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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大族,他本應(yīng)受到良好教育。但是沒有,他流落民間,去做了殺手。他從小學(xué)的,是怎么殺人,怎么執(zhí)行命令。他就算原本的出身再好,后天養(yǎng)成的性子,也沒有郁明那樣光明磊落。他縱然是一把好刀,但也就是一把刀而已。 李玉看透江唯言的本質(zhì),江唯言素來淡漠,此時卻如同被人當(dāng)面扇一巴掌。他面容僵硬,握緊了拳。 李玉說:“朕給你一瓶藥,你服了,內(nèi)力損七成,再無一介高手的風(fēng)采。日后小嘍啰到你面前也許打不過你,但你再不能如今日般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再不可能與天下英豪共笑談了。不過江愛卿本來就志不在此,也許并不在意。你幫朕辦完最后一件事,你就帶明雪離開吧?!?/br> “她是晉王的女兒,朝臣要拿下她,朕卻不屑于跟一個幼女計較。你帶她離開,找個地方隱居,都隨你意。日后,莫要再出現(xiàn)在朕面前。你再隨便叛來叛去的話,被朕知道了,朕絕不會饒你了?!?/br> 江唯言沒想到李玉真的打算放過他。他確實不在乎武功,他就是一個殺手,他沒有什么攀比心。是武林高手還是一介草莽,他本就無所謂。他能夠照顧好李明雪,還掉自己早年欠下這個小meimei的債,他已經(jīng)別無所求。 他感激地應(yīng)了聲“喏”,退出去。 打發(fā)了江唯言,李玉緩一會兒,再接見下一個大臣。 雁蒔幾日來抓耳撓腮,恨不得趴于屋檐上偷聽李玉的話。李玉接見了一個又一個人,卻始終不提她,弄得她好煩。她以為自己那幾句話擲地有聲,說得格外有分量。卻不想,李玉跟忘了她似的。 她有些慌:李玉不會沒有領(lǐng)悟到她的言外之意吧? 雁蒔悶悶不樂,有些氣惱。但她氣得快,氣消得也快。在軍營中與將士們cao練幾場,雁蒔便忘了李玉那里的不愉快。她笑嘻嘻地重新和將士們大作一團(tuán),日日帶軍訓(xùn)練,幾次跟李玉請示,要帶軍殺回長安。 李玉說:“不急。此事還需斟酌,朕要再想想?!?/br> 雁蒔從中常侍那里聽到陛下的話,臉更黑了。她一揚(yáng)臂,帶著一肚子火繼續(xù)練兵。她把跟自己對練的小兵想象成李玉,一拳拳打過去,揍得對方爬不起來,心里才痛快點(diǎn)。一下午,眾人都躲著雁將軍走。雁將軍下手不留情,專打人臉,誰不要面子呀?! 晚上坐在帳篷中,雁蒔捧著一碗粥海吃。她消耗一天,此時也是累了。聽到黃門在外通報陛下來了,雁蒔不想理會,當(dāng)做沒聽見,繼續(xù)吃自己的飯。帳簾掀開,中常侍提著燈籠,陪李玉一同站在門口,望著雁蒔。 門外將士們喧嘩,皆在感動陛下居然親自來慰勞軍隊。 中常侍咳嗽一聲,示意雁蒔起來行禮。雁蒔這才裝作剛知道的樣子,誠惶誠恐地起身見禮。中常侍看她那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恨得不行,要再提點(diǎn),被李玉擺了擺手制止。李玉對中常侍說:“帶人都下去吧,朕與雁將軍說些話。” 眾人退散,把空間留給君臣二人。 人一退出去,雁蒔就板著臉重新坐下,繼續(xù)喝自己的粥了。她現(xiàn)在篤定李玉對她有情,沒以前那么怕李玉。