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5
男人,正對上那個男人睜開的雙眼。初初他的眼睛還是有些混沌,過了好一會兒才恢復(fù)清明。他無力地撐起身,也顧不上凈涪和對面的那兩只麋鹿,擺出端坐的姿勢就閉上眼睛入定去了。凈涪對他的做法半點不奇怪。看他這情況,如果不立刻調(diào)息恢復(fù),哪怕緊緊是耽誤一盞茶功夫,他的根基也要受損。而根基一旦受損,日后要再恢復(fù)過來,就不是那么輕易的了。凈涪也不去打擾他,只是拉開手上的布袋。果不其然,里頭是一片片白色的紙人。這些紙人五官清晰明白,但表情扭曲猙獰,眼神更是瘋狂怨毒,和真人相差無幾。凈涪并不去理會那些在耳邊此起彼伏的咒罵哀求聲,目光一掃,便數(shù)清了這個布袋中紙人的數(shù)量。三百五十一。這一個布袋中,有三百五十一個紙人。它意味著,這里拘禁了三百五十一個魂靈。用紙人拘禁魂靈,這樣的手法乃是魔道紙靈宗的獨門手法。這是哪個小崽子做的?行事這么魯妄,不知道這里是妙音寺的勢力范圍么?“這里有三百五十一個紙靈,煩請小師父幫忙將它送到最近的妙音分寺去,在下感激不盡?!?/br>男人垂著眼皮看他,有氣無力地請求道。居然只是稍稍調(diào)整了氣息,恢復(fù)一下靈力就出定了?凈涪看著他,忽然伸手摘下身上掛著的木牌,拿過來在男人跟前一晃。男人眼睛一亮,聲音忽然就有力了:“原來是妙音寺的小師父。在下蘇城,謝過小師父幫忙。”蘇城?蘇家蘇千媚的那個族叔?凈涪琢磨著這個名字,忽然想到了什么,沖著蘇城點點頭。如果真是這個人的話,那他要還掉所欠的人情就有機會了。第19章夜半超度凈涪將自己的木牌重新掛回身上,也沒去管那蘇城欲言又止的表情,而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從旁邊放著的褡褳里拿出三根線香和一個小香爐。這線香還沒有點上,就已經(jīng)有一股香氣散入在了空中。蘇城不知道這線香香爐是什么好東西,但單憑他聞到這股香氣后剛剛還灼燒一樣疼痛的肺腑立刻涌上一股清涼的功效來看,它們絕對不是什么地攤貨!凈涪將香爐擺放在妙音寺的方向處,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僧袍,就著旁邊火堆的火點燃線香,躬身拜了三拜。就見線香上升起三條細細的煙路,又在上方匯聚煙霧,煙霧成團,翻滾起伏不定,轉(zhuǎn)眼間就擴散至整個洞室,將凈涪蘇城和那兩只麋鹿都包裹了進去。兩只麋鹿都很安靜,并沒有對這情況有什么反應(yīng),反而很新奇地左右轉(zhuǎn)了轉(zhuǎn)身體,自得其樂。倒是蘇城很不自在地動了動身體,張口想要說什么,但最后還是沒能開口,只能自己獨自煩躁,坐立不安。凈涪回頭看了蘇城一眼,蘇城扯了扯嘴唇,沖著他笑了笑。他自己不知道,這笑容太過勉強僵硬,再加上他這時蒼白的臉色和無力煩躁的眼神,根本和友好搭不上任何關(guān)系。凈涪心神一動,蘇城就見他周圍包裹著他的朦朧煙霧像是有生命一樣向后退出三步,給他讓出一處空檔來。見自己身邊三步都沒有煙霧籠罩,蘇城在心底大松了一口氣,他長吐出一口氣,剛要換氣,整個人就又僵在了原地。剛剛才緩和了一點的肺腑竟然又開始灼燒起來……一時間,蘇城五顏六色的表情格外賞心悅目。凈涪側(cè)頭,借著煙霧陰影隱去自己唇邊的弧度,隨即就清心定神,盤膝在香爐前坐下。他將那還沒有收回褡褳的木魚和槌子在自己身前擺放端正,又取下他自己手腕上的那串佛珠拿在手上,這才拿起木魚槌子,一下一下地敲著木魚。也是到了這個時候,蘇城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眼前這個看上去只有十歲上下的小沙彌居然要親自出手。他真的可以嗎?蘇城也顧不上其他,只是皺著眉頭看著那個端坐在火堆旁邊,被紅光和煙霧環(huán)繞顯得格外不凡的凈涪。就算是出自妙音寺又如何,他年紀這么小,真能獨自度化這三百多個冤魂厲鬼?蘇城反反復(fù)復(fù)地問著自己,幾次三番想要出口阻止,但都莫名的沒有真的作聲。看著凈涪那張平靜的尤帶著嬰兒肥堪稱一聲可愛的臉,蘇城也不知怎么的,居然就荒唐地覺得,他可以。他居然覺得,眼前這個年紀小小看著就涉世未深的小沙彌他可以。一瞬間,他都以為自己已經(jīng)瘋了。他只能沉默地看著。清亮規(guī)律的木魚聲再度在這個簡陋的洞室中響起,和剛才晚課的鐘聲陣陣梵唱重重不同,這次的木魚聲似乎沒有什么異象,只是平常普通的木魚聲,和其他不入流的沙彌僧人敲的沒有什么不同。但蘇城卻并不這樣認為。不知什么時候,他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靜靜地聽著那在心頭響起的帶著悲憫的誦經(jīng)聲。!,他聽過。這一路在外游走,經(jīng)過的寺廟不知凡幾,見過誦經(jīng)的沙彌僧人無數(shù),聽過誦讀的佛經(jīng)法典多如恒沙??伤麖臎]聽過這樣的!他的眼前似乎有一個蓮臺升起,一位腦后懸著一輪遍照諸天的功德光輪的大德菩薩手結(jié)佛印,張目看來。那蓮臺之下,一只異獸抖了抖耳朵,也睜開眼睛望了過來。諦聽!大德地藏王菩薩!蘇城大驚,心神震亂,眼前的異像消失不見。他想要睜開眼睛,卻發(fā)現(xiàn)自己壓根動彈不能。他心神平和,心境清明,耳邊還回響著陣陣的木魚聲。他剛才所見的一切,仿佛都是錯覺。他剛才的心神震動,僅僅只是錯覺。似乎唯有此時此刻的一切,才是真實。蘇城認真?zhèn)榷犞?,聽著那單調(diào)普通的木魚聲,也聽著那在心頭響起的誦經(jīng)聲。火堆邊上的那兩只麋鹿沒有蘇城那么多心思,它們只是側(cè)耳認真聽著,后來還跟上了凈涪的木魚聲低低地叫了起來。剛開始它們的叫聲還是斷斷續(xù)續(xù)的,凌亂得很,沒有半點規(guī)律,但到了后來,卻幾乎和木魚聲相合。那兩只麋鹿和蘇城如何,凈涪并不關(guān)心,他只一下一下地敲著木魚,在心中默誦。誦過三遍佛經(jīng)之后,凈涪終于放下木魚槌子,停下捻動念珠的手,邊將佛珠帶回手腕上,邊睜開眼睛來。籠罩了整個洞室的煙霧在他睜開眼的那一刻徹底散去,他眼前的那個小巧香爐上只剩下短短的三根細木炳。凈涪并不在意,只低頭望著三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