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涪收勢站定,側(cè)頭向著五色幼鹿看去。那輕飄飄不夾雜任何感情的目光才落在它的身上,五色幼鹿便就一個激靈,從那一種勇猛無匹的氣勢中回過神來。它小心翼翼地覷了凈涪幾眼,迎著他的視線低下頭去,什么都不敢說。凈涪也沒要去追究它。他收回視線,緊握了手里的伏魔棍,又開始演練一套棍法。這會兒,凈涪什么都沒去想,神隨身動,身隨棍走。重重棍影中,可隱約窺見凈涪的眼睛那兩道火花越來越灼熱,甚至越躥越高,到了最后成了兩團(tuán)占據(jù)了滿滿眼眶的火海。凈涪舞棍,僅僅動用了rou身的力量。只憑rou身的力量去施展這般勇猛的棍法,對于一個佛門沙彌來說也沒什么。哪怕佛修r(nóng)ou身是整個世界公認(rèn)的孱弱,但那也只是相對而言而已。他越舞越是興奮,到了最后,幾近癲狂。到了這會兒,棍影已經(jīng)完全數(shù)不清了,直接連成了一片殘影。殘影將凈涪整個人團(tuán)團(tuán)鎖在其中,護(hù)得密不透風(fēng),五色幼鹿甚至連凈涪的眼睛都看不到了。它有些失落,但這會兒它真的不敢再叫喚出聲,只是眼巴巴地在旁邊看著??筛惺艿絻舾⒛欠N似乎極不同尋常又似乎再正常不過的癲狂,五色幼鹿晃了晃腦袋,又在原地安安生生地站好了。凈涪并不理會五色幼鹿,也沒有那個空閑去理會它。他仍在癲狂一般地舞著手中的棍棒,眼中火海連綿,似乎要將他所有的一切統(tǒng)統(tǒng)焚燒殆盡。這樣極不尋常的凈涪,與平日比起來,竟又顯出另一種截然不同的風(fēng)華。平日里的凈涪靜到了極致,仿佛能將他所在的一切空間時間鎮(zhèn)壓下來,只剩下那一種靜。但這會兒的凈涪,卻是癲到了極致,狂到了極致。他癲,他狂。這一個世界,這一片空間,但凡有駁逆他的存在,盡皆毀滅,崩散成灰!此時此刻,此方空間,他是唯一的主宰!凈涪舞著舞著,竟于這一種極致的癲狂中無聲昂頭,面容癲狂。因為沒有聲音,所以沒有人知道他此時是在長嘯還是在哈哈大笑。但這一切都無關(guān)重要,凈涪也不在乎。從日中到日落,時間一點一滴的逝去,他始終暢快肆意地舞動著手中棍棒,直到全身力氣用盡,他才終于停了下來。完全不顧被他弄得狼狽不堪的土地,凈涪直接仰躺在地上,望著墨藍(lán)天幕上閃耀的群星。“哐當(dāng)!”同樣落在地上的,還有曾經(jīng)和凈涪合成一體的那根伏魔棍。不在意大汗淋漓的身上被汗水沾染的塵塵泥泥,不在意大口呼吸是沁入鼻端的泥腥味,不在意自己被汗水濕透的僧袍,他睜大了眼睛,定定地望著那一片天幕。其實什么因果,什么天數(shù),統(tǒng)統(tǒng)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力量!凈涪抬起手,放在眼前緊握成拳,然后猛地放開拳頭,用力一震。漫天的塵土在這一刻被突然出現(xiàn)的氣浪卷夾著,往四周陡然蕩開。“轟!”這就是,力量!自知道因果以來,凈涪從來就不信因果。他在北淮國皇宮出生,在天魔宗長大,又從天魔宗走出,統(tǒng)領(lǐng)景浩界魔門。這么數(shù)千年的時間里,當(dāng)年的皇甫成見過的遇到的事情還少嗎?