她倒是忘了前兩日,剛驕傲地在李玉面前叫囂過要分開的事。好在李玉今晚似乎脾氣格外好,雁蒔如此不把他當(dāng)回事,他也不在意。 雁蒔不伺候天子,天子只能自己解了披風(fēng),坐于案旁,與雁蒔挨著。 雁蒔往旁邊不動聲色地挪,心想:誰想和你坐一起?。?/br> 李玉目中帶了笑,手撐在半屈的膝蓋上,說:“我想明白了。你那天跟我說那些話,真實意思,應(yīng)該是想要我振作,要我不要拿病跟你裝可憐,要我不要有僥幸念頭。你是想告訴你,你甩不甩我,和我的病沒有關(guān)系。我應(yīng)該少想那些亂七八糟的,該把心思放到我的病上?!?/br> 雁蒔神色微動。 她抬頭看李玉,咳嗽一聲,僵冷的面色微微和緩了些:“哼,你終于想通了,終于明白我的意思了?!?/br> 李玉“嗯”一聲,側(cè)頭看她,用稀奇的眼神打量她,漫聲:“愛卿,朕現(xiàn)在是信你沒和人談過情了。就你那言語表達(dá)能力,多少情都被你自己耽誤,飛到天邊了吧?若非朕聰慧,朕豈能明白你那亂七八糟的是想表達(dá)什么?” 雁蒔:“……” 雁蒔一窘,又怒。她拍案,拍得碗盤叮咣。她惱羞成怒,憤懣不平道:“喂喂喂,過分了吧?過分了吧?你攻擊我也罷,憑什么給你自己臉上貼金?我真沒發(fā)現(xiàn),你是這么厚顏的人!” 李玉眼里帶笑:“你就是畫虎不成反類犬。旁家女郎能做得的事,到你身上就四不像?!?/br> 雁蒔被他擠兌得要慪死了。她胡說八道慣了,但真論伶牙俐齒,她肯定是比不過李玉的。李玉隨隨便便說她兩句,她就惱得不行。雁蒔沉著臉站起:“那既然你聽懂了,我們就誰也不欠誰了。我走了,你自己慢慢坐著吧!” “欠了的?!?/br> 雁蒔背脊一僵:“……” 李玉站起來,長袖籠地,他清瘦無比,走向她。雁蒔被他說收就收的氣勢驚了下,天子向她走來,她竟往后退了一步。而一退,便會一輸再輸。李玉往前走,雁蒔往后退。雁蒔靠在了墻上,被李玉傾身。 李玉淡聲:“你欠了我很多。我?guī)湍銖能?,幫你壓下彈劾,保你在河西不受朝廷桎梏。我?shù)年來為你勞心費(fèi)神,花費(fèi)心思不是一二點(diǎn),你不是已經(jīng)從中常侍那里知道了么?” 他壓著她。 墨黑的眼瞳,冷淡地看著她:“知道了,你還說你不欠我的?” 雁蒔:“……” 她喃聲:“中常侍這個廢物啊……” 她都沒在李玉這里xiele的底,被中常侍xiele個干凈。她沒有喃喃說完,李玉俯身,親上了她嘴角。雁蒔一個哆嗦,被李玉扣住腰,唇被他擦過,燥火頓生。他突然間變得這么強(qiáng)勢,雁蒔怔愣,失了主場后,她被親得氣喘不住。 顫栗感沿著尾巴骨往上攀升,快意如蟻噬骨,綿延不絕。 兩人呼吸加重。 唇舌纏綿。 雁蒔漸漸忘情,摟住了他的肩膀。她迫不及待地迎上前,難耐地想要更多。 李玉卻又退了。他貼著她的唇,說話時,兩人的唇輕微擦過,撩得雁蒔骨頭酥軟。李玉一邊吻她,一邊跟她說:“雁兒,我決定開顱了?!?/br> 雁蒔:“……” 她眼中欲意倏地退散,冷水罩下,她神色變得清明。女郎靠著墻,用審度的眼神看她的天子情郎。李玉說:“我已經(jīng)熬不住了。開顱也許會死,不開顱卻是必死。我今日與大臣會談時,有一時,竟聽不到他們在說什么。不能再這么下去了,皎皎有片雪蓮花花瓣,我決定一用?!?/br> “若是能夠,我又何嘗愿意以死相試呢?” 雁蒔定定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