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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擺里的手已經(jīng)緊握在了一起。凈涪笑了一下,雙掌一合,發(fā)出一聲輕響。小孩兒若有所覺,不等凈封出聲提醒,便就抬起眼來看向凈涪。凈涪對他點了點頭,又望向凈封。凈封了然,與小孩兒問道:“請問小檀越如何稱呼?”小孩子看得凈封一眼,仍調(diào)轉(zhuǎn)視線回來望定凈涪,答道:“小子唐遠鶴,出身魏國關西唐氏,今年五歲,見過兩位師父?!?/br>魏國關西唐氏,是魏國的一代名門,枝葉繁茂,人才輩出,算來也是一大世族。但這個唐遠鶴……凈涪凝神看得唐遠鶴一眼,眼底泛起一絲金色的淺光。淺光在他眼底蕩漾開去,映照出這唐遠鶴的身世來歷以及一應過往。凈封轉(zhuǎn)眼望來,正正望見凈涪眼底的那一絲淺光,動作不由一頓。唐遠鶴被凈涪這一眼看得心顫,但沒敢動作,只挺直了背脊坐著。不過因他年歲尚小,且自覺往日行事問心無愧,此刻坐在凈涪面前,便也就坦蕩自然,沒覺得如何痛苦。凈涪眨了眨眼,眼底那絲金色的淺光淡去,再無處尋覓。凈封收回目光,定了定神,開始與唐遠鶴問話。“你今年也不過五歲,怎么就從家里出來了?你爹娘呢?”凈封著實覺得奇怪,魏國的關西唐氏,可不僅僅是關西一帶的望族,便是放到整個魏國去,也是赫赫有名的世族。這樣的家族,居然能放任自己家的族人在五歲稚齡的時候帶著兩個老仆滿世界地跑?凈涪不需聽唐遠鶴回答,便已經(jīng)知道這問題的答案。若他爹娘還在,自然是不可能放他出來的。但凡他家里有一個長輩看重他,也不可能像這樣由他四處奔波。但誰讓他爹娘不在了,連帶著他祖父母也都沒了,一房支系只剩下他一人,身邊還只有兩個老仆在,誰又真能管束得了他?更何況他身體先天不足,魏國關西那地界上的醫(yī)者都請了個遍,但就是拿他的身體沒辦法,無奈何之下,即便是幼童,也只能自己打聽得有實力有名望的醫(yī)者的下落,親自上門求醫(yī)了。既然上面都沒了長輩護持,那他如果也不自救,就真的是等死了。他是他們這一房支系的最后一個男丁,若他也去了,那他們這一房血脈就真的斷了。哪怕后來族里過繼族人為他們這一支房傳承血脈,也總覺得不如何得勁。當然,說一千道一萬,其實還是因為他不想死。他不想死,所以他就出來了。千山萬水地走過來,找到一位位德高望重的醫(yī)者,一次次地絕望,一次次地堅持,終于得了一位大夫的指點,尋到了這里。唐遠鶴其實也聽說過各地佛寺里有大德潛修,可他雖也出身大族,但沒有長輩護持就是沒有長輩護持,沒有門路沒有關系,他很難尋得那些大德幫助。所以他聽人說過凈封和凈涪的事情之后,就連夜趕了過來了。他趕路趕了足有半月時間,披星戴月的,終于在這一日里找到了人,原本還以為要再等上些時候的,沒成想,凈封叫住了他……凈封聽得,也覺唏噓,他嘆了一口氣,低唱一聲佛號,卻沒說話,轉(zhuǎn)頭望向凈涪。唐遠鶴以及他的兩個老仆也都仿佛明白了些什么,齊齊抬眼望定凈涪。凈涪看著唐遠鶴,點了點頭,隨后卻抬手指向了唐遠鶴他們的馬車。凈封明白,他問凈涪道:“凈涪師兄,可是他們那馬車上有些什么東西……”凈封仔細看凈涪臉色,腦筋轉(zhuǎn)了轉(zhuǎn),一個念頭從腦海中跳了出來。凈涪看他臉色變化,便知他心中所想,點了點頭。唐遠鶴聽得凈封的話,又見凈涪、凈封兩人之間的來往,也不需凈封問話,當即便與凈涪說道:“若我們馬車上有什么東西是兩位師父看得上眼的,兩位師父且盡管取去,不必顧忌于我?!?/br>凈涪聽得,笑了笑,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站起身來,合掌向著唐遠鶴他們那輛馬車拜了一拜。一陣悉悉索索的細碎聲響很快響起,然后便有一個梨木盒子從馬車里飛了出來,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凈涪伸出的雙手手掌上。凈涪捧著這個木盒子,回身望向唐遠鶴。唐遠鶴身后的那兩個老仆是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但唐遠鶴卻已經(jīng)定了神,他沉沉地看得那個梨木盒子一眼,倒是揚聲問凈涪道:“師父你可是要的這里頭的東西?”凈涪點了點頭。唐遠鶴皺了眉,答道:“可這木盒子里頭裝的,不過是小子在路上隨手拾起的一部書籍而已。”唐遠鶴自家知自家事,這梨木盒子只是他經(jīng)過一處小鎮(zhèn)時在市集上買的,目的就是為了盛放那一部他在路上隨手拾起的一部冊子。那冊子也沒多稀奇,紙張尋常,文字普通,便連內(nèi)容也都很隨意。唐遠鶴撿起它,其實只是為了解悶。他趕路的時間太長了,從家里帶出來的書典已經(jīng)翻遍,路上無聊得發(fā)慌,又見路上躺著的這部書典,便撿起來收著玩的。因這冊子的內(nèi)容尋常沒甚新意,他翻過兩遍便放下了,之所以沒隨意找個地方將它扔了,還是因為族里有訓導,叫族中子弟敬惜書紙,不可輕忽怠慢的緣故。凈涪方才已將唐遠鶴的過往一一看過,自然是知道這梨木盒子里頭的書冊來歷的。如今聽得唐遠鶴的說話,他也沒在意,只是笑了笑,詢問也似地望向唐遠鶴。唐遠鶴見他態(tài)度不變,也沒再勸,點頭道:“師父若要,那便拿去了吧?!?/br>凈涪雙手托著梨木盒子,向唐遠鶴彎了彎身,算是謝過。隨后他臉色微微一整,托著這一個梨木盒子重新回到他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又沖著凈封點了點頭,便打開了木盒子。木盒子里放著的,果然是一部紙質(zhì)尋常普通的書典。書典上有翻看過的痕跡,但很少,看著半新不舊,真就是尋常。凈封看著這部名叫的書典,心中有點不解。他是聽說過凈涪先前收取的事情的,每一份幾乎都與佛寺、僧人有關,至不濟也和佛經(jīng)佛典湊一起。但現(xiàn)下,這里的一部看著可是半點不搭嘎的啊……凈涪沒去看凈封等人的表情,他雙手托出那部,拿在手上一頁頁翻開。他或許是一頁頁一字字認真看過,也或許只是一目十行,凈封、唐遠鶴等人并不知曉,但他們卻能看得到,凈涪的手忽然停了一下,兩只手指在書頁上輕輕一揉搓,便拉出了一張白皚皚的紙頁。那紙頁唐遠鶴或許不認得,但凈封卻很熟悉。貝葉,那是一片貝葉。這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