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這樣吧。

    某人一面把麻煩又推給未來的自己，一面春風(fēng)滿面地對女店員說：“第二杯半價是吧，再要一杯檸檬茶！——哦第二杯少放檸檬多加糖?！?/br>
    女店員去打檸檬茶了，溫小良轉(zhuǎn)過頭，清了清喉嚨，按下接聽鍵，聲音不自覺地摻了糖：“你好?！?/br>
    “嗯。你在哪里？”

    “在西絨街?！?/br>
    “還在逛玩具店？”

    “是啊?！?/br>
    “我看到一家店，可能有你要的東西。”

    “真的？在哪里！”

    “你往后轉(zhuǎn)?！?/br>
    她一怔，轉(zhuǎn)過身，看到了馬路對面的黑發(fā)血族。

    丁言握著手機，對她笑了笑。

    他站在干凈的黃磚街道上，身后是一個透明的展示櫥窗，櫥窗里立著一排男模特，每個模特都高鼻俊目腰細腿長，無論五官還是身材都代表了這個時代最頂尖的審美。

    可在溫小良眼里，那些男模特全加起來，也比不上丁言那一個笑。

    他一笑，她就忘了自己想說什么了，握著手機，張了張嘴卻沒發(fā)出聲，聽到他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看到了嗎？”

    看到什么……

    她看到丁言又笑了，他抬起手，向上指了指，她這才注意到那里有個超級醒目的宣傳語。

    【拍情侶婚紗寫真，得等身娃娃&家電代金券】

    情侶婚紗寫真……情情情侶？！

    心跳超快！她覺得自己一定臉紅了，正想說點什么掩飾自己的失態(tài)，就聽到他帶著笑意的聲音：“‘等身娃娃’也是‘毛絨玩具’的一種吧。”

    ……咦？

    ……

    同一句話，映在不同的人眼里，重點不同。

    十五分鐘后，溫小良坐在影樓的化妝室里，耳朵還是有點紅——羞的成分很少，大部分是因為尷尬，她覺得自己太丟臉了。丁言讓她看廣告牌是為了告訴她這里能得到“娃娃”，結(jié)果她完全沒抓住重點，注意力全落在“情侶”上了。

    但話說回來，天底下能得到娃娃的辦法那么多，丁言偏選擇這個……這本身就很容易讓人想歪吧！

    “唉……”

    “嘆什么氣？”

    男人的聲音忽然在身后響起，她嚇了一跳，一抬頭，在化妝鏡里看到了丁言。

    她有點呆，“……你怎么進來的？”

    他神態(tài)自若：“門沒關(guān)?！?/br>
    “不是門的問題……這是女士化妝間啊！”

    “嗯，只有你一個‘女士’的女士化妝間?！?/br>
    說到這個她也覺得奇怪，這間影樓明明打出廣告，征集情侶拍攝情侶婚紗寫真作為影樓對外宣傳的材料，但從她進化妝間到現(xiàn)在，不但沒看到其他拍寫真的女孩子，甚至連化妝師都沒見到一個。

    “只有我一個也不行，很奇怪啊……你快出去，等下有人進來了。”

    他對她的抗議的回應(yīng)是：笑一笑，然后走到化妝臺前，打開一只粉餅盒，取出粉撲。

    溫小良：“……你，該不會，要幫我化妝……”

    丁言：“我看了美妝教學(xué)視頻，好像不難?！?/br>
    溫小良猛地站起來：“不不，術(shù)業(yè)有專攻，你還是別挑戰(zhàn)自我了……放下那只粉撲，讓化妝師來！”

    “沒有化妝師?！?/br>
    “……什么？”

    丁言轉(zhuǎn)過身來，笑了笑：“化妝師就是我?！?/br>
    她先是一愣，然后恍悟：“你應(yīng)聘了這家影樓的化妝師？”

    丁言笑出聲，沒有告訴她這家影樓是市長的產(chǎn)業(yè)，而是伸出手，不失溫柔地將她推回旋轉(zhuǎn)椅里。

    “坐好，我要開始了?！?/br>
    女孩子坐在椅子里，看著他，忽然回過味兒來：“不對，你說你‘看了美妝教學(xué)視頻，好像不難’……你這根本是業(yè)余的，你……”

    她沒能說下去，因為他已經(jīng)來到了她身前，兩人離得非常近……近到她一下子就亂了心神，思緒也斷了。

    他手執(zhí)粉撲，沾了散粉，粉撲落在她臉上，帶來細膩柔軟的觸感。她極力自己讓鎮(zhèn)定。

    只是化妝而已，不要想太多不要想太多……

    心臟已經(jīng)快跳出來了，但臉上還要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粉撲的每一次落下，似乎都變成一種痛并快樂著的特殊刑罰。

    心神浮動得很厲害，期待感超過今天之前的任何一天，可不安感也比任何時候都更濃重地浮現(xiàn)出來。

    他會這樣做……是因為喜歡她？是喜歡吧……一定是喜歡的！這點自信她還是有的！……可他們在現(xiàn)實生活里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未來……他又準備怎么做？

    她的思緒還在混亂中，他卻先開口了：“胡妙告訴我，你問她我們在現(xiàn)實里的關(guān)系?！?/br>
    胡妙竟然和他說這個！

    太尷尬了，溫小良僵在那里，一個字都說不出，被迫體會什么叫“如果有個地洞真想鉆進去”。

    “好奇的話，為什么不直接問我？”

    “……”

    “你希望我們是什么關(guān)系？”

    “……”

    “很難回答？那換一個……你覺得我們是什么關(guān)系？”

    他靠得那么近，聲音伴著氣息落在她的臉頰上。一連問了三個問題，一個比一個更讓人招架不住。

    無法回答。

    下頷忽然被抬起，大腦還混亂著，眼睛卻立刻被他手里的冷光晃得發(fā)出尖叫……他手里的粉撲什么時候換成了修眉刀？那個刀刃看起來好鋒利！

    “……你，”她聲音有點抖，“是準備替我修眉，還是準備逼供……”

    丁言的動作頓了頓，彎起眉：“你說呢？”

    “……修眉刀太高端了，”她試圖說服他，“你一個半吊子，還是別碰這種……刀刀刀拿開！有話好好說！”

    “說”字剛出口，頭頂響起電流的刺啦聲，接著所有的電燈全暗了。

    室內(nèi)的兩人都是一怔。

    溫小良：“……停電了？”在這種鬧市里？

    丁言直起身，將修眉刀丟化妝臺上?！拔胰タ纯础！?/br>
    “我和你一起?！?/br>
    “你留在這里?！彼f，“很快會有化妝師過來，你在這里等著?！?/br>
    “……化妝師不是你嗎？”

    他好笑地看著她：“你真的想把你的臉交到一個‘半吊子的化妝師’手里？”

    “……”

    他輕輕一笑。

    “一會兒見?！?/br>
    男人推開化妝間的門，昏黃的日光從外面照進來，漫射在化妝臺上。溫小良坐在化妝臺前，目送他離開。

    其實這是游戲世界而已，情侶婚紗照什么也都是游戲的一部分，不需要這么認真的對待。

    但或許……他也和她一樣，有點入迷了。

    對于這個世界，還有自身的感情，都認真了。

    他問她“你覺得我們是什么關(guān)系”，其實這正是她想問的。

    他們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

    他希望他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