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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莊子外一片黑漆漆的。入了夜,許家莊的農(nóng)戶沒有人家舍得點燈,沈千城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野地里,借著微弱的月光,總算摸到莊子的大門。娘的,媳婦跑得也太快了。屋內(nèi),鳳玨從衣袖里掏出一個荷包,打開,倒出一個只有拇指肚高的小瓷瓶,又把小瓷瓶打開,從里面滾出一個瑩白色的藥丸。“許是察覺到要大禍臨頭,家兄提前藏了一個藥丸,混在給我送去的包裹里。可惜我那時只是懵懂幼童,即便從蛛絲馬跡推測出家族遇難,也無能為力,反而要百般隱藏自己?!兵P玨把藥丸遞給項淵,道:“你瞧這藥丸,瑩白如玉,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什么仙丹靈藥,根本想不到它害人匪淺?!?/br>項淵接過,細瞧,又問了問味道。初入鼻,只覺一股幽香,有些甜膩。“師兄可是有法子解了這藥性?”鳳玨搖搖頭:“若是初初服用,倒是可以斷五日藥就能叫人神智清醒過來。而慶王的那些人,不知服用了多久,怕是沒法斷根?!?/br>聽著樣子,似乎和罌粟、白粉類似。把藥丸和罌粟、白粉之類的對比后,項淵斟酌著道:“沒法斷根無所謂,倒是如果現(xiàn)在斷藥五日以上,有沒有可能使得他們煩躁不安,無法控制?”鳳玨一笑:“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br>項淵正想確定一下,就聽外頭一陣腳步亂響,夾雜著看門老丈特意揚高的聲音:“老爺,有客來了?!?/br>項淵看了眼鳳玨,鳳玨立即起身轉(zhuǎn)到屏風(fēng)后頭。隨即,房門就被人大力推開,沈千城那張菱角分明的俊臉探了進來。“哈哈哈,別來無恙啊淙子!”項淵冷眼瞧他一面大笑著和自己打招呼,一面雙眼滴溜溜的掃視屋內(nèi)。項淵也不說破,只抬手招呼人坐下,順手把另一邊桌上的茶盞收起,又重新拿了一個給沈千城倒了杯滾茶。“嘶,外頭是真冷?!鄙蚯С墙舆^茶雙手捧著暖了暖手指,之后仰脖喝下去一大口,舒服的呼一口氣,沖項淵抬抬下巴:“怎么,之前有客?”項淵慢條斯理掀開茶盞抹抹,看了眼沈千城,道:“你應(yīng)該知道,我在這窩著,可是擔(dān)了很大的風(fēng)險?!?/br>“知道知道,你放心,我是什么人,來你這會叫別人發(fā)現(xiàn)?!”沈千城朝項淵挪挪,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道:“淙子,你說,咱哥倆算不算是有過命的交情?”項淵覷他一眼,點點頭。沈千城繼續(xù)道:“也算是友人吧?”項淵再次點頭。“那你給哥哥一句準(zhǔn)話,我媳婦你二師兄來了沒?”項淵正喝茶,聽了這句,差點一口茶噴出來。“誰是你媳婦!再嘴巴不干不凈,我就撕了它?!?/br>鳳玨冷著臉從屏風(fēng)后轉(zhuǎn)出來,也不看沈千城,徑直坐到項淵身旁。沈千城陪著笑蹭到鳳玨身邊,都沒敢坐實,只挨著一點點邊,狗腿道:“我是媳婦我是媳婦,媳婦,我家里頭什么意見根本不重要,我也不會聽,你就只在意我就成了?!?