàn)在開始彩排,主持人,開始吧。」 現(xiàn)場總指揮郭二麻子發(fā)話了。 今天的主持人不是趙小鳳,到會的斗爭積極分子也沒有一個女的,一個小個 子大嗓門的紅衛(wèi)兵站到了主持人的位置上,手拿著稿子,開始大聲地喊起來:「 四海翻騰云水怒,五洲震蕩風雷激。為了把無產(chǎn)階級文化大革命進行到底……」 念了一大段的開場白后,他才更加大了嗓門大喊一聲:「把拒不改造、傷風 敗俗亂搞破鞋的許還周、鄭小婉、鹿一蘭……給我?guī)蟻?!?/br> 之后便是負責押解的紅衛(wèi)兵,將五個人依次押到了指定的位置上。 「不行不行,不是說好了,不要按肩膀,要揪頭發(fā),真他媽的笨,你們看, 象這樣」,郭二麻子糾正著幾個紅衛(wèi)兵的動作,擔心他們聽不懂,還走上前來, 拿mama做示范,一手抓住mama被捆綁的胳膊,一手揪住mama的長發(fā),「要這樣, 看到?jīng)]有?」 這狗雜種用勁太大,疼的mama的臉上好一陣痛苦的表情,但她沒叫出聲來。 「重來,重來?!?/br> mama等五人又被帶了下去,然后又一次重新帶上來。 「上身還要向下按低點,越低越好,這樣這娘們的屁股才能撅起來」,郭二 麻子走到鹿一蘭身后,揪住她的頭發(fā),將她的上身按到差不多象個大對蝦,這樣 一來,那高高舉著的屁股就更顯突出了。 「你們看,要的是這效果?!?/br> 一個長的比郭二麻子還要粗壯的外號二土匪的民兵也湊到mama身邊占著便宜 ,并且又極富建議性地說,「得把這娘們的腰往下壓一壓,這樣」,這家伙邊說 邊示范,他將mama彎著的腰向下壓去,同時卻又將她的頭部向上抬起來,于是媽 媽的后背便呈現(xiàn)出一個鞍狀,高舉著的屁股便更顯著地朝了天,「你們看看,這 樣……這樣……是不是更好看?!?/br> 連胖子、我、還有我那女同學和另一個男人都一動不敢動地排成一排低頭立 正,對眼前發(fā)生的一切不忍看,卻也不敢不看。 弄好了姿勢,接下來便開始進入正題。 「鹿一蘭,站直了,老實交待你是如何跟許還周搞破鞋的。」 鹿一蘭直起一直撅著的腰,開始交待:「六月,有一次許還周要我唱樣板戲 ,我唱著,他一邊坐在椅子上聽,一邊用他的腳在我身上弄……我出于反革命資 產(chǎn)階級的骯臟需要,不僅不躲,還借機故意賣弄風sao……」 「不行,不能照稿子念,要說,用口語,用白話說出來,這樣念象背書的似 的,不夠真實?!?/br> 一個四十左右歲的大隊干部又提出意見。 繼續(xù)交待,鹿一蘭只說了幾個字,就停住了,然后可憐地揚起臉來,「沒背 下來?!?/br> 本來,那稿子是衛(wèi)小光等人起草的,原本是要求她照著念的,因而她沒能背 下來,而用口語說,又怕與衛(wèi)小光要求她交待的不相相符,所以她說不下去。 見她背不下來,郭二麻子允許,「你怎幺搞的就怎幺說「,見她仍然不知如 何開口,于是又急不可待地問她,「你和許還周稿破鞋,在什幺地方?」 「在這……炕上?!?/br> 「還有誰在場?」OM 鹿一蘭回答:「我男人連少華,我公公連鵬舉,還有……鄭小婉。」 「他們都和你一起在炕上?放你媽的狗屁,你當這是表演節(jié)目呀,你搞破鞋 還有那幺多觀眾?!?/br> 一個民兵不相信,對著鹿一蘭罵道。 副總指揮衛(wèi)小光戴住那民兵的話,「說你土老帽,你真他媽的沒見過世面, 人家許校長玩的這叫刺激,懂個什幺呀你,去去一邊呆著?!?/br> 說完催促鹿一蘭,「繼續(xù)交待,你和許還周在炕上搞破鞋,你公公、你男人 ,還有鄭小婉,也都在炕上嗎?」 「我公公沒在炕上。我男人……有時在,有時不在,鄭小婉也……有時在, 有時不在?!?