因果,確實號稱因成果定。但那又如何呢?這世界上,憑依力量,斬落因果的人還少嗎?這個世界上,又有誰真的只因因果而得償所愿,走到自己想要到達(dá)的地方的呢?就連天命,也不全是全能。我命在我,不在天,也不在因果。凈涪騰地站起,先是拾起了跌落在地上的伏魔棍,接著也不就直接回屋,而是先走到了鹿欄上,睜著那雙猶自火光閃爍的眼睛定定地看了五色幼鹿一陣,才伸出手去,摸了摸五色幼鹿的腦袋。落在五色幼鹿光滑柔亮腦門上的,不僅僅只有凈涪的手,還有凈涪手心里沁出的汗珠和沾染上的塵埃。如果是別人,別說是撫摸,哪怕僅僅只是露出這樣一個念頭來,就能讓五色幼鹿給他一個蹄子??涩F(xiàn)在這樣做的是凈涪,雖然前所未有的狼狽但也前所未有地稍露鋒芒的凈涪。面對凈涪,五色幼鹿從來不懂得反抗。它乖乖地任由凈涪的手摸上它的腦袋,甚至還自動自發(fā)地晃動著腦袋在凈涪的手掌心里蹭了蹭,感受著凈涪手心里不同平常的那一點溫?zé)岷退中睦锿赋龅哪且琅f平穩(wěn)也始終熟悉的心跳聲。這就是它的主人……凈涪也不作態(tài),任由五色幼鹿動作。好半響后,他才再動了動手掌,最后拍了拍五色幼鹿的腦袋,自己轉(zhuǎn)身就往屋里去。五色幼鹿望著凈涪來來回回提水梳洗的身影,晃悠著腦袋笑了笑,目光則始終追隨著他的身影,直到他沐浴梳洗之后,重又回到了佛龕前補(bǔ)上之前漏下的功課。佛前青燈下,那一個盤坐著的人影長長地落在窗欞上,也深深地刻印在五色幼鹿的眼睛里。看得好一會兒,五色幼鹿也閉上眼睛,頭上鹿角那片披灑著的五色神光涌動,自鹿角往下鋪展,很快就將它整個身體包裹在其中。隨著凈涪的修行開始,五色幼鹿也開始了它自己的修行。哪怕只是幼鹿,五色鹿也知道,它的主人在快速前行。如果它不能跟上,那就只能被他放棄。它還想陪著他的主人一起走到最后呢,怎么能在中途就被拋棄?!絕對不可以!第182章本尊心亂識海之中,凈涪本尊顯化出了身形,而他的面前,那一片金色的佛光中也有一尊金身佛陀若隱若現(xiàn)。凈涪本尊站在原地,幽深的目光盯著佛身。佛身迎上本尊的眼神,無聲嘆了一口氣,眉心處一條金色的線痕睜開,露出一只通體金燦的眼睛來。“本尊,你心亂了?!?/br>魔身、佛身以及凈涪本尊三身一體,也都是凈涪。但和魔身是凈涪我識和當(dāng)年皇甫成數(shù)千年魔道修行心得認(rèn)知塑造一樣,佛身也是凈涪我識和如今凈涪十?dāng)?shù)年佛道修行心得認(rèn)知塑造。是以魔身性格偏向于肆意偏向于隨心所欲,而佛身就偏向于克制偏向于靜默。不論雙方性格,單就因為當(dāng)年的皇甫成比現(xiàn)如今的凈涪勢強(qiáng),這佛身和魔身比起來,佛身就要弱了一籌。當(dāng)然,三身真要比起來,那絕對還是本尊最為強(qiáng)悍。凈涪本尊微微瞇起眼睛,面上神色竟有幾分接近于魔身的邪肆,但他不在意,只問了佛身一句:“所以呢?”佛身將眼瞼垂落,掩去眼中那一份無奈,他也沒說什么,只提了一個名字:“左天行?!?/br>凈涪本尊臉上外露的種種神色在那一剎那間統(tǒng)統(tǒng)收起,只留下慣常的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