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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4-12 23:35:37 ☆、第11章 大水 其他人早早下山,郁明卻留在山上,有些事問起官吏。他與官吏談了些話,又在一個小吏的帶領(lǐng)下去見被官寺收伏的賊子。從陳氏園林出去時,他碰到同樣與官吏交流案情的侍女明珠。 明珠側(cè)著身跟官吏說話,余光看到郁明,便禮貌地去打招呼。青年目不斜視從旁經(jīng)過,她并不氣惱,還帶著好奇心,追了郁明半截路。到郁明不耐煩地停下路,她還真學(xué)了她家公主的厚臉皮,絲毫不為打擾別人而羞愧,反而理直氣壯地賠笑:“郎君,你與我們娘子有仇吧?實不相瞞,我們娘子出門有要事在身,不便耽誤。郎君你看,你能不能提些要求,和我們娘子暫時和解,不讓我等為難呢?” 明珠想從郁明清雋臉上尋到一些端倪,卻只聽他冷冰冰地吐出一個字:“不?!?/br> 明珠的笑容微僵,沒見過這么不識抬舉的人。她心里很是不服,以為憑自家公主的身份,誰人敢這般不給面子? 明珠咬牙:“郎君何必為難我們娘子……” 郁明淡漠無比道:“想多了,翠花娘子永不會被我為難?!?/br> 明珠茫然:“……” 翠花娘子? 誰??? 等明珠紅著臉反應(yīng)過來后,扭過身,青年高瘦的身影轉(zhuǎn)過一彎又一彎,在茫茫煙雨中漸看不見了。明珠呆立原地半天,想到郁明竟然管殿下叫“翠花娘子”,唇角忍不住往上翹。她尋思著回去學(xué)舌給公主,讓公主也笑一下。 公主一個人待著,實在是太孤獨了。 郁明根本沒有再理會那個叫明珠的侍女,他在山上倒是好幾次碰到叫江唯言的青年。能跟在長公主身邊,此人必有過人之處,然郁明也沒興趣去探查這個青年的本事。江唯言看了他好幾眼,卻神色漠漠,也不多言。郁明在山上與官寺人周旋,到晚上,官吏才確信他的身份。夜雨驟急,陳氏園林亮起了燈火,官寺中人還在忙碌,郁明下了山。 他借住到房舍中,修整一番,打了熱水來泡右手。青年坐在木幾邊,右手腕泡在guntang水中,左手按在右手的脈搏xue道等處。勞宮xue、合谷xue、少商xue,他粗糙的指腹壓在輕微顫抖的手上,好緩解右手的傷痛。 出行匆忙,他沒有帶藥草,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讓自己好受一些了。 郁明淡然無比地按摩、洗漱、倒水,回屋后一股腦躺在床上,閉眼丟開白日一切瑣事,手蓋住臉。黑暗中,聽著外頭雨打明窗,他翻個身,頭埋入枕間。 郁明想:舊情人算什么?公主算什么?我只想拿回我丟掉的東西,取回我失去的一切。而這一切,絕不包括她李皎。她愛怎樣就怎樣,我才不管。 大雨哐當(dāng)撞著門窗,樹影照在地上搖晃。在這撞擊聲中,郁明也慢慢陷入沉睡夢靨中。 日有所思,夜有所想。 他夢到十四歲大的女孩兒與少年一前一后地進(jìn)屋。那是年少的信陽公主李皎,和她新收的貼身扈從郁明。平陽王忙于政務(wù),因是兄妹緣故,許多宵小之徒奈何不了平陽王,便把主意打到郡王的胞妹信陽公主身上。信陽公主常遇刺,這種情況,在她的新扈從郁明到來后,得到了好轉(zhuǎn)。 