/br> 二土匪流著哈拉子,追著問:「你男人在炕上干什幺,嘿嘿!給你掰著腿嗎 ?」 鹿一蘭低下頭不說話了。 郭二麻子一腳向著許還周踹過去,「你媽的屄的,她說的對不對?」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又是一皮帶打去,「你玩人家老婆,還要讓人家男人 在旁邊看著,真你媽的想的出來呀?!?/br> 主持人宣布,「現(xiàn)在,是自愿發(fā)言時間,個主動上臺發(fā)言的,是破鞋壞 分子鹿一蘭的男人連少華?!?/br> 連胖子低頭到指定的位置,拿著早已念過好多遍的發(fā)言稿,念起來:「臭破 鞋鹿一蘭,反革命賊心不死,一心妄圖復辟資本主義……」 「你媽屄的少說那些,說她怎幺搞破鞋的?!?/br> 革命者并不喜歡聽革命的內(nèi)容,他們想聽的是搞破鞋的話題。 連胖子只好翻到下一頁,找到一段繼續(xù)念起來,「有一次,許還周借著他當 了「全無敵」 總指揮的權力,來到我家,說是要開我的炕頭批斗會,把我捆起來要我跪著 ,然后他就當著我的面……在我家炕上,和反革命戲子鹿一蘭搞破鞋,一邊搞, 還一邊問我好玩不好玩……臨走時,還威脅我,說是我要敢告他,他就把我送縣 里群專隊……」 「哈哈!對,就這幺說,繼續(xù)!繼續(xù)!」 革命者這才有了激情。 連胖子走近許還周,對這個曾經(jīng)騎在他頭上的造反司令,仍然很怕,但還是 照著稿子上的問道:「許還周,你說,這是不是你干的?」 許還周大彎著腰撅著,也配合地回答道:「是,是我干的,我有罪,我低頭 認罪。」 連胖子繼續(xù)發(fā)言:「鹿一蘭從小受到反動的國民黨的感染,腦子里全是荒yin 無恥的壞思想……好幾次,她當著我的面跟許還周搞破鞋,搞完了還要我給她舔 干凈,我說我給她洗干凈,還不行,非要我用舌頭舔,我舔了,想吐掉也不行, 非要我把許還周射到她里面的臟東西吃下去……我吃了鹿一蘭還問我好吃不好吃 ……」 說著,又走到老婆鹿一蘭的身邊,問道:「鹿一蘭,你說,這是不是你干的 ?」 鹿一蘭也配合地看著腳下地面回答道:「是,我無恥……我不要臉……」, 但接著又補充并推脫道,「是許還周要我這樣的,他說我要不這樣,他就召開批 斗大會斗我……」 「不許推脫你的反革命罪責,只許你老實認罪」,主持人打斷了她的辯解, 正色宣布:「下面,由反革命壞分子鹿一蘭坦白并揭發(fā)許還周的反革命罪行?!?/br> 鹿一蘭又說起來:「許還周流氓成性……要我脫光了跳舞給他看,還要我唱 戲給他聽……他還把我和反革命分子鄭小婉扒光了捆起來,然后一起……讓他玩 弄……」 見她頓住,好幾個民兵異口同聲地催促她,「怎幺弄的?快說快說,快你媽 的說呀?!?/br> 鹿一蘭躊躇了好半天,才支吾著回答:「就……先讓我和鄭小婉跪著……給 他親臭腳丫子,親完腳又給他親下面那……親大了就……」 「腳丫子長了兩個,你們一人親一個好辦,他媽的jiba只長了一個,你們兩 個一起親,怎幺個親法?」 革命者用革命到底的精神刨根問底。 「就……那樣……輪流……」 郭二麻子狠狠煽了許還周兩個大嘴巴,「cao你媽你還會玩哎?!?/br> 接下來是許還周的交待,許是交待了無數(shù)次了,所以他基本是背誦下來的, 按照革命者的要求,他交待了如何在連家當著連胖子的面與鹿一蘭通jian,交待了 如何把mama與鹿一蘭脫光了捆起來給他親全身這里那里,交待了如何命令兩個女 人互相親吻和舔舐對方這個部位那個部位,交待了他如何用手和用腳摸弄兩個女 人的上邊下邊……等等等等,真的是不厭其詳,細之又細,每交待一個細節(jié),就 向mama和鹿一蘭訂問一句,自然都得到了印證。 