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研究了她的傷口，確認(rèn)她死得很徹底，或許還可能很迅捷，希望臨死之際她沒有感覺到多少痛苦。

——明明感覺不到生理上的寒冷，為何我的心卻如墜冰窖。

令我恐慌的不是接二連三看著同伴們的“死亡”，而是我到現(xiàn)在為止竟然還可以異常冷靜地檢查他們的尸體為他們吊唁，沒有傷痛，沒有哭嚎，我接受得很隨意，麻木不仁的心腔生不起一絲波瀾。

——因為這里是幻境嗎？

——不，這和幻境無關(guān)，冷血的是我的心。

和奧利弗那時那樣我?guī)蜏厣輯I閉上了眼睛，她的肌膚還保留著生前的柔軟觸感，少女的體溫傳遞到我掌心，我靜靜地看著她闔上美麗的湖綠色眼睛，鬼使神差地把奧利弗的口琴放進(jìn)了溫莎妮婭手里。

為溫莎妮婭禱告完，我駐足遙望著接下來要走的蜿蜒路程。

血點零散地灑在雪地里，最后一個要出現(xiàn)的人我深知他的所有，我抗拒著向前，但我不得不向前，不向前，我無法結(jié)束這個幻境，我會被困在這里迷失自己。

“只是幻境……只不過是幻境……”

我自我催眠著邁動僵硬的雙足，漸漸地身邊不再是一望無垠的雪景，我看到了春暖花開的山坡，蝴蝶與蜜蜂在花叢中嬉戲，山坡上建造著和阿爾西斯旅館一模一樣的建筑物，我順著石板路走到旅館前推開大門，坐在大堂的三名同伴齊刷刷望向我露出燦爛的微笑。

我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前面迪特和溫莎妮婭不是已經(jīng)……？！

“是幻境，都是幻境……！”我狠狠咬住下唇強(qiáng)制清醒，舌尖嘗到了血腥味。

“……店長。”

“阿爾西斯~”

“阿爾?！?/br>
最重要的他們張開雙手呼喚著我的名字。

我的雙眼不受控制地流出眼淚，胡亂擦了一下臉，我朝著三人中心奔去，將凱恩抱進(jìn)懷里。

溫莎妮婭的打趣響在耳畔，凱恩回抱住我露出無奈的表情，我緊緊抱著他，手下的力度越來越大，幾乎要把他揉進(jìn)骨血里。

將頭埋入他的脖頸嗅著他的味道，我終于找回了安心。

——不對。

——我還在幻境里！

我急忙要推開他，心臟的位置卻是劇烈一痛，我驚恐地低下頭，那里被凱恩插上了一把刀。

他握著刀在我心臟處攪動，我痛得說不出話，一張嘴就有洶涌的血液爭先恐后往外跑，腿腳一彎向下滑去，是凱恩摟住了我，制止了我下滑的趨勢。

“阿爾說過，這個時候不能心軟?！眲P恩笑得越發(fā)溫柔，俯下身親吻我的臉，一點點舔去我嘴角的血跡。

腦子里空空一片，我什么也沒有說，什么都沒有想，要是能夠死在凱恩懷里，我沒什么好后悔。

抓緊了他的手，他的手在顫抖。摸上他的臉，感覺到了濕潤的東西。

“別哭……”我滾動燒痛的喉嚨發(fā)出沙啞的囈語。

你要是哭了，我就不想死了。

以我們二人為中心，迪特，溫莎妮婭，還有整個旅館，開滿鮮花的山坡，雪白的極北之地，這個世界，全都化為離子粉碎得一干二凈。

好累，好困，渾身的溫度和力氣都在流失，我已經(jīng)看不清凱恩的臉了，努力想撫摸他的側(cè)顏，手卻一次次不聽話地落了下來，感覺自己和他的距離越來越遠(yuǎn)，他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飄渺，他的淚滴如雨點打在我的臉頰和頸項，我想要擺出一張笑臉，便嘗試著提起嘴角，可惜每次都以失敗告終。

恍惚中看到凱恩拔出插在我心臟的尖刀扎進(jìn)了他自己的身體，我無力阻止他，只能在那兒呆看著發(fā)生的一切。

溫度和力量流回了我的身體，傷口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那把刀不知怎么地跑到了我的手上，倒入我懷里流著血奄奄一息的人調(diào)轉(zhuǎn)為凱恩，他的身體很涼，比一路走來狂亂下墜的雪還涼，他的嘴唇很白，比他的皮膚還要更白。

“……”

怎么回事？為什么？發(fā)生了什么？被殺掉的不是我嗎？為什么將死的人變成了凱恩？為什么刀在我手上？凱恩對我做了什么？我對凱恩做了什么？

死的那個人應(yīng)該是我，憑什么凱恩要死？

搞不懂，搞不懂，我搞不懂??！

“凱恩——！”

我撕心裂肺地喊著他的名字，他的臉上卻始終只有那一個表情。

我不敢去探他的脈搏，他的胸口流了很多血，透過他的法師袍染紅了我的手，我收緊手臂，他的頭顱晃了一下，未干的淚混入了唇邊的血痕滾落進(jìn)他的衣領(lǐng)。

“咯啦”一聲，我聽到了久未聽見的枷鎖松動聲。

想要出來——“黑龍”……不，“惡”之力那樣蠱惑著我。

“你想出來就出來吧。”

我無所謂地笑了笑，把頭抵在凱恩的額頭。

“想怎么殺怎么殺，你開心就好。”

惡龍奎德不需要得到我的許可，凝聚著陰影之力的黑焰破體而出，一瞬間就燃燒了整片虛無空間的天空。

那是毀滅的黑焰，燃盡萬物，融盡萬物，讓大地生靈涂炭，讓一切毀滅殆盡。

——“第六作”啊，你可有準(zhǔn)備好承受陰影之主的怒火？()

☆、第135章迪特犧牲

我本以為這回我又會夢到前世，克里斯汀也好，奧利弗也好，亦或是辛默爾一族相關(guān)的事也好，只要是有可能解開世界真實的信息，我都渴望汲取，然而在把意識交給奎德后我便墜入了和“第六作”的幻境里相似的虛無空間。

這里仿佛沒有過去和未來，只有凝固的現(xiàn)在，我的身邊好像什么都沒有，又好像擠滿了黑色的淤泥，泡在這些黑泥中連意識也會變得越來越遲鈍。

在整個虛無空間的外面能看到巨型枷鎖的淺淡痕跡，枷鎖邊緣飛舞著光元素因子，一*強(qiáng)硬的鎮(zhèn)壓力施加于蛋形的虛無空間，使我的靈魂不得動彈。

——我和“黑龍”交換了位置。

我醒悟過來。

被鎮(zhèn)壓的感覺倒是不痛苦，可是相當(dāng)?shù)責(zé)o聊，我是個沒耐性的人，像這樣什么都不做，對時間的觀感便會漸漸模糊起來，于我看來，在這里度過的時間可能是幾千幾萬年，也可能只是一瞬之間，但那又如何呢，在造物主的構(gòu)建下所謂的時間也不過就是一行文字，幾個數(shù)據(jù)的更改變遷，若是一定要較真，前世奎德的幾百年記憶可都是編織出的虛假呢。

因為無聊，我慢慢地把黑泥當(dāng)做食物吃起來，誠然，它們并不美味，好在也沒有令我惡心的味道，僅只是外表看起來糟糕罷了。我就那樣以吸食黑泥為樂，一寸寸地把虛無空間里的黑泥啃食一空。

進(jìn)食過程中我看了一點若隱若現(xiàn)的微光，在我接近后它卻消失不見，起初我在意不已，但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