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幾次下來，楊安的命令雖然次次針對李皎這邊，但繞的圈子大了，涼**士們有些人開始不服氣。

    李皎看到地方陣型微亂，心里一跳：機會來了！

    郁明高吼，拔地而起長刀揮出：“走！”

    他將李皎往前一推，將她推入一個將軍那里。郁明轉(zhuǎn)身躍入敵軍，長刀在手，奮勇在前。數(shù)軍士跟隨他，轉(zhuǎn)身沖入敵陣。形勢發(fā)生變化，楊安這邊愕然看到對方分為兩部分，一部分軍馬與李皎一起向上沖來，另一部分轉(zhuǎn)身，掠向身后的萬劍千刀，投身于光影交錯中。

    李皎驚愕回頭：“郁郎！”

    她的手腕被身邊威猛的將軍拽住，將軍怒吼：“殿下不知駙馬何意？快走！”

    李皎無法，數(shù)千兵馬跟在后，郁明帶人沖入敵陣打亂敵方的包圍，這等好機會給了她，她若是再帶人回去，就枉費郁明的心思。郁明站在河水邊，踩著碎裂的冰塊，回頭看一眼被人帶走的妻子一行人。他沉著面，持刀飛掠，迎向山上已換了方位的楊安。

    楊安大驚！

    郁明之武功，他早領(lǐng)略過一回。他對郁明產(chǎn)生了恐怖的心理陰影，眼看郁明提刀而上，他尖聲高喊：“攔住他！攔住他！”

    “殺了他！別管李皎了，殺了他！”

    “別躲開！包圍他！別讓他沖出來！”

    “沒什么好怕的，我們穩(wěn)cao勝券！”

    周圍幾個涼國將軍別目看聲音發(fā)抖、呼吸沉重、牙齒打顫的楊安，心想：這也真是個人才。敵軍統(tǒng)共幾百個人，沖過來的也就郁明一個人，楊安能喊得像是敵人千軍萬馬一樣，這得多緊張?。?/br>
    他們懶洋洋地抬弓，想一個青年而已，何必這么怕？

    下一瞬，當(dāng)手中弓箭漸次被奪，眾人大驚失色，知道己方遇到了什么樣的人物，幾個將軍跟著楊安一起緊張：“攔住他！抓住他！殺了他！”

    “對對對，包圍他！”

    郁明以一人之力，硬扛百人。楊安對他有極深的恐懼，當(dāng)他橫刀亮劍所向披靡時，無數(shù)刀劍光揮在郁明身上。他終是一己之力，無法與真正的千軍萬馬相抗衡。楊安盯著河水——

    “下水！到水下！”

    李皎被人相護上山，這邊山上留著的敵人人數(shù)少，飛快被殲滅。李皎回頭，看到青年郎君被圍在中間，周圍黑壓壓的武器全都向他身上招呼。捕魚大網(wǎng)從天而降，罩向青年。四方共兜網(wǎng)的敵軍下水，將郁明往黃河中拖去。

    “哐——”

    又有冰塊砸破。

    黃河染血，周圍己方尸體倒在冰塊上，在水面上漂浮。

    李皎臉色雪白，全身冰涼。

    身邊人腳步雜亂：“快走，快走！”

    他們很快上了山，后方小部分人追來，被人殺掉。他們借著山中復(fù)雜的地形掩藏，等到安全時，數(shù)人跌坐在地，累得氣喘吁吁。郁鹿這會兒終于察覺不對勁了，他小臉重新埋入發(fā)著抖的李明雪懷中，怯怯地從肩頭抬眼皮去看周圍人。

    他小小的一團躲在小娘子懷里不敢說話，直到一道茶色冬衫的女郎身形走過來，他才露出笑臉，伸手討抱。

    郁鹿小朋友脆脆喊道：“阿母！”

    江唯言等人靠在山巖上，迅速站直，看李皎走過來，將郁鹿摟于懷中。幾個將軍圍過來，李皎問他們己方人數(shù)，距離北冥遠近，援軍何時能到之類的問題。她雖然面色不太好，心神看上去尚好。將軍一一答了，寬慰她：“郁大俠武功高強，想必不會有事，我等先沖出去，等著他便是?！?/br>
    李皎搖了搖頭。