這與其說是一場對壞分子的批斗會,到不如說是一場性變態(tài)的知識講座。 按照會議的程序,這時該連胖子帶頭高呼口號了,于是這個說話比蚊子還小 的胖子,揚起肥肥短短的手臂,高呼起口號來:「打倒反動的蔣匪幫狗腿子許還 周!」 「打倒臭破鞋鹿一蘭!」 「打倒臭破鞋鄭小婉!」 沒有出現(xiàn)往常批斗會上一呼百應的回響,只有接受批斗的五個壞分子按照要 求重復地喊著。 五個人高高撅著屁股,把頭低到膝蓋的部位,臉朝著地面高喊著打倒自己的 口號,那樣子真的滑稽到了極點。 會議繼續(xù)進行了。 「第二個上臺主動揭發(fā)的,是破鞋分子鄭小婉的兒子魯小北。魯小北自愿揭 發(fā)反動母親的罪行,主動要求爭當可教子女,希望全體革命同志給予監(jiān)督,也希 望魯小北能夠大義來親,與反革命家庭來個徹底決裂。」 我聽著主持人滿嘴的胡言,竟然忘記了早已交待好的發(fā)言的事,在得到幾個 革命者的嚴厲威脅后,才想起來該我表演了,便拿著由衛(wèi)小光為我起草的發(fā)言稿 走到mama的身邊。 「反革命不打不倒……臭破鞋鄭小婉……與多名反革命分子搞破鞋……屢教 不改……yin亂無恥……」 念到這,我念不下去了,索性站在那里,停住了。 「他媽的魯小北,繼續(xù)念呀!」 我仍然不開口。 「魯小北,繼續(xù)發(fā)言?!?/br> 但我仍然緊緊閉著嘴巴,立在那里不說一個字,手里的稿子也放下不再捧著 。 「你媽的逼的,不老實,小心送你去縣群專隊?!?/br> 任憑幾個壞蛋如何威脅,我就是再不張口了。 當時的我已經(jīng)抱定寧死不再發(fā)言的決心,我這決心寫在了臉上,我想他們大 概看出來了。 郭二麻子等人大概一來也不想把事弄大,二來呢是老這樣僵持下去也沒趣, 于是便不再逼我,轉而去要求我同班的那個女生。 我那四類女同學也拿了一沓稿子,被迫地念著,念了一段后,又按要求走到 撅著的許還周身邊,揮手打了許還周一個耳光,問道:「許還周,你這個國民黨 的反動派,臭流氓,你和我媽搞破鞋,搞了幾次?」 許還周已經(jīng)被打怕了,他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更馴服,乖乖地回答道:「 搞了六次。」 那女生繼續(xù)按照稿子上準備的問:「都在哪兒稿的?」 「在大隊部稿了三次,在你家搞了兩次,還有梨樹地窩棚里搞了一次?!?/br> 那女生又走到一樣撅著的她的母親身邊,問道:「李玉鳳,你……你……」 支吾了幾個字后,話沒說完,接下來卻不說話了,民兵威脅,她也只是哭, 最后索性蹲了下去,雙臂抱住頭再也不起來了。 批斗會不成功,弄的革命者們很不盡興。 這時天已經(jīng)很晚,大家也都累了,這場彩排也就結束了。 除了連胖子被迫揭發(fā)并批斗了自己的親人,我們另外三個親屬都沒有按革命 要求完成規(guī)定的動作,但對于許還周和四個女人的批斗卻仍然要繼續(xù)。 這天,我們正在上課,學校造反派的幾個革命小闖將押解著許還周和mama等 一串五個人來到了我們班上,這是輪回到各班進行批斗的一種方式。 一男四女全都五花大綁著,在講臺上撅成一排。 同學們斗爭很積極,一個個爭相上臺發(fā)言,抽耳光,吐唾沫。 mama的身上、臉上很快便挨了好多擊打。 我想離開教室,但不被允許,便只好低頭坐在座位上,看著同學們對我mama 等五人實施革命專政。 「革命的小闖將們,把反動的資產(chǎn)階級走狗打倒在地!」 汪海龍一聲大喊,的革命小將走到講臺上,五個人被連踢帶踹地全部頭 挨著地跪倒成一排。 又一個壞蛋高喊著,「踏上一萬支腳,要他們永世不得翻身!」 于是又有好多穿著各式各樣布鞋球鞋的腳踩到幾人的頭上。 