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并無讓自己回避之事，顯然也是不怕他患病了，唇角不自覺浮現(xiàn)一絲譏諷，卻也轉(zhuǎn)瞬即逝消失無跡。

□作者閑話：

121.沒有一絲

那奶嬤嬤一向在君氏院里很是得臉，每次在顧之素面前也還算恭敬，自顧海棠謀算顧之素不成后，奶嬤嬤更在聽聞消息之后，對于顧之素這位少爺多幾分敬畏，此時瞧見顧之素緩緩走過來，便忙忙上前低身行了個禮。

她其實對君氏還未等顧之靜病好，就要喚顧之素前來之事而惴惴，但君氏態(tài)度出乎意料的強硬，她畢竟只是嬤嬤無法反抗君氏命令，也只好硬著頭皮迎上前去，對著緩步而來的顧之素低身行禮道。

“少爺，姨娘讓我在這里等您……姨娘說……姨娘說讓您進去?！?/br>
顧之素淡淡掃了她一眼，聞言抬步走進了院中，不曾遲疑便準備推門：“知道了?！眿邒咄谋秤?，瞧見他沒有一絲忌諱，就要抬手將門推開，下意識的抬手阻止道：“可是少爺……”

“無事，你們不必進來?！?/br>
就在她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顧之素的手指已觸到門框，稍稍用力便將屋門打開，掃了一眼屋內(nèi)的層層紗簾，還有那撲面而來的濃郁藥味，他面上露出復(fù)雜難解的神色，反手就將那些窺探隔絕在外，緩步走到了那長長紗簾之前，目光定定落在了床榻邊上，只有一個模糊影子的君氏身上，壓低了聲音開口喚道。

“姨娘?！?/br>
君氏自聽到門響之后仍然神色不變，只是拍撫著床榻上正熟睡的顧之靜，神色在紗簾之下看不清楚，只是語調(diào)之中帶著幾分冷意：“你來了?！?/br>
顧之素隔著紗簾安靜凝視著她，薄唇動了動卻沒有發(fā)出聲音，反倒是君氏沒有聽到他說話，反而放低了語調(diào)柔聲說道：“前幾日你meimei病情嚴重，姨娘與府醫(yī)在此寸步不離，方才將你meimei守了回來，如今她的病已然好一些了，姨娘這才想起了你來，素兒不會怪責(zé)姨娘罷?！本退憔洗丝痰穆曇羧岷停欀匾矝]有絲毫輕松，心中似壓了一塊大石，目光更是晦澀難明，聲音低啞的道：“自然不會，meimei生病，自然為先?！?/br>
“你也知道你meimei生了病！”君氏聽到這句話時，就仿佛驟然被激怒一般，站起身來看向紗簾之后，同樣模糊的顧之素的身影，目光之中不復(fù)對他的慈愛，而全然剩下了滿滿的怒火，責(zé)問道，“你告訴我，當初你送來的那件衣服，到底是不是……是不是——”

顧之素早知此事爆出，定然是這樣的后果，但即使心中早有預(yù)料，當真與君氏走到這一步,他堅如磐石的心還是不自禁，一點點碎裂出一道縫隙：“姨娘既然這么問了，想必心中也自有答案，不必之素多說了。”

“她是你的親meimei！”

君氏聽到他聲音如此平靜，頓時怒不可遏的站起身，快步走到他面前來，一把就將那紗簾掀了開來，目光死死的瞪著他不動，仿佛要一口吃了他一樣，在她瞧見顧之素面上，只有平靜而無其他是，她眼底竟出現(xiàn)一分恨意，霎時扣住了顧之素的肩膀，用一種要將他肩膀卸下的力氣，惡狠狠的咬牙低聲喊道。

“你怎么能這樣狠毒！竟然拿風(fēng)疹病人的衣物，就這樣來害你的meimei！你知不知道風(fēng)疹過后，你meimei的臉上會有印子，你meimei還或許會死！就算她現(xiàn)下已沒了性命之危，以后臉上有了

