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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迎的舉動,驚了一眾的僧人。一眾僧人面面相覷,到底沒想明白究竟。又見恒真僧人臉色尚可,便有人上前一步,趁著外間的人還沒有完全走進來的這當口詢問恒真僧人道:“師父,這來的,到底是誰?。俊?/br>恒真僧人也沒想瞞著他們。反正要瞞也瞞不了多久,等他們見過凈涪,自然也就知道了。恒真僧人可不相信這里的六百多人還沒有一個人不見過那位凈涪比丘。所以他很自然地合掌,說道,“是凈涪比丘?!?/br>凈涪比丘……光只這一個名號,就讓跟在他側(cè)旁的這一眾僧人震了一震。更有人止不住地問道:“師父,可是那位妙音寺的凈涪比丘?”恒真僧人點頭,笑答道:“正是?!?/br>“居然是凈涪比丘?!”“凈涪比丘?!比丘他最近不是在妙定寺那邊尋找的嗎?怎么忽然就到這里來了?”“難道我們這里還有誰有那個機緣,藏了一片,凈涪比丘是過來要的?”別的猶自可,聽到那一個一聽就不怎么靠譜的猜測,當即就有僧人給駁了回去,“要真有,也不該是這個時候的吧。比丘尋找明明白白的自他身邊最近的地方尋找,然后一步步往前的。要真是我們師兄弟這里也有一片,比丘怎么也該先找過他附近的地方,然后才找到我們這里來的吧?!?/br>別看一整個景浩界佛門,除了一個凈羽、一個凈封,就再沒有誰攔下位置明確、移動速度不快的凈涪,凈涪一個人走在路上,冷清而孤單??墒聦嵣?,幾乎一整個景浩界佛門,不論是各脈各寺的修行僧人,還是無有修為在身的凡俗僧人,更甚至是在家修行的居士,可都無時無刻不關(guān)注著凈涪的動向。凈涪收取每一片的經(jīng)過、了卻因果的方式和手段,他的一言一行,其實全都落在別人的眼中。所以雖然凈涪佛身從來不明說,也不如何張揚,可他收取的習慣,卻也依舊人盡皆知,就像所有人都知道他這個時候所在的位置一樣。不過他們知道歸知道,卻也沒誰真的能確定當凈涪佛身了解了一段貝葉因果之后,他又將去往哪一處,找上哪一個人。畢竟,除了凈涪自己之外,也真的沒誰知道剩余的那些貝葉此時都在什么地方,又在誰的手里。這些信息不為人知,又無有依據(jù)可以讓人推敲,自然就得靠猜的了。猜中了,自然是好;猜不中,也沒什么緊要的。所以當自己的猜測被一同修行的師兄弟毫不留情地駁了后,那僧人也不如何生氣,只是笑笑,說道,“我也就只是這樣猜猜而已。”反駁了的那僧人見此,也沒得寸進尺,立時就放緩了聲音道:“就是猜也該猜得合理一點的嘛……”恒真僧人在旁邊笑著聽,并不答話。而除了這兩個僧人之外,他的耳邊也還有一個個的猜測被提起又被駁去,如此反復地來回,恒真僧人也免不了被勾起了猜想。所以——凈涪他找過來,到底是想要做什么的?恒真僧人自覺自己這一段日子,不,是這么長一段時間以來,都是相當?shù)陌卜?。沒做過什么小動作不說,態(tài)度也相當?shù)拿鞔_,和天靜寺那邊也相當融洽,可完全沒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啊……這么自我檢測過一遍后,恒真僧人也能確定凈涪不是過來找他麻煩的,心里就更安定了。恒真僧人是不怕凈涪,但也不想莫名招惹這樣一個敵人。而既然不是找他麻煩,那么是——合作?還是別的什么?恒真僧人還沒想明白,那邊山道上,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凈涪佛身的身影了。一時間,這山門邊上的所有聲音都消湮殆盡。氣氛也緊張了起來。不是那種外勢壓迫性的緊張,而是自內(nèi)而外的,從人心底透出來的緊張。恒真僧人用眼角余光看了看簇擁在他身側(cè)的一眾僧人。這些僧人,有一個算一個,莫不是面紅耳赤兩眼放光地盯著山道盡頭的那一條身影,連呼吸都幾不可聞。恒真僧人心中搖頭,卻也將眼角余光盡數(shù)收斂回來,專注地凝望著那個緩步走近的人。他身上穿著的,不過是最簡單的灰色僧袍;他腳下踩著的,也不過是一雙薄薄的僧靴;便連他脖頸、手腕上帶著的,也只是沉黑的佛珠??善褪沁@般打扮的人,當他出現(xiàn)在別人的感知范圍里的時候,所看見的,就是那一股風儀。明明不攝人,不耀眼,不熱鬧,寧靜平和,卻偏就占去了人所有的感知。恒真僧人沉默地看著那人從山道上走來。和風在他身側(cè)回旋盤繞,暖光披灑在他身上,便連被他腳下的微風拂起又飄落的微塵,都是那般的溫柔癡戀……仿佛在這一個世界里,他備受寵愛。可是……恒真僧人在心里搖了搖頭。便是這個世界真有那么一個備受寵愛的人,也不會是他,而是那左天行。凈涪佛身一眼便看出恒真僧人有些走神,可他沒說什么,輕步走到恒真僧人近前后,合掌探身向他拜了一拜,口中稱道:“后輩凈涪,拜見祖師?!?/br>凈涪佛身這一開口,又再一次驚了眾人。不單單是因為凈涪佛身開口說話明顯破了他修持的閉口禪,還因為凈涪佛身所說的那些話。先前就說,自出世后,自凈涪踏上尋找其他的道路后,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就都被景浩界佛門的人密切關(guān)注著??申P(guān)注著的人雖多,卻也不是誰都有那個能耐可以做到無一疏漏與及時。跟隨在恒真僧人身側(cè)的這些僧人們,就不是。所以他們根本不知道,修持閉口禪的凈涪比丘偶爾時候會自破禪功。不過對于絕大部分的僧人來說,他們對凈涪的決定無有異議,所以這些人也就只是驚了一下,便就回神,留心凈涪比丘與恒真僧人之間的對話。而也正是聽了凈涪比丘的自稱和他對恒真僧人的敬稱,這附近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自覺自己猜到了什么。約莫是凈涪比丘他心中有了疑慮和不解,來跟恒真師父請教來了。這么一猜測,一眾僧人們看著凈涪比丘的目光又都添了幾分親近。他們心底里幾乎不可察覺的因敬重而生出的距離一下子就被抹去,再也找不到絲毫蹤跡。對于身側(cè)一眾僧人們態(tài)度上的轉(zhuǎn)變,恒真僧人自然也是看得清楚。他甚至知道,凈涪這一句話出口,不單單是拉近了他與這些人的距離,還是在跟他示好,為他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