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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微紅,看百無聊賴趴在小幾上發(fā)呆的林白,嗔笑道:“看,你又胡鬧,讓人多想了。” 林白抬眼睛看她,他仍是一貫的倜儻風流貌,即便不笑,眼中也帶著三分笑意。今日更因無聊等人時喝多了酒,郎君雙目染紅,他趴在案上,慢悠悠問:“我是不是胡鬧,你心里沒點數(shù)嗎?” 楊嬰垂眼看他。 漸漸的,她也伏下肩,趴在案上,與他對望,笑瞇瞇道:“有數(shù)?!?/br> 兩人趴在那里對望,望著望著,林白噗嗤一樂,抬手:“過來!” 楊嬰素來不矯情,他話一落,她便于搖晃車中站起,晃悠悠地扶著案,走向林白那邊。走到半途,被林白伸長手臂攬住,摟抱入了懷中。她手按在青年肩上,被青年抬起下巴,偷了個香吻。 一吻之后,兩人面上皆燥紅。 良久不語。 青年男女于車中靜靜擁抱,依偎著彼此。這幾年,不知旁人如何過客,他二人身在異國他鄉(xiāng),一直彼此護持。本有三分情意,在常年相處中,烈火遇干柴,更是情深七分。若非楊嬰和林白二人身份都特殊,兩人恐一拍而就,早已搭伙成親了。多年相處,少有口角。當旁人生生死死地折騰時,他二人在姑臧,反是最平安的。 楊嬰輕聲問:“我如今已是自由之身,不用東躲西藏。日后我們?nèi)ツ睦锖茫俊?/br> 林白沉吟一下:“那倒也不急?!?/br> 楊嬰:“嗯?” 他眼睛盯著美人:“先回北冥,然后給洛陽天子去信。” 楊嬰心中一動,有猜測呼嘯而出。 林白與她額頭相抵,輕喃道:“我想娶你……我該娶你啦?!?/br> 楊嬰怔怔看他,目中忽熱。她想人事冷暖,自楊家出事,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這么多年,身邊只林白始終信她,信她不會叛國,信她心向大魏。她倒并非真那般無私,她的道德真沒那般高。昔年她為了自己脫身,供出大哥,后為了討好大魏天子,透露涼國信息……因利所導(dǎo),非她光明磊落。 真正光明磊落的,是林白。 若非他一直相信她,一直陪著她,一直照顧她……哪有今日的楊嬰呢。 這樣好的郎君,遇到了就要抓住,錯過了會一世后悔。 楊嬰鄭重地將手搭在青年腕上,道:“好,我們回北冥!” 春城始三月,無處不飛花。 此時的統(tǒng)萬,赫連平初初登基,其他事可以后押,與魏天子的結(jié)盟,被赫連平放在首位。他從李皎口中得知李玉此時要對涼國出兵,心中一寒,想涼國現(xiàn)今最無防備,以為夏國和魏國打得不可開交,可想而知,若在此時和涼國開戰(zhàn),涼國國內(nèi)何等的措手不及。心中如此想,面上,赫連平反而要積極地加一腳,派出兵隊,助魏國攻打涼國。 這在當年的結(jié)盟中,也是兩國私下談好的條件。 為此,赫連平數(shù)次去公主府上拜訪李皎,想從李皎這里得到安慰,李玉真的只是想跟涼國發(fā)兵,并沒有其他想法。赫連平要保證自己這個皇位再無變故,李玉不會再對他藏一手,如對付涼國一樣算計夏國。 李皎只能跟赫連平分析自己兄長現(xiàn)今和夏國無仇,兩國和平,暫時不會有戰(zhàn)事,而未來幾十年到幾百年,她一個公主哪里保證得了?天子喜怒難定,李皎不愿去猜。這時候,赫連平動了個小心思,心想:李玉心思難測,但下一代魏國天子,說不得是李皎的兒子呦呦? 