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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角落處赤金枝型燭臺上的燭花忽然炸裂,發(fā)出連續(xù)不斷的“噼啪”聲,仿佛在他們耳邊炸響,氣氛壓抑極了。 尚天恩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氣氛,喃喃道:“沒事的話,我走了?!彼鹕黼x開了。 他和妻子元氏其實也曾有過甜蜜時光,只是自從七年前他與同僚的妻子私通被人捉j(luò)ian,他們夫妻便開始生氣,后來他索性納妾蓄婢快活起來,夫妻倆從此再無交流,除非是為了阿佳。 梔梔的馬車直接駛?cè)胭R府大門,一直行駛到了東夾道口,這才停了下來。 賀瀝上前攙扶了梔梔下車,陪著她進了內(nèi)院。 這時候天早已徹底黑透了,東夾道和內(nèi)院大門外已經(jīng)掛起了燈籠,清冷柔和的光暈驅(qū)散了四周的黑暗。 眼看著快到小樓了,看到一樓敞軒廊下掛了一排精美的琉璃芙蓉彩繪燈,李梔梔不由驚訝地看向賀瀝:“二叔……” 賀瀝低頭說了句:“即使是父母之孝,一般人家也都是守滿二十七個月而已……” 李梔梔瞬間明白了,心道:原來我該除孝了! 她雖是胎穿,卻對那個親爹一絲感情都無,一想到孝期終于結(jié)束了,她的腳步也變得輕快了起來,裙擺輕揚,輕捷地走入了一樓敞軒。 尹mama先帶著小丫鬟小梨回來了,早把敞軒中的四座赤金枝形燈都點著了,整個屋子被照得明如白晝。 梔梔一進去,便發(fā)現(xiàn)錦榻上堆滿了各種彩繡輝煌的大紅錦緞和各種精美的錦盒,映出了滿室的紅光。 她有些詫異地看向賀瀝。 賀瀝含笑道:“都是叔叔給你備下的嫁妝!” 梔梔見他眼中似含著淚光,原本雀躍的心頓時也有些悲戚,便默不作聲在錦榻上坐了下來,一件件研究那些錦緞首飾。 賀瀝在圈椅上坐了下來。 如玉機靈,早沏了一壺清茶用托盤端了進來,先給賀瀝奉了一盞,又給梔梔奉了一盞。 梔梔怕晚上喝了茶睡不著覺,隨手把茶盞放在了小炕桌上。 賀瀝端起茶盞品了品,抬眼看著梔梔,溫聲道:“梔梔,有一個紫檀描金繪著喜鵲鬧春的匣子,你把它找出來吧!” 梔梔答應(yīng)了一聲,趴在錦榻上翻了又翻,終于尋出了那個匣子,笑嘻嘻抱著讓賀瀝看:“二叔,是這個吧?” 賀瀝點了點頭,道:“里面是叔叔給你的一些體己,也沒多少,你成親后做私房吧!” 李梔梔看了看叔叔,摁開錦匣的消息,看著里面的一摞銀票,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抬眼看向賀瀝:“叔叔,阿佳哥哥在宛州時給了我一些銀票……” 一聽到尚佳被梔梔親熱地稱為“阿佳哥哥”,賀瀝的心就似被浸入了積年的陳醋之中,酸溜溜的難受得很。 他用鼻子哼了一聲,心道:阿佳哥哥?好rou麻! 賀瀝總算是個深沉人,最后還是強忍了下來,沒當著梔梔的面詆毀尚佳。 坐了一會兒之后,賀瀝語重心長囑咐梔梔:“梔梔,與尚佳成親之后,好好過日子,不可過于嬌縱。不過,若是尚佳像他爹那般風(fēng)流,你也不要委屈自己,叔叔這里永遠都是你的家,叔叔可以養(yǎng)你一輩子!” 