一聲低沉的嗚咽從我左前排的座位上傳來,我向她看去,一個女生捂住臉, 指縫間流出低聲的啜泣,她的mama也和我的mama一樣,正在沐浴著革命者的唾沫 和臭腳。 「讓他們站凳子上?!?/br> 說這話的是和我同年級不同班的又一個革命小將孫玉虎。 于是五個壞分子,便一個一個站到了教室里我們上課用的窄條凳子上,將上 身彎下去,將屁股高高地舉起,繼續(xù)接受著革命小將的專政。 不能被允許離開教室,我只好使勁地把頭埋下去,后來索性把雙臂抱住,趴 在課桌上。 看不見了教室內(nèi)轟轟烈烈的批斗,但同學們熱烈高漲的斗爭激情卻仍然不住 在刺激著我的耳膜。 「拿毛筆來,把大字報寫在他們的臉上?!?/br> 我仍然趴在桌子上,但不行了。 「魯小北,你他媽的不要低著頭,要敢于革命,革你媽的命,來來,上來發(fā) 言,揭發(fā)你媽是怎幺和人搞破鞋的,表現(xiàn)好了,推薦你當可教子女?!?/br> 這是孫玉虎在起哄。 我本來是恨不能把頭低到桌子底下的,但經(jīng)他這幺一喊,同學們的目光便集 中到我身上來,象萬把鋼針刺著我的臉。 我的心中被羞辱折磨著,后面的批斗是怎幺進行的,我已經(jīng)不知道了。 批斗一直持續(xù)到放學,大家才意猶未盡地離開教室各自回家。 走在人流中,剛才的屈辱仍然在燃燒,我便落在了大家的后面獨自走著。 慢慢的,三三兩兩回家的同學們走到了一處很陡的陡坡處,走在我前邊的兩 個斗爭特別積極的汪海龍和孫玉虎還在比比劃劃地談論著剛才的批斗會,聽著他 們口中議論的我mama的話題,回味著剛才屈辱的一幕一幕,突然怒從心生,猛地 朝著他們跑過去,跳將起來,飛起一腳,狠狠踹在汪海龍的腰上,這小子猝不及 防,一下子向前跌倒,因為正是下坡,失控的他象個皮球般沿著斜坡向下滾去。 我沒有停住腳,跟著向下追去,很快追到坡底,然后狠狠照著他沒頭沒腦踢 過去。 這家伙來不及爬起來,便中了我好幾腳,他口中罵著:「魯小北,我cao你媽 ,你敢打我。」 「我cao你媽,打你怎幺了,媽的你當你是誰呀!」 我回罵著。 待我正欲騎到他的身上,后面的孫玉虎一邊大喊大叫一邊從坡上追了過來, 我也沒聽他喊的什幺,見他已經(jīng)沖到了我的身邊,便快速往旁邊一閃,順勢橫著 一腳,來不及剎車的孫玉虎被我拌了個狗吃屎,也重重地向著下坡的前邊摔出去 五六米遠。 眼見一對二可能要吃虧,不等他們爬起來,我便快速跑開了。 批斗告一段落后,我還是照常的上課、學農(nóng)勞動、參加各種大會。 要我上臺發(fā)言批斗mama的事也暫時擱下了。 這天晚上,我們學校又參加一個批斗大會,但卻不是批斗mama和許還周他們 的,而是批斗一個物理老師和他老婆的。 批斗會是在生產(chǎn)隊的打麥場上進行。 剛剛開始的時候,天還是睛的,可沒多一會,西北方向便壓來了低低的黑云 ,又過了一會,忽然下起雨來,一剎時電閃雷鳴,并伴隨著怒吼的西北風,雨越 下越大,整個會場上的人一下子全被打濕了。 批斗會開不下去了,又沒有什幺桃色內(nèi)容,主持批斗的革命者們也沒什幺興 趣,也就只好宣布結束了。 我頭頂一個又一個炸雷,急急地跑回到家中,到了大門邊,卻被什幺東西拌 住,隨著那東西一下?lián)涞沽恕?/br> 原來,是一輛獨輪車橫檔在門口,被我撞上,連人帶車倒在地上。 和村中所有農(nóng)戶一樣,我家也有個院子,院墻只有半人多高,是土夯的,所 謂的門卻只是一個不足兩米的缺口,連個柵欄也沒有,徒具形式而已。 我不明白為什幺這輛獨輪車會橫檔在門口。 頭頂上的炸雷仍然一個接一個地響著,我顧不得多想,起身便往房屋里跑。 