他早就聽聞李玉子嗣不興,魏國有關(guān)于儲君的各種不靠譜傳聞。 如此一想,赫連平再面對小豆丁呦呦時,就和顏悅色了很多。 郁呦呦無精打采,沒注意到赫連平叔叔近日來對他的殷勤。陰北大戰(zhàn)后,他阿父就病了,阿母自去照顧他阿父。郁明這一病病得極重,高燒連日,昏迷暈沉,李皎衣不解帶地照顧郁明,到回到統(tǒng)萬,病了兩個月的郁明才有了精神。而為了繼續(xù)照料郁明,李皎做主,先不回魏國了,等在統(tǒng)萬給郁明養(yǎng)好身體再說。 郁鹿小朋友聽說他舅舅帶了小meimei在河西,伸長脖子等候他,已經(jīng)等了兩月。連翁主李明雪和扈從江唯言都起身返回魏國了,他還跟那桐姑姑一起待在夏國國都統(tǒng)萬。郁鹿望眼欲穿,常年不回大魏,他也頗為想念。然他經(jīng)過陰北一事后,學(xué)到了教訓(xùn),再不敢隨便離家出走。 郁鹿心情低落,始終覺得阿父病得這么重,起因就是他亂跑。若是他沒有離家出走,乖乖待在阿母身邊,說不得什么事都沒有了。 郁鹿以為上天給自己的懲罰,就是心靈愧疚。他已經(jīng)愧疚了很久,自覺反省得差不多。誰知回到了統(tǒng)萬,他父親身體好一些了,人清醒了,他阿母騰出了手,就把目光放到了他身上。 李皎一邊陪郁明養(yǎng)病,一邊騰出手來教導(dǎo)郁鹿讀書。這次她不光教導(dǎo)郁鹿讀書,還趁著那桐在,讓那桐教郁鹿習(xí)武。經(jīng)歷大難,郁鹿也是愿意習(xí)武的。只是聽說習(xí)武很苦,他小臉先揉成了rou包子,怯生生去那桐那里報道。 那桐捏了捏郁鹿小朋友的筋骨,說他筋骨未長成,不宜過早習(xí)武。郁鹿還沒來得及驚喜,便被那桐扔了幾大本口訣,讓他先去背口訣。郁鹿小朋友呆了呆,沒想到習(xí)武還要背書!太匪夷所思了! 郁鹿小朋友之后的每一天,都沉浸在讀書寫字中。李皎管他管得很嚴,當懲罰一樣對待他,偏偏小呦呦不敢反抗——教訓(xùn)太過深刻,至今想來心驚膽戰(zhàn),不敢再試。 郁鹿小朋友便從別的角度舉一反三,希望阿母疼一疼自己。 傍晚時分,李皎從宮中回來,洗漱用膳后叫來郁鹿問起功課。她點評完畢幼子功課,揮揮手讓他出去玩,打算回房照看自己夫君。誰知這兩日被她的讀書嚇得面如土色的小呦呦此次居然大著膽子摟住了她的腰,抱著她撒嬌了半天。 李皎清瘦,被兒子摟住腰晃得頭暈,忙按住他的肩,低頭:“呦呦有事?” 呦呦眨巴著眼睛,眼睛眨成濛濛水滴,害羞地點點頭。 李皎:“……” 李皎扶住腮幫,偏過頭:她兒子刻意扮可愛時,刻意撒嬌時,讓她的心軟不成型。她始終受不了郁明父子二人撒嬌,這兩人一挨過來,一搭她的肩,她的筋骨就開始軟,心就開始柔……偏偏還不能讓郁鹿發(fā)現(xiàn),讓郁鹿得寸進尺。 李皎昔日忍郁明忍得辛苦,現(xiàn)在忍呦呦,也忍得頗為辛苦。 呦呦晃著李皎,提建議道:“阿母,你看我都五歲了,我都長大了,都是大人了。你能不能給我生個弟弟meimei哇?我好想要個弟弟meimei呀?!?/br> 李皎詫異扭過頭來,低頭認真看郁鹿:“你不是不想要弟弟meimei么?你記得你跟你阿父明確表示過吧?說有弟弟meimei,就沒有你之類的?” 郁鹿害羞捂臉:“那時候我還小,我不懂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