梔梔:“……” 她忽然覺得鼻子有些酸澀,便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 尚佳一進趙然的外書房院子,候在大門內(nèi)的小四便迎上來眉開眼笑道:“尚大人,您終于來了!” 又道:“我們大人都問了您好幾次了!” 尚佳一愣,心道:大哥到底尋我何事?怎么這么著急? 他一向是個正經(jīng)人,不肯向大哥的小廝打聽消息,便思索著進了趙然的書房。 趙然正伏在書案上認真讀書,見尚佳來了,當即眉開眼笑道:“阿佳,來,大哥送你件新婚禮物!” 他很快取出了陛下今日賞賜的錦匣,讓尚佳看里面放的一摞嶄新的書,丹鳳眼中滿是促狹的笑:“阿佳,一定要好好研讀喲!” 尚佳意意思思走了過去,輕易不肯伸手接書,因為擔心里面有詐——要知道,永泰帝的個人愛好便是制造各種家具及機關(guān)消息,曾經(jīng)坑了趙然好多次! 尚佳很擔心趙然被永泰帝給坑了,又來坑自己。 趙然笑得不懷好意:“阿佳,沒事的,我保證!” 尚佳毅然決然接過錦匣,“嘩啦”一聲把里面的書全都倒在了書案上,拿過趙然心愛的扇子一本本撥了撥。 他覺得這些書的封面上雖然畫的都是亭臺樓閣,只是瞧上去似乎都有些怪異。 他忙凝神看了看,這才發(fā)現(xiàn)畫的全是些妖精打架…… 尚佳的臉頓時紅透了,垂下眼簾沒有吭聲。 趙然把永泰帝勸他的那些話全套奉送給了趙然:“……這些可都是大周的宮闈秘藏,陛下為了我,命翰林院大儒一本本抄寫了,又讓宮中供奉畫家一幅幅描畫了,你看這一本,這是談各種姿勢的;你再看這一本,這是談各種討好女子的技巧的;阿佳,還有這一本,這可是陛下派使者從波斯尋來的……” 見尚佳整個人都呆在了那里,趙然心中得意得很,他研究了半下午,終于研究得差不多了,這才叫了阿佳過來,這是什么精神?這便是友愛兄弟?。?/br> 兩刻鐘后,尚佳拿著趙然奉送的錦匣,面紅耳赤離開了。 今晚趙然滔滔不絕說了大半日,他只記住了一句話——“只要在床=笫之間把女人給伺候舒服了,阿佳,你的日子就好過了,這可是哥哥我血淋淋的教訓(xùn)啊”! 這一夜,尚佳當真研究了半夜,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事實——他以前真的是一張傻乎乎的白紙,什么都不懂! 晚上梔梔睡得有些晚,第二天睡了個懶覺,一直到半上午時才從床上爬起來,預(yù)備先去沐浴梳妝。 如玉捧著自己選好的衣服讓李梔梔看:“姑娘,您看這套衣裙怎么樣?” 李梔梔看了看,見是一件真紅繡花抹胸、一件繡桃花的淺粉交領(lǐng)中單,一件縷金正紅扣身長衣和一條月白千褶裙,便笑著道:“這些衣服倒是喜慶!” 這時候尹mama在樓下聽到了,一邊上樓一邊喜氣洋洋道:“姑娘大喜!恭喜姑娘!今日正該穿喜慶衣服呢!” 李梔梔問了尹mama,這才得知原來尚府今日一早過來報成結(jié)日子,婚期已經(jīng)定在了九月初二那日。 聞言,她的臉有些火辣辣的,捂著臉進了浴間。 尹mama見小櫻進去侍候了,便吩咐道:“如珠,把夫人給姑娘備下的那套紅寶頭面拿出來,今日姑娘要妝扮得喜慶一些!” 如珠答應(yīng)了一聲,自去準備。 待李梔梔沐浴罷出來,如珠把李梔梔如云烏發(fā)全梳了上去,挽了一個懶髻,單用一支紅寶桃花簪簪住,又為李梔梔戴上那對赤金鑲紅寶石桃花形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