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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襁褓回來了。到得凈涪佛身近前,他將僵硬的手臂直直地往前伸,好將襁褓里的小兒遞到凈涪佛身面前,讓他看個清楚。也不知是什么緣法,在凈涪佛身低眼去看那襁褓的時候,那原本還在熟睡,甚至都未曾睜開眼的小嬰兒就小小地動了動身體,然后更砸吧砸吧嘴巴,竟就睜開眼睛來了。凈涪佛身也不意會變成這樣的一個情況,他迎著小嬰兒的目光望入過去。那雙真正純凈黑亮的眼睛里倒映出一個他來,卻不知道這小嬰兒是不是真的看見了他……凈涪佛身淡淡地想著。他心中未見波瀾,木樹卻不能。看見襁褓里原本安安靜靜睡著的嬰兒睜開眼睛,他抱著襁褓的手都抖了抖,如果不是那襁褓上的細細重量明白地昭示著他的存在,怕木樹驚慌之下,能直接將這個襁褓給遠遠地拋出去。好不容易穩(wěn)住了手,木樹都要忘記他面前的凈涪佛身了,只下意識地摒住呼吸,像是怕嚇到嬰兒一樣地將腦袋一點點湊過去,深深地望入那孩子的眼睛里。察覺到木樹氣息的接近,那嬰兒將眼睛往木樹的方向挪了挪,然后又像是累了一樣砸吧砸吧小嘴,又閉上眼睛睡過去了。木樹一眨不眨地看著小嬰兒的每一個細微動作,不自覺地咧嘴傻笑開來。他似乎是心有顧忌,怕驚擾到了才剛睡過去的小嬰兒,連半點笑聲都沒有。凈涪佛身不理會傻笑的木樹,抬手快速地在嬰兒頭頂撈過,又像是拿捏著什么東西一樣,雙指虛虛捏著點落在那木球上。他手指落下的位置,恰正是木球上臥趴著的那只大白老虎的眉心處。凈涪佛身的手指在那處位置點了一點后,就若無其事地將手又收回來了。如果此間左近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那一頃刻間大白老虎睜開來又快速閉上的眼睛,那么當然也就不會再有人看見那大白老虎睜開的眼睛里倒映出來的木家小兒那張紅且皺的臉蛋。那邊木樹傻笑了好一會兒之后,終于恢復(fù)了理智,記起自己方才在做得什么。他清咳了幾聲,將臉上傻氣得可以的笑容又統(tǒng)都收斂了回去,若無其事地問道,“凈涪師父,你忙好了?”凈涪佛身并不拆穿他,而是點頭,將他手里拿著的那個木球放入襁褓里。就在那小兒的旁邊。木樹張張嘴,還想說些什么。但他話還沒出口,嘴巴就又緊閉上了。因為他看見隨著凈涪佛身的手伸向那個襁褓,隨著那個木球一點點接近襁褓,那原本不過一節(jié)拇指寬長的木球竟然在慢慢地變大。到得那個木球被放入襁褓之中,木球已經(jīng)變成幼兒拳頭大小了。雖然這個大小的木球還有被孩子拿起直接塞嘴里的危險,但那都是孩子稍大點的事情了。一兩歲的孩子就算是要將這木球往嘴里塞,那也絕對塞不進去。木樹確實是第一回當父親,但臨近的人家也有孩子,各種年齡段的孩子木樹都見過,哪兒還會不知道?更何況……這木球現(xiàn)下就在他面前變化,想必等到日后他家孩兒長大到會而且也能做到將這木球塞嘴里的時候,這木球還會繼續(xù)發(fā)生變化。總之,不會讓孩子給生吞了。木樹又多看了那個木球幾眼,才慢慢地將襁褓又給帶回來。他甚至還抱著襁褓,帶著孩子跟凈涪佛身躬身而拜,“多謝凈涪師父恩賜?!?/br>凈涪佛身搖搖頭,他雙掌在胸前一合,微微低下頭去,道:“不過是因緣果會而已?!?/br>因緣果會?聽得這四個字,木樹心頭忽然一跳,抱著襁褓的手臂又僵了一下,啞著嗓子問道:“凈涪師父,你的意思是……這孩子他可能有佛緣?”木樹真正要問的什么,凈涪佛身明白。他搖搖頭,答道:“尚且不知道,只看日后吧?!?/br>天地將變,凈涪佛身連自己的日后都不能確定,又怎么知道這個不過才剛出生的嬰兒能不能順利長到日后,又會走上什么樣的道路?聽到凈涪佛身這回答,木樹愣了一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里這一刻都是個什么滋味,又到底是個什么想法。他抱著襁褓里安睡的嬰兒傻愣著站了一會,才算是回過神來了。凈涪佛身與木樹又閑話了幾句,便直接跟木樹辭別。縱然凈涪佛身來去匆匆,木樹也沒有開口說要留人。他先將懷里抱著的孩子送回到他娘身邊,才親來送凈涪佛身。他這一動,屋里除了脫力躺在床上昏睡過去的產(chǎn)婦和剛剛的孩子之外,能動的人全都跟了出來了,要送凈涪佛身一送。早先是他們不敢打擾凈涪佛身,但現(xiàn)在凈涪佛身要走了,他們?nèi)绾芜€能不送一送?凈涪佛身對這些不太在意。他在木樹等一眾人的陪同下走出了山坳,一路到了山腳處,才停下腳步,轉(zhuǎn)身與一眾人等合掌一拜,“送到這里就好了,諸位檀越請留步吧?!?/br>凈涪佛身既然都開了口,木樹等人也不想拂了他的意,便真就在這山腳邊上停下了。一眾人等面面相覷,又都總是偷眼往凈涪佛身身上瞥,像是想要說些什么似的。凈涪佛身略等了等,但木樹等一眾人愣是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所以到了最后,還是凈涪佛身開口詢問道:“各位檀越可是有事?”凈涪佛身都開口問了,他們要還不張口,那就真是傻了??墒堑降自趺撮_口,又是誰來跟凈涪佛身張這個口……木樹這邊廂的一眾人等沉默得一陣,忽然有志一同地轉(zhuǎn)過頭去,定定地望向木樹。那一雙雙眼睛里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這種情況下,木樹能夠推托?他很是自然地掃了一眼旁邊的父母、老友、熟人,上前一步,躬身向凈涪佛身深深拜下去,低垂著頭問道:“凈涪師父……不知我們能不能跟您求幾部經(jīng)典?”“竟然是為了這件事么?”凈涪佛身笑了一下,“南無阿彌陀佛,善哉善哉?!?/br>他低唱得一聲佛號,真就從他的隨身褡褳里捧出幾部佛經(jīng)來遞了過去。木樹雙手接過,對著凈涪佛身又躬身深拜了一拜,才轉(zhuǎn)身將手里的佛經(jīng)給一一分發(fā)了下去。分發(fā)佛經(jīng)的時候,木樹目光不自覺地掃過手里佛典的封面,看見那封面上陌生的文字。是的,這佛經(jīng)上的文字對木樹來說,相當、極其的陌生。畢竟他不識字啊。不僅是他,現(xiàn)下站在山腳邊上的所有人,除了凈涪佛身之外,誰又識字了?可是不識字的他們,卻愣就是識得這佛經(jīng)上的文字都是個什么意思,都說的什么。木樹嘴巴下意識地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