英秀少年常年背著一把沉重大刀,明鈍鋒,廿斤重。此刀“望山明”,刀出如飛雪驚鴻,見血封喉,乃北冥派所傳之名刀。這個叫郁明的少年郎君,憑他的刀,在京中貴女中出了一圈風(fēng)采。人人見到公主李皎,都想問一問公主的扈從郁明。 李皎卻并不得意。 因為郁明從來就不是個合格的扈從。 她前腳踩入門檻,他后腳跟進(jìn)去,當(dāng)頭就被她甩出來的一方硯砸中額頭。少年郁明抬頭,少女站在書案后,云鬢雪顏,眉目清婉,面容卻被氣得緋紅。她跟他說話的聲音都帶著抖音:“不過是讓你端個茶,遞個水,你都當(dāng)沒聽見。你架子怎這樣大?” 郁明平靜看她:“我是來作扈從,保護(hù)殿下的安全。時事可為,時事不可為。殿下拿我當(dāng)下人用,就莫怪我拿殿下當(dāng)啞巴看?!?/br> 李皎:“……” 她恨恨盯他。 他面不改色。 與他對視許久,少年公主眼底的冰霜微微融化,有了消軟之意。她跪坐而下,擺出筆墨紙硯,開始準(zhǔn)備寫字,慢悠悠問:“那郁郎便說一說你肯做什么,不肯做什么,好讓我有個底。免得以后在外人面前被你駁面子,次次丟人。” 少年道:“殺人可以,端茶不行?!?/br> “刺探消息可以,給你插花不行。” “賽馬可以,踩凳不行?!?/br> “擋劍可以,雜耍不行?!?/br> 李皎慢慢抬了眼,手扶住腮幫,側(cè)著臉,嘆為觀止地聽著他的要求。她由一開始的氣怒,隨著他的話,漸漸覺得好笑。郁明覺得自己也沒說什么,然他再看她時,發(fā)現(xiàn)她的眉目已經(jīng)彎起來,唇角帶了笑意。 李皎問:“說完了?” 郁明:“……嗯?!?/br> 李皎起身:“那陪我說話解悶可以嗎?” 郁明才要答。 她從書案后走出:“跟我四處閑逛可以嗎?” 郁明微怔。 李皎娉娉裊裊走向他,他一個字都沒答出來,貌美女郎已經(jīng)站到了他面前,噙著笑仰眼,秋波橫飛,欲語還休。她背著手往前走,郁明負(fù)著手往后退。 她一步步前進(jìn),他一步步后退。她嗔他,他木然。退無可退,哐一聲,少年郁明的后背撞到門上。他貼門而站,李皎與他半步之遙,仰著臉托著腮幫,笑盈盈地咬了紅唇:“郁郎,談情說愛可不可以呀?” ——郎君你看,你能不能提些要求,和我們娘子暫時和解,不讓我等為難呢? ——郁郎,談情說愛可不可以??? 都是要求,此要求非彼要求。 夢里少女的音容,與現(xiàn)實相重。一時有要求,一時無要求。讓人在夢里昏昏沉沉,不知所解。心緒起伏,舉目無措。四野空茫,深一腳淺一腳,不知道在何處…… 郁明睜眼,從夢中驚了一身冷汗。他坐起來,頭痛欲裂,耳邊仿若還能聽到夢中女孩兒笑著喊他“郁郎”,問他能不能談情。郁明心臟砰砰跳著,怔坐片刻后,失力般地重新躺下。他的中單濕了一層,黏膩地貼著身。翻個身,額角滲出的汗落下。 李皎她……混賬!她憑什么那么對他! 床板被重重一捶,聲響震天! 就這么躺了一會兒,忽然之間感覺到天搖地晃。郁明猛地彈跳而起,赤腳踩上涼地,奔到了窗口去推窗。天地間再一陣晃動,被他臨睡前隨手放在窗口的水碗,在搖晃中,哐當(dāng)落地碎了。滿屋子晃動得厲害,郁明臉色漸漸凝重。 驚濤拍岸,千雪卷來。 他仿佛立于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