/br>鳳玨也不說話,只冷冷看著他。沈千城縮縮脖子,硬抗了一會,沒抗住,摸摸鼻子,起身,默默坐回原位置。“剛才說的,的確是有辦法?!?/br>項淵看看沈千城,后者回他一個無辜的表情。鳳玨有些不自在的開口:“無妨,他知道。”項淵挑眉,視線來回打量二人,露出個心領(lǐng)神會的表情。沈千城大樂,鳳玨臉卻立馬黑了。“咳,家兄研制的這種藥丸,其實最開始是為了調(diào)理我天生體虛癥狀,只是總不得要法,這藥丸也不是最終成品,它只是一個失敗的樣品。不料卻被家兄好友泄露給慶王,成了一味害人的藥劑?!?/br>沈千城收了吊兒郎當(dāng)?shù)哪?,看著鳳玨一臉心疼。“不過,慶王做賊心虛,得了藥丸的制作方法就迫不及待陷害我們鳳家,待鳳家上下死個干凈后才發(fā)現(xiàn),藥丸有致命缺陷,初服用者,一旦斷藥,便神智漸清,若是不連續(xù)服用,不僅服用者會暴躁不安,極具攻擊性,而且還會自殘?!?/br>鳳玨清清冷冷的眉眼轉(zhuǎn)向項淵,接著道:“而這,就是我們可以利用的地方?!?/br>項淵擰眉:“既然有如此大的隱患,慶王絕對不會叫外人得知藥丸的制作工坊,我們又如何能得知呢?”鳳玨看向沈千城,一挑眉:“這就需要沈?qū)④姷膸椭?。?/br>沈千城的神色猶如吃了黃連,苦著臉道:“媳婦”,剛叫一聲,鳳玨凌厲的眼刀立馬甩過來,沈千城咽咽口水,十分乖覺的改口:“小玨,這三府地界,我插不上手的?!?/br>鳳玨斜他一眼:“不用你插手,只是問你借個人?!?/br>沈千城立馬神情委屈,控訴:“小玨,你居然關(guān)注其他人!”鳳玨很不想理這個時不時抽風(fēng)的沈?qū)④姟?/br>“你手下有個水性特別好的,能在水底憋盞茶功夫。借他過來,鑿了運往小島的貨船,藥丸按時送不到,不用咱們動手,島上的那些兵士,就先自個亂了套。”項淵看向鳳玨,問:“師兄,你怎么這么清楚?”從來到這便一直風(fēng)輕云淡的鳳玨,頭一次露出復(fù)雜難辨的神色。“一直背負一個血海深仇,到如今才有機會解決,我覺得我已經(jīng)很克制?!?/br>項淵噎了下。沈千城見項淵吃癟,登時在另一頭憋笑。項淵一個眼風(fēng)過去,涼涼道:“沈?qū)④娚秒x職守,隨意插手其他地方軍務(wù),是個很好的彈劾素材啊?!?/br>沈千城無語的指指項淵:“項淙子,你這是威脅!”項淵起身,毫不在意的伸了伸胳膊,道:“早點送信回去,把人帶過來,我這頭可是急得很呢?!?/br>走到門口,項淵轉(zhuǎn)身故意問:“對,呆會給你們安排一間房?”沈千城立馬收了故作委屈的神色,欣喜的直點頭:“好啊好啊,我和小玨許久沒見,正想秉燭夜談呢。”信了你的鬼!鳳玨施施然站起身,“好啊,據(jù)說我住的客房外正好放著榻,你想秉燭夜談,就睡在那吧?!?/br>沈千城:(⊙o⊙)…媳婦,如今可是入了冬,睡在榻上一整晚,是會死人滴!項淵沒再關(guān)注他們二人怎么折騰,媳婦去了江南,他孤枕難眠。想了想,過去把項大壯抱了過來。小家伙最近一直沒見著阿爹,白日還好,有人哄著東玩西玩,倒是很少想起,可一到入夜,每每都要哭鬧一場。把迷迷糊糊的兒子塞進放了湯婆子暖和和的被窩,項淵也跟著躺上去,就聽小家伙帶著鼻音問:“爹爹,阿爹不要我們了嗎?”項淵:(⊙o⊙)…“不是,阿爹是有重要的事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