    將軍不解何意，正要問時，李皎已輕聲開口：“楊安與我夫君有仇，他報仇心切，才肯放過我們這些人，將兵力對著我夫君。我夫君落在后方，實在危險?！?/br>
    聽她之意，是要救人。

    將軍大驚：“但是——”

    李皎臉色蒼白：“只給我百人便可?！?/br>
    “我答應(yīng)過他，絕不再拋棄他。不管是何種意義上的拋棄?！?/br>
    她站到黃河邊，她吹著凜冽寒風(fēng)，她不由地想到了無緣相見的五年前的戰(zhàn)事。那時郁明便被逼到此地，求助無援，落水廢手。他縱是武藝強悍，仍寡不敵眾。李皎方才回頭，看到他落入水中，她想象中的當(dāng)年情形，便一次次浮在腦海里。

    李皎低頭，與懷中幼子明燦的雙眸對上。

    她俯下臉，親一下郁鹿的額頭。郁鹿睫毛濃長，與他父親一模一樣。豆大的冰涼淚水落在他小臉上，他聽到李皎的聲音：“呦呦，阿母愛你?！?/br>
    郁鹿眨眨眼。

    “可是阿母必須回去救你阿父?！?/br>
    “你先去北冥，阿父阿母隨后再與你匯合……”

    郁鹿側(cè)著耳，認真地聽李皎的話。他能聽懂的大人話越來越多，李皎的眼淚落在他臉上，他扁著嘴，也想哭泣。李皎狠下心，將啜泣的呦呦交還給江唯言：“打仗時帶著呦呦終究是拖累，幾位將軍在此尋機會相助，江郎你和明雪帶呦呦先走。你三人目標(biāo)小，敵人又不認得你們，你們先去北冥求救?！?/br>
    李皎看著江唯言，向他欠身一拜：“江郎，我將我兒性命托付于你。我能信任你么？”

    江唯言與李皎目光對上。

    他定定地看著這個眼神堅定、一旦有了主意便無人能拉回的美麗女郎。她之風(fēng)采氣度，如山如河，山水重逢，時光不老。她立在月色下，寂靜不動，春水漸生。江唯言看著她，就如同看到他們還在一起時，她如何地信任他，如何一次次把性命交付于他。最開始的時候，她尚不肯定郁明會不會出賣她，她都沒有懷疑過江唯言……

    而今，李皎遲疑下，還是愿意把郁鹿的性命托付給他。

    江唯言接過郁呦呦，頷首淡道：“殿下放心，臣會用性命擔(dān)保小郎君……殿下，不如留下明雪?！?/br>
    李皎踟躕了會兒，也擔(dān)心江唯言再次背叛她。但她搖頭：“不必了。君子之道，不行小人之法。”江唯言若再負她，但凡她活著，必千里追殺他。

    李皎是長公主殿下，她臨行安排好所有人事，帶人重新下山，將士們無人能阻攔。將士們答應(yīng)在山上射箭，好干擾敵人，給李皎救人的機會。李皎這方安排諸事，郁明那邊已經(jīng)下了水。留下的人少，時辰推后，爭時奪刻，與敵廝殺的大魏兵馬皆被砍倒。

    楊安一面派人去找李皎，他大部分的精力，仍放在郁明身上。他與諸位將士站在黃河邊，站在獵獵風(fēng)中。他雙眼血紅，仇恨地盯著冰面——“除掉郁明！我們就能除掉一大患！”

    郁明被拽入黃河水底，兜網(wǎng)罩在他身上。兜網(wǎng)讓他行動受阻，幾次出手機會都因此發(fā)生偏差。黃河下水流急如瀑，遠非平靜冰面可比。諸人在水下交戰(zhàn)，郁明硬是憑著一己之力，再殺數(shù)人。但他手臂也被砍了好幾刀，四肢被人拽著往下走。他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