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句話是用歐羅巴語說的，裴吉也聽懂了，他疑惑不解問，“怎么？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余禮白回過頭來對他細細教導(dǎo)，“剛才那位老奶奶啊，可是一個高手高高手呢。”

只是旁聽的季鐮聞言皺眉。

白河鎮(zhèn)是個小地方。

雖然說山清水秀，風景瑰麗，可是整個鎮(zhèn)上不過兩百戶人口。

貫穿小鎮(zhèn)的白河中僅僅在鎮(zhèn)邊才出產(chǎn)一種白藍雙色的靈石，品質(zhì)很高，但是產(chǎn)出太少，就季鐮這幾天一直和余禮白打聽的情況來說，藍白靈石的名氣也不過周邊幾縣。

瓊林省有一大派，名為丹人谷，不過白河鎮(zhèn)在瓊林省東北，而丹人谷的距地則是在西南，接近中華國國境，怎么看，此地也沒有冒出一個高手高高手的理由。

更何況還是個女高手，若按照他的經(jīng)驗看法，女高手在高手中占得比例小，但是無一不比男高手要狠厲幾分，例如那個將他逼離翡冷翠的老女人，有些作為哪怕是他這樣動手不眨眼的也要避開。

他又看了一眼和裴吉說話的余禮白。

……更何況這里還有一只目的不明人士。

季鐮不得不懷疑自己做出的回國決定，好像不是那么英明。

……事已至此，先走一步算一步吧，更何況也不是一點好運也沒有得到。

他想到這里，目光轉(zhuǎn)向精神奕奕的裴吉。

裴吉好幾年沒有成長了，不僅是生理上的成長，就連力量上的成長也是，現(xiàn)在十歲，會用的卻只有一雙爪子。

前天得到的血液好像讓他打開了法術(shù)天賦，不管如何說至少是件好事。

“季鐮？”

不過那個幻境讓他有些在意，那中華國的惡魔會扮成母親似乎不是什么偶然的事情。

“季鐮？”

總感覺事情還沒完，這段時間必須逼著裴吉將實力提升一些。

“季鐮？”

一雙手忽然襲至他額前。

季鐮下意識抓住那只手，往后面一扭。

“哇啊好痛——噗！”

被扯住手腕的余禮白發(fā)出痛呼，還沒有來得及掙扎，就被帶偏得腳下一拐，結(jié)結(jié)實實摔了個狗啃泥。

“……”

也沒有想到事情和如此發(fā)展的季鐮沉默了。

裴吉在一邊大笑起來。

沾了一身灰的余禮白爬起，剛想要拍打身上泥土，有些愧疚想要幫忙的季鐮已經(jīng)走上前，扯著他的袍子一抖。

“撕——拉——”

余禮白：“……”

季鐮：“……”

裴吉已經(jīng)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若不是他們站的這個位置比較偏僻，恐怕會被人團團圍住。

某水神看著自己的雪白內(nèi)襯，再看看季鐮手上變?yōu)閮蛇叺乃{白布匹——青年此刻的表情一臉無辜——已經(jīng)不知道說什么好。

“季鐮，”他凝噎，眼中流出兩行淚水，“你實話和我說，故意整我真的不需要像你這樣遮掩?！?/br>
“我沒有……”

“別說了，我知道你一直看我不順眼，這事是我自作自受?！?/br>
“并非故意……”

“我只是看你一表人才來交個朋友，竟然會落得個此般下場，哎，我好苦，真是太苦了?！?/br>
“……哦。”

“……”

“……”

“……等等，你不繼續(xù)反駁了嗎？”

季鐮看他，“不用說了。”

一邊的裴吉的模樣看上去是快要笑死了，現(xiàn)在還沒死不過是血族的體質(zhì)起作用。

而季鐮繼續(xù)看著余禮白，“好蠢?！?/br>
余禮白：“……”

不對！劇本不是這么寫的！

按照他這些年看深閨少女報刊的經(jīng)驗，這個時候不僅該是“你聽我解釋！”，“我不聽！”，“聽我解釋?。　?，“我不聽不聽就是不聽！”然后一直輪轉(zhuǎn)下去嗎？為什么會如此發(fā)展??？！

某水神的背影看上去要隨風飄散了。

看著他蕭瑟的背影，季鐮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愉快起來。

“你剛才想說什么？”

余禮白滿是怨念的看他，“剛才啊……我只是想和你說一聲……”

季鐮看向他的目光猶是不解，余禮白深呼吸調(diào)整情緒，最后還是對他綻放出一個笑容。

“總之……歡迎回家?！?/br>
這句話他自認為說的是有氣無力，完全沒有取得他之前想象的效果，原本還在繼續(xù)怨念，沒想到半響沒看到季鐮的反應(yīng)。

他抬起頭。

季鐮眼神灼灼看著他。

余禮白不知道自己為何心中害怕發(fā)虛。

“怎，怎么？”

過了好一會兒，季鐮才對他搖搖頭，轉(zhuǎn)過身。

青年背后是一間黑漆宅門，大門之上鑲嵌著獸首銅環(huán)，門上黑漆剝落大半，就連銅鎖也布滿青銹。

很熟悉的模樣，卻不記得在哪里見過。

記憶中的模樣，應(yīng)該要新上許多。

季鐮默默想，不由自主的抬起頭看。

門上匾牌亦是完好無損，上面寫著兩個正楷大字。

季府。

季鐮呆愣愣站在門前。

——歡迎回來。

——我回來了。

第13章舊居（二）

入夜后又下了一場小雨。

淅淅瀝瀝，悄然無聲，若推開木窗，便能聞到潮濕的泥土氣息，窗外的石階沾上雨水變?yōu)榍嗪?，攀附上一層層軟厚青苔?/br>
和半月前的翡冷翠雨夜無比相似，又截然不同的夜晚。

季鐮再一次睡不著了。

他穿上衣物，走進小院。

宅院中還未收整，他們下午才到，草草整理出來要用的床單被褥，簡單用飯后便每人一個房間去休息了，之前并未細看，如今季鐮游走在小院中，只看見一片荒蕪。

雜草叢生，僅僅有邊邊角角能看到從前細心打整的痕跡，例如被泥土掩蓋的青瓷花盆一角，低矮灌木對稱的形狀，雜草下漂亮地磚的花紋。

每處小小景色都和他心中隱約的印象對上，但又有哪里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