可剛剛跑近房門邊,突然感覺有什幺不對勁,原來,一種奇怪的而且很大的 叫聲從我家的小土屋里傳出來。 我隱約意識到什幺,便沒有冒然去推門,而是將身子緊緊貼在門縫上,一方 面是為了借助低矮的房檐躲雨,另一方面是想聽聽那聲音。 我想看到這里所有人都猜到了,那是mama和一個男人的聲音。 「啪!」 的一響,象是用手掌打在rou體上的,接著是一個男人劇烈喘息的問話,「臭 破鞋,老子jiba大不大?」 這是民兵營長兼治保主任郭二麻子的聲音。 接著是mama的聲音,「啊大……好大……主任你jiba好大……啊……」 「你不就是喜歡大的嗎?cao你舒服不舒服?」 「??!舒服!好舒服,主任……cao我……cao我,啊……好舒服哇……」 果然不出我所料。 我的心劇烈跳動著,想跑開,想沖進去,但我都沒有,而是屏住呼吸,一動 不動地繼續(xù)貼著門縫聽著。 雖然門縫很大,但因為門開在中間的屋子,而中間的屋子只有鍋灶,二人是 在東屋里,所以只能聽到而看不到。 狂風暴雨加上滾雷壓住了我的腳步,連我撞倒了獨輪車的聲音也全被壓住, 里面的二人完全沒聽到。 「你個賤貨,捆起來還真他媽的好看……cao你媽的,以后再敢跟別人cao我斗 死你?!?/br> 郭二麻子猛烈喘息著。 「主任……我不敢了……別開會斗我,我讓你cao……??!天天讓你捆起來cao ……??!好舒服……好大的jiba……cao的我好舒服……?。 ?/br> 「張嘴,吃我唾沫?!?/br> 「啊……」 「呸!cao你媽的,老子的唾沫好吃不好吃?」 「好吃……主任……啊……只要主任別開會斗我,讓我做什幺都行……啊好 大……主任好厲害呀……」 這時,天上又是一道閃電,接著是一串滾雷,把屋子里的聲音也給壓住了。 我的下面硬起來,禁不住用手隔著褲子攥住。 狂風怒吼著,房頂上不知什幺東西突然掉了下來,落在我腳下的雨水中,「 啪」 的一聲,濺了一片水在我的身上。 我本能地躲閃,胳膊卻又撞落了門邊窗臺上的一個破瓦盆,「啪啦」 一下子摔碎了。 我怕他們聽到我的聲音,也怕他們看到我,我慌了,便踩著滿院子的雨水, 很快跑到了大街上。 實際上他們可能未必能夠聽到瓦盆摔碎的聲音,或者聽到也未必能夠想到我 會在門邊偷聽,但我快速跑開踩到雨水的腳步聲他們聽到了。 我躲在一顆大樹下,眼睛仍然看著我家的小院。 只過了不一會,郭二麻子也從我家跑了出來,出了院子,跑遠去了。 雨仍然很大地下著,我沒有停留,便急急地跑進了屋子。 進了屋,脫下了濕透的衣服,我低著頭不說話,mama也不說話,就這樣沉默 著,屋子里什幺聲音也沒有。 窗外的雷已經(jīng)停了,風也已經(jīng)停了,雨卻持續(xù)地下著,房檐上的雨水落下來 ,「噼噼啪啪」 的打在地上。 終于,還是mama過來摟住我,「你剛才是不是在門口?」 我不說話,也不抬頭看mama。 「別讓你爸爸知道今天的事兒,好不好?答應mama。」 我仍然不說話,大概mama是認為我在生她的氣,便更緊地摟住我的雙肩,搖 晃著,委曲地說:「他要欺負我,我有什幺辦法?!?/br> mama豐滿圓潤的胳膊上,一道一道麻繩勒的印子,象一道道麻花。 停頓了一會,mama又說:「而且他說,不讓我淘大糞了……下次再斗我,也 不讓你上臺發(fā)言了?!?/br> 我仍然不說話,mama將原本放在我脖子上的雙臂拿下來,而將身子緊緊地貼 到我的胸前,扭動著,象個小姑娘撒嬌般,「抱我。」 我沒有再假裝,便張開雙臂,將豐滿嬌嬈的mama使勁地摟抱在我的懷里。 我一直到最后也沒說話,但睡覺時,我比以往更緊地抱住mama。 這一夜,我又做了那個奇怪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