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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劉樂安松了口氣,明智地噤聲,將交涉權(quán)給了凈行。凈行沙彌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見五色鹿應(yīng)聲之后,他又上前一步,自我介紹道:“靈鹿,小僧乃是靜宇寺菩提院的凈行。”他似乎是第一次這么對外人介紹自己,雖然背梁挺得筆直,話語聽上去也沒甚差錯,但配上他既僵硬又似乎透出點(diǎn)高興的面皮,就怎么看怎么別扭了。不過五色鹿也沒在意,它又點(diǎn)了點(diǎn)頭,從他叫了一聲:“呦?”凈行沙彌答道:“小僧聽說,凈涪比丘就在這里,所以……所以想來請教,希望比丘……比丘可以指點(diǎn)指點(diǎn)小僧?!?/br>五色鹿瞇著眼睛仔細(xì)打量得他幾眼,又叫了一聲:“呦?!?/br>凈行沙彌聽得,卻只問道:“那……那我……我可以……可以像你這樣……等在這里嗎?”五色鹿看了看凈行,又看了看已經(jīng)站到了凈行側(cè)后方的劉樂安。劉樂安早在凈行和五色鹿這一人一鹿無障礙交流的時候就已經(jīng)木了臉了,現(xiàn)在見得五色鹿望來,連忙定下神來,又合掌躬身拜了一拜,“請靈鹿開恩?!?/br>五色鹿對著劉樂安搖了搖頭,劉樂安以為這回他還要帶著凈行從哪兒來的回哪兒去了,但沒想到,他才剛低了低頭,便聽得旁邊的凈行聲音響起,“謝謝,謝謝靈鹿?!?/br>劉樂安猛地抬頭,正正好看見凈行躬身合掌和五色鹿行了一禮,就站直了身體邁開腳步往靜室那邊走。咦?咦?咦?劉樂安愣在原地,全沒反應(yīng)過來。但五色鹿的目光已經(jīng)轉(zhuǎn)開他了。劉樂安看得凈行的背影一眼,沒多說話,只合掌行了一禮,客套了幾句便利索地轉(zhuǎn)身走了。等到凈行聽得劉樂安的話,停下腳步扭頭望去的時候,他能看見的就只剩下劉樂安轉(zhuǎn)入拐角前最后留下的那一抹衣角了。第454章凈涪定中凈行沙彌撓著頭望得那個拐角半響,才轉(zhuǎn)回身走到五色鹿身邊蹲下,問它道:“祖父怎么回去了?”五色鹿這回倒沒有理會他,自轉(zhuǎn)過身去,又恢復(fù)了它在凈行過來之前的正對著房門的姿勢。不過因?yàn)閮粜猩硰涍@個外人也在這里,五色鹿沒有遁入虛空中,而是踏踏實(shí)實(shí)地顯出了身形。凈行沙彌全不在意,他也很利落地轉(zhuǎn)過身去,學(xué)著五色鹿的樣子也正對著靜室緊閉的房門蹲下。也許是他也察覺到五色鹿的態(tài)度,凈行一直就只是老老實(shí)實(shí)地托著腮蹲在門邊守著,沒討嫌地去試圖和五色鹿搭話。靜室門外這一片地兒就安靜得只剩下偶爾吹過的風(fēng)聲和兩道呼吸聲,直到一陣忽然響起的腹鳴聲傳來,才打破了這種靜謐。五色鹿扭頭望向它身側(cè)蹲著的與它同高的少年沙彌。凈行正摸著肚子皺眉,見得五色鹿望來,臉色霎時漲得通紅,但他還是老實(shí)開口道:“我……我餓了?!?/br>他的修為還沒到能支撐他辟谷的境界,會餓是正常的。會引得五色鹿側(cè)目,那也是因?yàn)槲迳怪皇且粫r稀奇而已。畢竟五色鹿見過的修士修為都不低,鮮少會出現(xiàn)凈行這樣的狀況。凈行似乎真的能明白五色鹿的態(tài)度,他很快就放緩了臉色,站起身來語氣平常地和五色鹿道:“我該去吃飯了。”