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使“在boss車上睡著”這種尷尬再次發(fā)生，他不停用手指揪著自己的眼皮，硬撐了半天，雙眼皮被他揪紅了一片。

“困了就睡吧，”魏執(zhí)忽然說，“前面堵車了?！?/br>
從醫(yī)院到北苑小區(qū)最近的一條路要經(jīng)過六中門口，出租車一般都會從這條路走，不過那邊車流量太大，醫(yī)院、學校、商場、飯店都為爭個好地段頭破血流，一到早晚高峰，車流匯成一條條看不見首尾的長龍，把歸心似箭的人們堵得懷疑人生。

中午稍好一點，但因為有學校和飯店還是得堵，魏執(zhí)好像早已料到這一點，沒走那條“尾燈大道”，從另外一條路繞了個遠。

可惜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這兩年景泉發(fā)展迅猛，以前不堵的路現(xiàn)在也堵了，以前家長們看不上眼的學校現(xiàn)在也擠破腦子要把孩子往里塞——前面一二百米，無數(shù)沒帶傘的學生擠在十三中門口，從無數(shù)舉著傘來接的家長中尋找自己的爸媽，放眼望去，密密匝匝開出了一大片五彩斑斕的蘑菇。

“還是住校好，”林行舟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十分克制地打了個哈欠，順勢抓住車門上方的把手，調整一下坐姿，“住校的時候，家長就不會因為惡劣天氣而擔心。我記得有一年冬天雪下得特別頻繁，幾乎就沒化完過，我妹隔三差五就得遲到一回，我爸每天早起半小時下去熱車，樓上樓下地來回跑，就為了讓她多睡一會兒。”

前面好像是堵死了，半天也沒挪一下。魏老大雖然牛逼到能自己開發(fā)app，可到底是沒經(jīng)歷過九年義務教育，饒有興趣地一偏頭，示意他繼續(xù)說。

林行舟不知道有沒有注意到他的動作，忽然微微一皺眉，思緒又不知順著雨幕勾連到了哪去：“我記得出事那天應該就是這么個天氣，我上大學的地方離這里不太遠，這邊下大雨，我們那邊下小雨。我接到電話的時候整個人都蒙了，緊趕慢趕地趕回來，在醫(yī)院里，就看見我媽哭得站都站不起來，我妹還在搶救，我爸已經(jīng)……”

魏執(zhí)聽到這兒，扣在方向盤上的手不知為何緊了一下，這時候前面的車流總算動了，他卻好像渾然未覺，直到旁邊有車要加塞，后面的車瘋狂按喇叭，他才好像如夢初醒，一腳踩下油門，車像兔子似的蹦了出去。

林行舟讓這么一顛，偏離正道的思路被強行顛回正軌，不由愣住了，心說我有病嗎，我為什么要跟他說這些？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怎么撈也撈不回來了，他只好十分僵硬地引開話題：“這兒十三中??？也不知道姓馮的小兔崽子怎么樣了?！?/br>
魏執(zhí)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沒接話。

林行舟又說：“對了，上回那事怎么樣了？快遞單上的地址是對的嗎？”

第26章鬼獵ATM

“是對的，”魏執(zhí)言簡意賅地說，“我派人去查了，但是那邊人去樓空，沒有后續(xù)?！?/br>
林行舟只好“哦”一聲：“所以他們到底是什么人？”

這回魏執(zhí)過了很長時間才說：“等時候到了，你自然會知道的?！?/br>
林行舟：“……”

魏執(zhí)似乎拿余光掃到了他的表情，又補充說：“知道得越多，也就越危險。鬼獵有個新手試用期，為期一年，在這一年之內我會盡量避免讓你和他們接觸，如果你再遇到類似的事情，直接匯報給我，自己不要深入調查?！?/br>
林行舟琢磨了半天該回什么，最后只干巴巴地憋出一句“知道了”。

車子終于從擁堵路段開出來的時候，雨基本已經(jīng)停了，眼看著離自己家越來越近，林行舟這才后知后覺地想起——光口頭表達感謝好像不太像回事，于是問魏執(zhí)說：“這個點了，要不要順便吃個飯？再往前開五百米就有個挺不錯的飯館，我請你。”

“我不吃飯店?！?/br>
林行舟十分納悶，心說這年頭還有人不吃飯店，只好改口：“那要不你去我家？”

“不用了，”魏執(zhí)說，“我一會兒還有點事情，先不吃了?！?/br>
林行舟只得作罷：“那好吧，你把我放小區(qū)門口就行?！?/br>
大雨來得快，去得也快，老天爺臉一翻，又嬉皮笑臉地翻成了陽光明媚。林行舟下了車，又探頭回來，沖對方一挑眉：“還要錢嗎，司機師傅？”

魏執(zhí)車里連個計價器也沒有，實在不像一個合格的“滴滴”，鬼知道他是花錢買進去還是黑進去的。他朝林行舟一掀眼皮：“友情價，一塊?！?/br>
林行舟從兜里摸出一枚一塊錢的鋼镚兒，輕輕放在對方手心里，關好車門，隔著車窗跟他擺了擺手，隨后一溜煙地跑了。

魏執(zhí)捻了捻尚帶余溫的鋼镚兒，一直目送到他徹底消失，把副駕的車窗全部降下，帶著泥土氣味的潮濕空氣就見縫插針地鉆了進來。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破舊的老小區(qū)：“我覺得這里不錯，人少?！?/br>
“老大！”零突然現(xiàn)身，一屁股坐到副駕駛上，氣急敗壞地說，“你居然篡改我的程序！我差點死機了你知不知道！”

“這你就死機了，看來服務器還是不行，改天給你升個級?！蔽簣?zhí)毫無愧色，一把按住她的脖子強迫她低頭，視線繼續(xù)往小區(qū)里戳，“他家在202對吧，201有人嗎？”

零：“……”

她憤憤不平地把自己的腦袋從對方魔爪下拯救出來，雙手環(huán)胸地倒了倒存盤：“上回去他家的時候，對門門口的瓷磚上放著垃圾，應該是有人的吧?！?/br>
“那樓上呢？”

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這個不清楚，而且……你確定是樓上不是樓下嗎？”

“哦，”魏執(zhí)面無表情地一腳油門，“轟”一聲把車踩出去，直接把零在座椅上拍平成了二維碼，“樓下?！?/br>
林行舟下了車沒直接回家，打開app順著上面的指引，在小區(qū)一個角落找到了那個所謂的“鬼獵ATM”——果然是個綠色的大鐵皮箱。

這個ATM相比正常的ATM，逼格降了不止一星半點，給人感覺就是鬧著玩兒的。大鐵皮箱上除了插卡取錢的口，還有一塊電子顯示屏，上面滾動播放著一行字：

“要想生活過得去，頭上總得帶點綠?！?/br>
林行舟：“……”

他實在搞不明白這個系統(tǒng)到底什么品味，掏出“工資卡”往機器里一懟，輸入初始密碼123456，準備先取個五萬看看。

靈并沒有告訴他冥幣和人民幣的準確兌換比例，雖然他也知道肯定不是1：1，還是抱著一點僥幸心理，想著要是10：1，那他這個月就有錢了，要是100：1也算賺點零花，過幾天meimei放假給她做頓好的。

結果他站在原地等了半天，機器吭吭哧哧、扣扣索索地吐出了一張五十。

林行舟的臉色瞬間變得跟紙幣上的毛爺爺一樣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