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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木桶從屋子里出來,要在院子里準備往木桶里頭填裝蔬菜以準備腌制的老人一個不經意地轉眼,就看見了站在不遠處也正轉了目光往這邊望來的凈涪佛身。凈涪佛身笑了一下,往老人那邊走了兩步,合掌躬身拜了一禮:“打擾老人家?!?/br>老人重重地眨了眨眼瞼,又伸手揉了揉眼睛,才終于確定他自己面前是真的站了一個年輕僧人。他連忙放下手上拿著的物什,抄起旁邊的麻布匆匆擦了擦手,急急合掌躬身跟凈涪佛身行禮道:“不敢,不敢……師父有事?”凈涪佛身點點頭,將他的請托跟面前老人簡單地說了一遍。老人有些驚訝,目光往他隔壁的那間屋舍瞥了一眼,“師父你想見……見這戶人家里頭的人?”凈涪佛身點點頭。老人閃過一絲遲疑,但當他目光無意識地抬起,望向對面靜靜看著他的凈涪佛身,沒再多說些其別的東西,只道:“師父你過去敲門就可以了的,有人在家呢?!?/br>凈涪佛身合掌又是一拜,“好,我知道了,多謝老人家?!?/br>“不值當不值當?!崩先藬[擺手,然后卻又是一陣躊躇。直到好一會兒之后,他才開口問道,“不知師父你……”凈涪佛身看著他。老人一鼓作氣將后半截問題說道出來,“師父你可是凈涪比丘?”凈涪佛身詫異了一下,卻還是點頭,低唱了一聲佛號:“南無阿彌陀佛?!?/br>老人當即就咧開嘴笑了起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沒記錯……”“……也算是鎮(zhèn)上的那些畫師不錯了……”起碼他們畫的人像畫還能讓他認出了凈涪比丘來。老人面上閃過一絲自得。看看,看看,這就是眼力,這就是記憶。有今日的這一樁事擺在前頭,看誰還敢說我老眼昏花,說我不中用。呵呵,真要是我老眼昏花了,不中用了,能這么快就認出這位比丘來。凈涪佛身見他模樣,又稍稍一推算,便也就知道這位老人是怎么認出他來的了。畢竟他可是膽敢擔保,他從來沒有見過這位老人。哪怕是在借用景浩界無邊暗土世界本源檢測世界各處的時候,凈涪佛身也從來沒有看過這樣一個人。知道了個中緣由之后,凈涪佛身就將這件事放到一邊去了,不再多在意這件事情。那邊廂才笑得一陣的老人確實忽然止住了笑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樣地問他,“凈涪師父你過這邊來找她,莫不是有一份經文在她手上?”前文就已經說過,凈涪行走景浩界佛門各處地界就是為了收集散落在各處的經文的事情已經傳遍了景浩界的每一處角落,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這樣的前提下,凈涪佛身的來意就很容易猜測了。更別說這位老人才剛在凈涪佛身表明身份之前,就已經一語點明了凈涪佛身身份,現(xiàn)如今再想要順著線索推斷出后續(xù)的結論來,也不是多么為難的事情。凈涪佛身點了點頭,答道:“我正是為了這件事情而來的?!?/br>老人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想要開口說些什么,但他話還沒有出口,抬眼望見凈涪佛身,動作就下意識地頓了一頓。雖然對面那個劉寡婦不是什么老實安分的人,但面前這個可是凈涪師父,妙音寺的那位凈涪師父!凈涪師父既然開口說了,那就不會有錯。怕是的一部分真就在劉寡婦的手上,至于劉寡婦的為人……老人慢慢地舒展開了緊鎖的眉眼,在心里點了點頭。既然的一部分經文愿意落在那劉寡婦側旁,由她保存,那想來劉寡婦在村子里頭的傳言似乎很有問題。他想了想,在腦海里仔細扒拉了一回,扒拉出好幾個傳言傳得最是積極婦人,再想起那些流言里牽系上的雙方,老人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然后卻是眼珠子一轉,望定凈涪佛身,帶著期盼地開口:“凈涪師父,不不知道你這次收取經文,可否讓我也在旁邊一觀?”凈涪佛身想了想,答道:“這個……我也不知道。老人家不妨等一等,等我問過這家家主人再說?”老人聽得凈涪佛身這句話,也隱隱猜到了凈涪佛身的顧忌。是了,凈涪師父收取已經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了,除他們妙音寺外,其他佛門各寺地界他都已經走了一遍,聽聞已經是取回了二十多片寫著經文的紙頁了。這么多遍經文拿回來,期間又是種種事情牽系著的,也已經不是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收取了,如何還會在乎旁邊是不是有別的什么人?所以凈涪師父考慮的是那劉寡婦對這件事的態(tài)度。而劉寡婦對這件事的態(tài)度?劉寡婦對這件事能有什么態(tài)度?他們兩家雖然是遠親不如近鄰之中的近鄰,可他們之間的關系卻實在不好。出門在路上遇見打了個照面卻愣就是沒個招呼什么的,這樣的關系能好的到那里去。不必去問那劉寡婦,老人自己就都猜到了。他又是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跟凈涪佛身擺擺手,“還是不那般麻煩了,這些事情,我不看也是可以的?!?/br>說起來,他和劉寡婦兩家之間的惡劣關系,和村里頭人人都能說上一段的劉寡婦的桃色傳言有一定的關系,而除此之外,他家里的幾個婦人也得擔起這個責任。凈涪佛身見老人自己打消了主意,便又是一點頭,抬手去敲面前那一扇緊鎖的門戶。“篤篤篤……篤篤篤……”里頭很快就傳來了一個聲音,像是早就在等著了似的,“誰???”凈涪佛身收回手來,應聲道:“妙音寺凈涪,因事來此,不知女檀越可能開門一見?”門里的婦人頓了一頓,幾步走到門前,拉開門扉,抬眼看了一看凈涪佛身,合掌躬身一拜,“小婦人張劉氏,見過凈涪比丘。”凈涪佛身自是回得一禮。張劉氏側身讓出一條路來,請凈涪佛身入屋去。凈涪佛身點點頭,便順著張劉氏讓出來的路,越過張劉氏踏入屋舍之中。張劉氏將門扉重新闔上。但在門扉徹底合攏的那一瞬息間,她忽然轉了眼睛,透過那細細的一絲門縫遞出一道視線,望向了對面也正看著這邊的那位老人。兩人目光須臾間就是一撞,還沒等老人想明白那劉寡婦的目光中到底都有些什么意味,這樣的碰撞就已經結束了。老人摸不著頭腦,不自覺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