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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俗百姓扎根之始,自景浩界中有人憑借靈根修行,超脫于凡俗之外以后,但凡心有向往之人,誰不渴望著自己也能有那么一日?出入青冥,翻天覆地,超脫凡俗,享大自在,得受極樂,不必被困于凡胎,終身局限于一鎮(zhèn)之地,成為他人欺壓逼迫的對象……誰不渴望著自己能有這么一日?在之前,他們是沒有辦法,誰讓他們沒有靈根,誰讓他們不能修行,命數(shù)如此,他們只能認命。后來佛門在此地開山,無論內(nèi)里的實情如何,擺在世人面前的,就是佛門無法破開道門、魔門的根本局限。能夠修持佛門法門,超脫凡俗的,依然只能是身具靈根之人。他們只能繼續(xù)認命。哪怕后來,同樣沒有靈根不過一介凡俗的可壽僧人破開了那道堅不可摧的桎梏,成功登臨極樂凈土,也只能讓他們抬起頭來觀望一陣??捎^望之后,他們又一次低下了頭去。哪怕先有了第一個可壽,后又有第二個、第三個乃至第四個登臨極樂凈土的凡俗僧侶,也都于事無補。這景浩界里萬萬年,像可壽僧人這樣的,也就只有屈指可數(shù)的那幾個而已。其他的,卻仍舊是一代又一代的蹉跎。但現(xiàn)在情況又不同了。不論可壽金剛以后將面對什么,他又都會是個什么態(tài)度,單只他拿出這么一部經(jīng)典來,就已經(jīng)為這景浩界無量量凡俗生靈指引了道路。這一部經(jīng)典一出,有靜檀寺佛統(tǒng)再傳,再有恒真僧人行動,景浩界的凡俗百姓們哪怕一時還在觀望,此后也必將瘋狂。這股瘋狂一旦爆發(fā),將是一股誰都無法阻止的洪流。左天行做不到,他也不能。誰都不能。面對這一股洪流,聰明人唯一能夠做的,并不是螳臂當車,而是隨波逐流,更甚至是自己攀上浪頭,引領(lǐng)浪潮。而在這方面上,他其實又比其他所有人都要來得有優(yōu)勢。左天行,包括現(xiàn)如今陷于心魔宗里的當前皇甫成,也都被道門、魔門本身的桎梏所局限,無法多做些什么,只能靜等。等到這一股瘋狂的浪潮潮頭呼嘯洶涌而過,等到那些瘋狂的凡俗百姓冷靜下來,他們才能重整旗鼓,收拾山河。但凈涪卻又不同。靜檀寺、天靜寺有他們指引凡俗僧人超脫的法門,妙音寺或者說凈涪,也有。在凈涪聽得可壽金剛與他介紹這一部的時候,他已經(jīng)將這一部經(jīng)典通讀過一遍了,心中也都有了定論。識海世界里,佛身自佛光中顯化出身形。他結(jié)跏趺坐在金蓮虛影上,正色道:‘靜檀寺、天靜寺都是一脈,走的是信、誠。哪怕現(xiàn)在指引著凡俗僧人修行,也始終沒有脫出這兩個字去??蓧酆秃阏嫠麄兊膭幼饕膊贿^就是將早前模糊掉的關(guān)鍵點清晰明確地指引出來而已。’‘但我們沒有法門,走的是悟。悟通了,悟透了,窺破了,明證了,那便是成了?!?/br>魔身一直沉默,并沒有出言反駁。是的,他們其實很清楚。哪怕被外間一切有心人視作妙音寺根本法典的,也并不是他們的修行法門。他們的修行沒有法門,或者說,此世任何修行法門都可以成為他們的法門,只要他們能夠悟了,那一切都隨意。真正珍貴之處,是指引他們窺破迷障。該如何悟,該如何破,該如何證,還該是每一個想要去悟、想要去破、想要去證的人自己決定選擇。他們這一脈,無定法,一切只在心傳。佛身如是說,魔身如是悟,凈涪本尊如是想。一時,三身歸念,凈涪本尊眉心印堂處便有一點靈光亮起。它仿佛是亙古存在,又似乎只在這一刻出現(xiàn),但不論如何,當它被世人觀照的時候,它的通透清凈便再也不能被人遺忘。可壽金剛看著凈涪眉心印堂處,一時瞠目結(jié)舌,竟忘了自己原想要說什么,做什么。直到他回神,他卻是什么都沒說,只雙手合十,彎身與凈涪行了一禮,口唱佛號:“南無阿彌陀佛?!?/br>凈涪本尊此時卻沒有關(guān)注他,他兩手一松,原本被他拿在手上的木魚和木魚槌子頓時便跌落下去。可壽金剛見此,一甩衣袖,當即便有一道微風轉(zhuǎn)過,卷夾著那一套木魚悄然無聲地落向一側(cè)。隨后,可壽金剛往后退出好長一段距離,更收斂了自身氣機,免得影響了凈涪。自凈涪本尊眉心印堂處閃現(xiàn)靈光的那一刻起,原本隱于無邊暗土世界本源里,沒打算顯化出身形來的魔身也出現(xiàn)在了無邊暗土世界里。他坐在暗黑皇座上,頭微抬,目光自可壽金剛身上一掃而過,便定在了凈涪身上,一刻不離。有了魔身護法,凈涪本尊和佛身再不理外事,他們齊齊結(jié)跏趺坐,眼瞼微垂,心神空明清凈。于無思無想似靜似動之間,表情平靜安然的凈涪頭頂忽有金色佛光光柱沖天而起。佛光之外,又有一層清凈智慧光相隨。雙色佛光自凈涪頭頂起,滌蕩四方虛空,十界俱靜。雙色佛光之外,還有一座堂皇金璨的九層佛塔載沉載浮。這一座九層佛塔中,更傳出陣陣響亮規(guī)律又虔誠的誦經(jīng)聲。“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wèi)國只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br>佛光縱橫,經(jīng)聲無量,鐘聲沉沉,一時竟惹得各方大能齊齊矚目。九重云霄里,才剛離去不久的左天行再次出現(xiàn)在云霄寶座上。他俯首望著下方那一道磅礴無匹的雙色光柱,親眼目睹那一座九層寶塔上又有一座寶塔點亮,不免眸光暗沉,眼神復(fù)雜。“又踏上一個臺階……這距離他前一次突破才多長點時間?”“難道他真的就是這么適合佛門?適合妙音寺?”“我就真的……差了?”九重云霄去不多遠,鎮(zhèn)守在景浩界天地胎膜前的天劍宗劍修看見下方動靜,不過一個挑眉,便收回了目光,仍自閉目入定。距景浩界世界不知多遠的他化自在天外天上的天魔童子卻沒這位劍修那般泰然,他本來微閉著的眼睛猛地睜開,目光垂落在下方閉目趺坐的凈涪身上,面色不動,搭在膝上的雙手卻是猛地一個用力,握得十指發(fā)白。他定定地看了凈涪許久,才又轉(zhuǎn)過目光去,望定下方還在閉關(guān)療傷順道鞏固境界的皇甫成,磨了磨牙,卻沒有再做什么。‘簡直糟糕透了!’這個時候,天魔童子已經(jīng)不指望皇甫成能夠在景浩界里給凈涪和左天行制造什么麻煩了,甚至這個時候,他什么都沒有再想了。可那一種糟糕至極的感覺卻始終壓在他心頭,沉甸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