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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保持沉默,不敢下狠手真正將天靜寺逼上絕路。八祖圓微,是景浩界佛門當之無愧的定海神針。有他在,佛門就有了底氣,有了依仗。凈涪不知道這位佛門八祖為什么不往生西天凈土,要在這景浩界中滯留,他也不想去知道。他不是真正十二三歲的少年,沒有那么旺盛的好奇心。他不理解的是,為什么這位八祖會直接將自己的身份告訴他。圓微看著凈涪擰著眉頭的樣子,又忍不住笑了一下,他回頭看著下方綿延山脈上的寺院,目光復(fù)雜。圓微不說話,凈涪自然也只能安靜地站在那里。這山頂塔林上一時安靜得只剩下山風(fēng)吹卷的聲音。“我聽說你得一片貝葉禪經(jīng),貝葉中記載有殘卷?!眻A微側(cè)過身來,用一雙唯一清晰的眼睛看著凈涪,“我能看一看嗎?”凈涪點點頭,伸手取出那片貝葉,上前兩步雙手遞了過去。圓微似乎笑了一下,一團模糊不清的東西取走了那片貝葉。凈涪低垂著頭,并不去看圓微。圓微模糊得似乎沒有實質(zhì)的手穩(wěn)穩(wěn)地拿著那片貝葉,目光一寸寸梭巡過它,看得極其認真。看了半日,圓微又將貝葉還了回去。凈涪將貝葉重新收回去,就依舊沉默地站在那里。圓微掃了他一眼,彎了彎唇角,難得起了幾分逗弄的興致:“你就不問問我為什么?”凈涪抬起眉頭看了他一眼,便又將目光收回。圓微又笑著道:“你這小沙彌啊……”笑完,他又說道,“雖然你修持的是閉口禪,又不能說話,但你該知道,我佛門有一門叫他心通的神通?”他心通?凈涪愣了一下,心底一凜,所有在心底閃過的不該出現(xiàn)的心念全部收斂,只留下那些本來就應(yīng)該存在的,只屬于凈涪沙彌的心念來回流轉(zhuǎn)。不怪凈涪這般警惕。他心通是佛門一門鼎鼎有名的神通。如來知他眾生心中所念,如實知之。能證得他心通的大德僧眾,無須言語,便能看穿看透一個人的心思。這便是他心通。但證得他心通的前提條件,是要己心通透明澈,才能以己心觀人心,得知他人心中所想所念。圓微看著愣怔的少年沙彌,面上又是一笑,心頭卻有些悵惘。他心通這一神通,他當年確實已經(jīng)得證,但現(xiàn)在,這神通又如何還能保持下來?圓微收了臉上笑容,目光掃過那片貝葉禪經(jīng)所在的袖袋,隨手將一道氣息送到凈涪面前。“老僧雖然早已圓寂,但影響力卻還是留了幾分,這道氣息你收下吧,日后遇著事情,或許還能有些用處?!?/br>圓微的目光落在凈涪身上,卻分明看到了那渺渺遠遠的將來。今日因緣已定,日后果報必來,只希望他這個已經(jīng)圓寂了的老僧還能為他擋去幾分風(fēng)雨。圓微最后看了凈涪一眼,模糊不清的身影陡然在消散在空氣中,徒留一道氣息順著牽引歸于塔林里屬于他的那一座佛塔上。凈涪擰著眉看著虛虛浮在他張開的手掌上的那道氣息,一時想不明白。雖然凈涪已經(jīng)是兩世為人,見識閱歷卓絕不凡。但他上輩子乃是魔道圣君,對佛門諸事只能說是知道,而不是了解。他對佛門的一切理解認知,絕大部分都是他這一世積累而來??伤F(xiàn)如今也不過是一個十三歲的小沙彌,對佛門認知淺顯,見解單薄。所以八祖圓微能夠看得清楚的東西,凈涪卻分毫不覺,懵懂不知。凈涪不知道,并不僅僅只是一部佛門真經(jīng)而已。它其實還指出了另一條證就佛陀果位的路徑。從當年開始,因為寺中隱隱出現(xiàn)的種種流派,圓微一直在冥思苦想,靜坐觀照,想要找到一個能統(tǒng)合各流派,能讓各流派融洽相處的法子。這樣,紛爭不斷的天靜寺就必定能回歸昔日平靜安寧的日子。可惜的是,直到他圓寂,圓微還是沒能找到這個方法。實在是太難了。佛門僧眾,重在修心,追求心念堅定,煉就琉璃佛心。能在這一條路上走得順暢的大和尚們,都是心志堅定,無妄無惑的人。想要將這些堅定自己道路的人統(tǒng)合起來,實在是難如登天。哪怕到了現(xiàn)在,圓微還是沒有找到那一個辦法。可是,也是在某一次禪定中,圓微他忽然醒悟了過來。天靜寺一眾大和尚修持,最終目的都是一樣的。他們想要參悟世界的真諦,了悟己身存在,尋得大解脫、大歡樂、大自在。而他們修持的方法,他們發(fā)展出來的種種流派,不過是他們在到達目的地之前走過的不同道路而已。既然最后都能到達目的地,又何必一定要強求別人的路和自己走過的路完全一樣?也是至此,圓微才終于了悟。當年的他錯了,當年他的那些同門也都錯了。他們都想要得到自己同門師兄弟的認同,所以就格外固執(zhí)地堅持己身,摒棄他道。執(zhí)念太過,終生妄念,最后就都錯了。不僅如此,就連他們天靜寺對凡俗僧眾的態(tài)度也錯得離譜,而且從一開始就是錯的。也正因為如此,身具大功德的二代祖師即便入得西天凈土,也不過就是一個西天無數(shù)羅漢中的一個而已。既然知道錯了,那就當然是要改過。可當圓微終于醒悟過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圓寂很多年很多年了。天靜寺的正統(tǒng)衣缽也已經(jīng)傳到了一百零八代。百代傳承之后,圓微在天靜寺的地位確實被提升到一個頂級的層次,但已經(jīng)圓寂了的他卻只能固守在這片塔林里了。而在日復(fù)一日的觀察后,圓微也一直未能在天靜寺中找到那樣一個足以擔起這個重擔的僧眾。直到后來,他得知現(xiàn)世,直到現(xiàn)在,他看見了這個名叫凈涪的少年沙彌……那一個他一直在等待著的人,出現(xiàn)了。這個叫凈涪的少年沙彌,那部名為的真經(jīng),將會引領(lǐng)景浩界佛門再走出一條通向目的地的坦途。圓微已經(jīng)很久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堅定了。然而,每一次變革都伴隨著無盡的業(yè)火。圓微也只希望,他能讓佛門在這變革的業(yè)火中多保存一分理智,多一點冷靜,然后走向另一個光明輝煌的未來。屬于圓微的氣息歸入塔林中央的那一座佛塔后,又很快就安靜沉寂下來,再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塔林里通天的光柱依舊光芒萬丈,普照萬物,支天撐地,那份亙古不變的輝耀依舊讓人心折。凈涪就那樣凝視著手中那道虛浮的氣息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暮色四合,山下廟宇中傳來陣陣鼓聲,廟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