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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或許凈涪師兄就是要的這個答案。“心?!彼Z氣有點(diǎn)飄,到底不甚肯定,“佛門修心?!?/br>凈涪佛身也確實(shí)就只是需要這樣的一個答案。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應(yīng)道:“沒錯,我佛門修的是心?!?/br>“師弟你想要入佛門修行……”顧安聽著,眼睛都亮起了微光。“其實(shí)現(xiàn)在也可以?!?/br>他皺了皺眉頭,想要反駁,但到底按捺下來了。凈涪佛身仿若未見,還只說道,“但寺中師叔卻拒絕了你,只叫你了卻塵緣……你知道是為什么嗎?”顧安搖搖頭。“因?yàn)轭櫦业哪切┦虑?,阻礙了你的心?!?/br>確實(shí),顧安被凈味沙彌從外間帶回寺里的時候狀況極其糟糕,但后來都被寺里的師弟們醫(yī)治過了。也就是說,打從顧安醒過來的那一刻開始,他身體上的毛病基本上就已經(jīng)被人拔除了,再不會影響到他的生活,更別說會讓他渾渾噩噩地恍似個嬰兒般活著。真正導(dǎo)致他那般狀態(tài)的,是他的心病。他的身世、顧家的那些骯臟事情、他血脈親人對他的態(tài)度……這些種種,都在他心頭聚攏成無邊的陰影,硬生生將他壓成了那副樣子。也正是因?yàn)檫@樣,寺里的老和尚才跟他提了那樣的一個要求。顧家的那些事情阻礙了他的心,也只有當(dāng)他真正地去面對顧家,了卻顧家的那些事情,他的心才會被解放,他也才能夠真正地開始修行。不然……他怕是會連最基本的入定都做不到。顧安愣住了。他完全沒有想過會是這么個原因。“所以……”他喃喃自語,卻到底沒能繼續(xù)。“所以,”還是凈涪佛身接過了他的話頭,“所以,所謂的了卻塵緣,就是要你面對你自己的過往,從那攤渾水中脫出身來?!?/br>說完這一句話之后,凈涪佛身就不再說話了,留顧安自己一個人思考。他甚至都不再注意他那邊的情況,給自己滿上茶水后,就取過那部尚且殘缺的來慢慢翻看。翻閱過一遍又一遍,直等到午膳的鈴聲響起,那邊廂木頭一樣呆坐著的顧安才終于又有了動靜。他從座上站起,合掌向著凈涪佛身深深一拜,鄭重稱道:“多謝凈涪師兄指點(diǎn)?!?/br>凈涪佛身端端正正受了這一禮,然后就又給他還了一禮,“不過是閑言而已,這樣的事實(shí),師弟你遲早都會知道的,不必這般在意。”顧安搖了搖頭,面上的陰霾卻是散去了大半。不過他也沒跟凈涪佛身爭執(zhí),而是再次鄭重地跟凈涪佛身道:“顧家那邊的事情,就擺脫凈涪師兄了。”凈涪佛身點(diǎn)了點(diǎn)頭。但顧安頓了一頓后,卻是又道:“我還有一事,勞煩師兄替我一并處理了吧。”凈涪佛身道:“師弟且說?!?/br>“勞煩師兄,”顧安也不拖沓,直接就道,“順道將我在顧家族譜上的名號抹去?!?/br>他出生那年顧大爺不知內(nèi)情,又愛重他這個長子,周歲后就將他的名號記在了族譜上……事情發(fā)展到如今這個局面,又何必將那個名字留在那里?這個也就是順手的事情而已。凈涪佛身直接就點(diǎn)頭應(yīng)了下來。見凈涪佛身應(yīng)下,顧安臉上剩余的那些陰霾又散去了一多半,只剩下些許晦澀。凈涪佛身看得清楚,這些頑固不去的晦澀陰暗,日后或許會對顧安多有影響,但更大的可能卻是不足為慮。對于這個小童,凈涪佛身其實(shí)還是挺看好的。不過也就只是看好而已,凈涪佛身沒想多做些什么。所以送走了顧安之后,回到云房里的凈涪佛身便摸出了一個木匣子,又伸手取出里頭的一個巴掌大小的木傀儡來。這個傀儡,是一個書生裝扮的青年男子。凈涪佛身不過將這個傀儡隨意往外一拋,片刻后他的面前就站了一個和方才那個巴掌大小的木傀儡一般形容的青年書生來。書生站在凈涪佛身面前,卻宛如生人。他睜開眼睛看見凈涪佛身,想也不想,直接便就合掌躬身向他一拜,口中稱道:“主上?!?/br>凈涪佛身完全沒在意他的稱呼,只將事情給交代了下去。“你且去東河縣顧家……將顧家那位大少奶奶帶出,給她挑選一處相對干凈的地方,讓她安置下來……讓那顧老爺……順便讓顧家新任當(dāng)家將顧安的名字在他們家的族譜上抹去……”凈涪佛身甚至都不是交代完整,根本就只是簡單地將他想要的結(jié)果告訴面前的這個書生傀儡。書生傀儡卻像是理解了一般,等到凈涪佛身將他的話交代完全之后,他又向凈涪佛身行了一禮,應(yīng)道:“是,屬下記住了。”凈涪佛身完全不懷疑這具傀儡的能力,他再不多言,只是將他身上的那枚妙安寺弟子身份銘牌摘了下來遞過去,說道:“去吧?!?/br>書生傀儡接過銘牌,又是一福身,真就轉(zhuǎn)身離開了。凈涪佛身又在他自己的位置上坐了,重新拿起那部翻看。顧安不知道他自己才剛離開凈涪佛身的云房,后頭就有‘人’從那處云房中出來,找到他曾經(jīng)的那個家去。他出了凈涪佛身的云房后,全不顧忌一點(diǎn)點(diǎn)流逝的午膳時間,難得慢慢悠悠地行到飯?zhí)谩?/br>飯?zhí)美?,一眾師兄弟已?jīng)入列了,各自都捧著一個瓷缽仔細(xì)而快速地咀嚼著。顧安在門邊停了一下,目光直接就找到了坐在最末端的凈味沙彌。他的側(cè)旁,還有一個空蕩蕩的蒲團(tuán)——那是他的位置。那個空蕩蕩的蒲團(tuán)前方,也穩(wěn)穩(wěn)地擺放著一瓷缽的飯菜。不用想都知道,那飯菜是他的,是凈味沙彌替他取過來的。哪怕還沒有走近,沒真正地聞到那瓷缽飯菜透出的香味,顧安也知道那瓷缽里盛著的飯菜是何等的美味。那是他最喜歡的飯食。顧安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凈味沙彌察覺到他的靠近,抬起頭來看見他,笑著對他招招手,示意他快點(diǎn)過來坐。不知什么時候也笑了起來的顧安走過去坐下,捧起那個瓷缽放到鼻端深深地嗅了嗅,轉(zhuǎn)頭對凈味沙彌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無聲地道了聲謝。凈味沙彌卻是瞪了他幾眼,直接端起他自己的那個瓷缽,快速將瓷缽里的飯食扒拉進(jìn)嘴巴里,填堵他咕咕叫了許久的肚子。明明噴香的飯菜就擺放在面前,明明他饑腸轆轆,卻偏就是不能吃,這是何等的折磨?!他都不敢相信,這樣的折磨他也能給撐下來……都怪顧安這個家伙。等填飽了肚子,一定要找他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