疹子痕跡，你讓她一個嬌滴滴的女孩，長大之后如何嫁人！”

“這件事，姨娘說錯了。”

顧之素聽著這滿是寒冰，沒有一絲想要問他所想，反而盡數(shù)都是斥責(zé)的話，不由將眼光微微挪過去，定在君氏那張扭曲的面容上，他仿佛自這張臉現(xiàn)下的表情中，瞧見另外一張一模一樣的臉——

那是一張在煙霧中若隱若現(xiàn)，看不清表情與神色的臉，分明只要簡單的幾句話，就能讓他墜落的更慢一些，然而最后只能聽見波瀾不動的聲音，以及毫不留情隱帶厭惡的語氣。

給我滾！我沒有你這個兒子！我不會再認你！

“不是我想害我的meimei，而是我聽了姨娘的話，定要為您想出一勞永逸，不讓母親抱走meimei的法子，我這才出此下策的。”

腦海中再度浮現(xiàn)那沖天火焰，顧之素的笑容虛幻幾分，面對著眼前的這張面容，陡然不想再忍耐下去，語氣輕緩的低聲說道。

君氏沒想到他竟會違抗自己，自顧之素少時她就發(fā)現(xiàn)，他的性子軟弱怯懦，且又對自己心存孺慕，從來不會違逆他的意思，有時候還會為她頂罪，因此她對于這個孩子，還是有著幾分歉疚在的，可若是對比如珠如寶的女兒，這個兒子又不算是什么了——

因此第一次被這樣違逆，君氏的面容更加冷了幾分，抬起手直直指向他的臉，沉聲道：“顧之素，你——”

“難道現(xiàn)下姨娘還肯定，母親還會抱走meimei？”

顧之素見她眉眼之中，所有的戾氣再難掩飾，一時間只覺心中隱痛，又覺得更加痛快了些，不顧她指向自己的蔥白指尖，唇角的笑容一點點勾起。

“已經(jīng)不可能了。meimei身上患的病，母親即使知曉不會再傳，也沒有那么大的膽子，讓meimei再靠近自己，因為她如今正懷著孕，以后還會養(yǎng)育新的嫡子！而且meimei臉上的疹印，我看也

能讓姨娘高興，因為只有她長得不好看，父親才會打消讓她入宮，成為皇帝眾多嬪妃的念頭！

”

君氏被他這幾句話，噎得幾乎臉色發(fā)紫，明明知曉顧之素所為，當初的確是自己要求，千方百計讓顧之素想辦法，不能讓顧之靜被辛氏奪走，更不能讓顧之靜入宮，可她如何想到實現(xiàn)這一切，居然要付出這樣大的代價！

“你這是強詞奪理！”

顧之素絲毫不顧她此刻復(fù)雜心境，唇角的笑容愈發(fā)鋒銳森然，那雙深不見底的烏黑眸子與他對視，一字一頓的道：“是當初的姨娘告訴我，您要的方法想一勞永逸，我自然也就給了您，一勞永逸的法子。”

“你——你這個孽子！”

君氏被他這理所當然的口氣，終于給刺激的理智全無，自己如珠寶般疼愛的女兒，此刻還在里面睡的昏沉，而讓她睡得昏沉的兇手，正在她面前一副理所應(yīng)當?shù)哪?，就算面前的人是她該稱兒子的人，也讓她再也難以忍受——

“你給我跪下！跪下！”

顧之素聽到她這樣氣急敗壞的，目光定定的看了她許久之后，卻并未輕易的反抗于她，而

是動作極緩的跪了下來，只是他眼底的最后一絲光芒，終于隨著這一跪消失殆盡。

緩緩低下頭來垂下眼簾，顧之素面上扭曲了一瞬，終究化為死寂般的平靜。

他雖然不知府醫(yī)對此時，顧之靜臉上的疹子到底如何說，但他前世曾經(jīng)患過風(fēng)疹，也同樣就是在這一年，深冬大雪之后的這幾日里。

那時他落水正被禁足在溶梨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