他說完,竟還問五色鹿道:“靈鹿你呢?要去吃草了嗎?你如果餓的話,就先去吃了吧,我在這里給守著。我還能堅(jiān)持一會兒?!?/br>饒是五色鹿,聽了凈行的話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凈行明白了五色鹿的意思,笑著撓了撓腦袋,道:“那我就先去吃飯了?!?/br>他說著,站起身來和五色鹿合掌躬身一拜,才轉(zhuǎn)身往外去了。五色鹿瞪著他的背影看了好幾眼,才側(cè)過頭去重新望向靜室那緊閉的房門。但半響,它忽然向著靜室中叫了一聲:“呦?!?/br>沒人回應(yīng),五色鹿也不失落,它重新安靜了下來。凈行很快就填飽了肚子,重又回到了凈涪的靜室外頭。這會兒,五色鹿沒理會他,全當(dāng)他空氣。凈行沙彌不明就里,他奇怪地看得五色鹿幾眼,無奈都沒得到回應(yīng),只能安靜下來。但晚膳用過之后,很快就是晚課時間了,凈行是需要做晚課的。眼看著時間一點(diǎn)點(diǎn)流過,凈行沙彌接連看了五色鹿幾眼,還是沒得到五色鹿的回應(yīng),無奈何,他只能伸出手去,戳了戳五色鹿的身體。說來也是奇怪,平日里連白凌都保持著一小段距離的五色鹿,卻就真的讓凈行這個小沙彌戳中了它的身體。戳中第一下的時候,五色鹿只當(dāng)自己是石頭,但后來隨著凈行心情越來越焦急,他下手的頻率也往上拔高了一整個檔次。且看他那副不厭不煩的模樣,該是五色鹿一直沒回應(yīng)他,他就能戳到它回應(yīng)為止。五色鹿不勝其擾,只能忿忿地一扭頭,狠狠地瞪了這個擾人不倦的小沙彌一眼。凈行沙彌迎上五色鹿生氣的眼睛,很有點(diǎn)愧疚,但他看看天色,還是問道:“靈鹿,我要做晚課了,你呢?”五色鹿叫了一聲:“呦?!?/br>凈行乖順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我會保持安靜的?!?/br>他說完,也沒多話,從他自己的隨身褡褳里取出一個蒲團(tuán)來,盤膝坐了上去,然后再從手腕上褪下那一串佛珠,兩手拿在手上慢慢撥動。他確實(shí)安靜,即便是在做晚課,也只有一下一下暗沉的撥弄佛珠的聲音。但五色鹿卻知道,這個小沙彌并不真就是在偷懶,而只是將誦經(jīng)的方式改成了默誦。就如凈涪一樣。想到凈涪,五色鹿的心情就平和了幾分,連早先因凈行生起的悶氣也都散了。它將自己的頭轉(zhuǎn)回它最習(xí)慣的姿態(tài),微閉著眼睛,也隨著凈行沙彌撥弄佛珠的聲音在心底默誦。做完晚課之后,凈行沒再像先前那樣干等了,他征詢過五色鹿,便開始將靜室門口的那一片平地布置成他自己的地盤。譬如他身前的案桌,譬如案桌上照亮這一片地界的油燈,還譬如他手上捧著的那一本佛經(jīng)。劉樂安來過一次,詢問過凈行的需求,卻被凈行簡單的一句“我身上都帶了”給打發(fā)了。這一點(diǎn)也像凈涪。凈涪也是這樣的,他身上什么東西都有,等到需要的時候完全不需要去哪里找,直接翻褡褳就行了。五色鹿對凈行的態(tài)度又更友好了一點(diǎn)。但凈行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他甚至都沒去想過為什么,只按部就班地忙活他自己的事情。到得夜深,凈行收拾了東西,也沒離開這地界,而是在原地鋪了被褥,和五色鹿道過一句晚安就睡了。五色鹿倒是照常的一夜未眠。第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