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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住那舟車勞頓?待養(yǎng)好了身子,再去你娘墳前上香也不遲。嫣兒,你當知曉如今的天兒已是太熱,咱們能有法子讓你娘尸身維持這一月,已是盡了全力,耽擱不得了?!?/br> 言外之意,便是要變味了,若真是腐爛不堪,扶靈之人變得受罪的。能在這樣熱的天保持尸身一月不腐,冷燕啟果真是絞盡腦汁去想法子了的。 隨著冷燕啟的一聲令下,一旁的嚇人便上前扯開冷世歡,要扶靈歸揚州。至此,一向高高在上的冷世歡終是顧不得滿身的傲氣,不顧一切放聲哭了起來,在這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哭的一塌糊涂。 “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今后好好吃飯,好好喝藥,不吵不鬧了。我要送阿娘回家,求求你,讓我送阿娘回家?!?/br> 緩緩的,就在滿是灰塵的青石板街上,對著冷燕啟下跪了。拋下所有驕傲,拔去一身的刺,只為要親自送冷夫人回揚州安葬。 冷燕啟身子有一瞬的僵硬,隨后別過頭不看她:“阿貞送大小姐回府,其余指派到的人,立即送夫人回鄉(xiāng)安葬。” 車輪轉(zhuǎn)動,靈柩也隨之往城門方向遷移,阿貞上前扶住冷世歡卻叫她掙脫了,要往靈柩追過去。 第22章 讓她哭罷 冷燕啟眉頭終是皺了起來,對著一旁伺候的兩個奶娘呵斥:“站著做什么,還不快些攔下小姐,小姐若出了什么事兒,定是饒不了你們!” 是以,那個瘦瘦小小的冷世歡沒跑出幾步便被兩個奶娘抓住,再跑不動。只能朝著那靈柩一聲聲哭喊:“不要!不要!我要阿娘,阿娘等等我,阿娘!” 冷扶宴本是騎在馬上,遲遲不肯離去,見狀不由下馬扯過秦岳到一旁,掏出一些銀票: “這兒有五百兩銀子,是我娘讓我臨行前給你的,她得與我一同回鄉(xiāng)。嫣兒便托你看著了,她要什么若大伯父惱她了不給,你便從這里面支錢去買錒?!?/br> 秦岳收下后,冷扶宴方紅著眼與冷世歡到了別,策馬離去。那個還未到十二的小女兒,望著扶靈隊伍的身影越來越小,離自己越來越遠。 萬般著急卻沒辦法,只得一聲比一聲凄厲的喚著:阿娘。 直至隊伍在尋不著蹤跡,大伙兒仍舊站在冷府外的石階上,誰都不曾回去。冷世歡終是得了自由,奶娘在冷燕啟示意下松了手。 朝城門方向跑了幾步,卻不知為何跌倒外地,淚水早已模糊了她的眼: “阿娘,阿娘,我要送阿娘回家,我怎么可以不送阿娘回家,我怎么能不送阿娘回家。阿娘定是在等著我送她回家,阿娘定是會怨我不送她回家。” 冷燕啟上前,想說什么,想了想照舊什么都沒說,也未曾向她伸手拉她起來。只在一旁,看著自己愛女哭的一塌糊涂。 父女二人維持那樣的方式,誰都不曾低頭服軟,半晌,只見得冷世歡仰起頭,帶了nongnong的恨意出聲:“為何不讓我送阿娘回家?你憑什么不讓我送阿娘回家?我恨你!我恨你!我恨透你了!” 言罷,從地上艱難爬起身,一身灰塵也不讓身旁伺候的人排掉,徑直往冷府里跑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絲毫看不出那瘦得只剩皮包骨的身軀,竟也能有那般飛奔起來。 瞧著她不要命似的奔跑,冷燕啟不住咳嗽起來,咳嗽間還不忘指揮著一旁的秦岳同衛(wèi)清平:“你們快帶人跟過去看看,看著她。” 是以,秦岳只得同衛(wèi)清平尾隨著阿貞她們身后,不緊不慢一步一步朝府里走去。冷燕啟說過,便是再怎么著急,也不能讓任何人看出來自己的焦慮,是以,冷燕啟的每一個學生,不論遇到何事兒,都是這般不溫不火的性子。 將將至主院,便見的人來人往的工人正忙碌著,冷燕啟說養(yǎng)些魚給冷世歡玩,便果真請人來挖池子了。那個飛奔進府里的少女,此時正跪在那株瓊花樹下的石桌旁,一聲聲哭著喚阿娘。 滿園做事兒的下人皆對此充耳不聞,只顧忙活著自己手中的活兒。阿貞半夏想要上前,冷世歡卻是不許她們靠近,一碰到她便死死抱著石凳不撒手,爭執(zhí)間指甲縫中滲出絲絲血絲來,她們便不敢再碰她,只得在一旁跪著哭著喚小姐。 衛(wèi)清平見狀便要上前去,秦岳卻一把拉住了他:“讓她哭罷,哭累了,一切都會好了??捱^了,便不會那么難受了?!?/br> 話雖如此,秦岳的目光卻是一直停留在冷世歡身上,直直看著她在瓊花樹下哭的肝腸寸斷。衛(wèi)清平似乎看不下去,微微僵直了身軀,轉(zhuǎn)身便走:“我去看看能不能找步家小姐來勸勸她?!?/br> 對此,秦岳只點點頭不曾說話。待他走后,秦岳上前輕輕揮了揮手:“阿貞jiejie下去罷,恩師讓我來看著大小姐,你與半夏jiejie就先去備熱水與吃的罷?!?/br> 阿貞與半夏見得冷世歡一身衣裳已是沾滿了灰塵,又想得早間冷世歡沒用多少粥,便含淚退下了。冷燕啟咳嗽著前來之時,便只得秦岳靜靜站在一旁守著跪在石桌旁哭喚著阿娘的冷世歡。剎那間,冷燕啟有些不大敢靠近那株瓊花樹,亦不敢看地上哭的撕心裂肺的冷世歡。 遠遠的站著一旁,終不過擺擺手喚大管家:“讓那些人回去罷,明日再來挖池子。另外,去府外買碗混沌,要去夫人生前最喜歡那處攤子買,之后送去大小姐那兒,說是扶宴走前吩咐你的做的罷?!毖粤T,轉(zhuǎn)身離開了正院。 大管家應聲去辦,三三兩兩的工人散工之時,都是歡喜非常的。畢竟,這種不用上工又有工錢拿的事兒,可不是天天有的。一張張笑容燦爛的臉龐對比了冷世歡淚痕滿面的模樣,更是襯托得冷世歡的無助。 大管家親自買回混沌送到主院后,秦岳仍舊定定站在那瓊花樹下看著冷世歡哭,此時的冷世歡已然哭不出聲,只無聲流著淚,眼眶腫的看不清本來明亮的雙眸的美。那碗混沌,就那么擱在石桌上,與阿貞半夏備的粥一同擱在那兒無人問津。 大管家勸了好一陣仍舊不能說服冷世歡,只得搖著頭,紅眼離開了主院。而那個前去搬救兵的衛(wèi)清平,也是不曾歸來的。從始至終,秦岳都一言不發(fā)站在一旁默默看著她哭。 夏日的日頭太過炎熱,冷世歡的淚水一滑落再地便消失湮沒在青石板地面上,再尋不著。哭到最后半點兒聲音都發(fā)不出,冷世歡便將雙手握成拳頭,一拳又一拳的不住拍打著自己胸口,拍打間秦岳依稀還能聽見萬分沙啞難聽的兩個字: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