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作”的幻境看到的凱恩的死，當(dāng)時的撕心裂肺依然歷歷在目，這種悲傷的事我一個人在幻境里經(jīng)歷過一次就夠了。

干活兒吧，阿爾西斯！

……

首先找回的是觸覺，可惜觸覺并不能在尋回五感上幫到我太多忙，它反映的是我身體的感覺，而我的意識在不在身體里還兩說，本以為有觸覺后撞到了元素因子能判斷出此路不通之類，看來是我想當(dāng)然了。

再然后找到了聽覺，這使得我能隱隱約約聽見外界的聲音，雖然由于太過模糊，我無法辨識出那些話的意思，可有些聲音是不需要去理解的。

例如興奮的歡歌，痛苦的呻吟，建筑崩壞的轟隆聲，土塊石板墜落的悶響，以及翅膀在空中扇動，鼓滿了風(fēng)的呼呼聲。

從這些聲響中我大致能推斷出外界發(fā)生的事，惡龍降世是信徒們的狂歡，可惜辛默爾一族虔誠信奉的“吾主”并不領(lǐng)它們的情，也一點沒有把它們的忠誠掛在心上，它毀掉了山賊王之墓飛到了荒漠上的天空，拋棄了它的信徒。

“主線任務(wù)：？？？墳場（四）已完成，獎勵已發(fā)放，請注意查收。接到主線任務(wù)：？？？墳場（五）?！?/br>
暌違的系統(tǒng)提示音響了起來。

說獎勵已發(fā)放……我這個狀態(tài)也調(diào)不出物品欄啊。任務(wù)進行到了第五環(huán)，不知道凱恩和溫莎妮婭現(xiàn)在怎么樣了。

——總之先試著調(diào)出任務(wù)面……板。

我有些吃驚，任務(wù)面板被我順利地呼喚了出來，我還沒有找回視覺，但我能夠看到任務(wù)面板上的文字，難道是因為面板出現(xiàn)在我腦海里而不是眼前？而且明明屬性面板跟引導(dǎo)者都叫不動，誰會想到查看任務(wù)的指令不受限制啊。

我瀏覽著任務(wù)說明，卻是越看越震驚。

任務(wù)要求是“阻止奎德蛻變?yōu)槟酢?，這句話已證實奎德=魔王的真相，下一行的任務(wù)提示透露出奎德想要吃掉旅人城鎮(zhèn)的活人，要求勇者在它這樣做前殺死它，更荒謬的是如果沒能阻止奎德整個游戲就gameover了，當(dāng)初那個電子音可是說主線任務(wù)失敗了懲罰后還能重頭再來的，沒想到造物主竟然出爾反爾。

我又往下看第二點，這下我連震驚的力氣都沒了，第二點寫的是：“只要喚醒阿爾西斯的意識就能阻止奎德變成魔王，喚醒阿爾西斯的辦法請自行探索?！?/br>
這句話我來回看了三遍，聯(lián)系任務(wù)提示的殺掉奎德，我突然不太明白這兩句話的含義了。

它是想表達……奎德=魔王，而我≠奎德的意思嗎？

就在這時我的唇上出現(xiàn)溫?zé)岬挠|感，對方?jīng)]有在上面多做流連，只碰了一下就移開了頭。

我的意識還處于靈魂容器中的意識海，身體不知道在哪兒，但應(yīng)該是由另一個奎德的cao縱著，那這個人是誰？

正當(dāng)我這么想時我的手被人抓了起來，熟悉的抓握方式和對方手掌光滑的皮膚揭示了那人的身份，是凱恩?？墒莿P恩怎么會在這里？

他的呼吸噴灑在我手背，他小聲嘀咕著的話也被稀薄的空氣送至我的耳里：“我那天沒睡是在等你，我想你肯定猜到了就沒說。”

——我是猜到了，不過這時候說這個是為什么？

他握住我的手緊了緊，又說：“……別太快找新歡?！?/br>
——為什么這么說？我有你我為什么要找新歡？

疑問充滿腦海，我很想張開嘴問凱恩他在說什么，但我的身體并不聽我的使喚，我的意識還留在深層意識海里，不在我的身體中。

凱恩松開了我的手讓它落到我的體側(cè)，后來就沒了別的動作，他也沒再說別的話。

他和我之間被塞滿了沉默，好像還摻雜著不易察覺的隔閡。

我開始加快搜找五感碎片的速度，我思索著凱恩那兩句毫無邏輯關(guān)系的話，心里不知為何特別地急躁，有種要失去什么了的預(yù)感，我不敢細究這個預(yù)感，就像掉入九芒星陣后我屢次逃避自己是魔王的事實一樣，往早了說，就像我在初始之森里拒絕成為勇者，拒絕按部就班完成任務(wù)一樣……我正在竭盡全力逃避著那個答案。

這·一·定·不·是·道·別。

沒什么好著急的，就算真的死了也會被送到協(xié)調(diào)者那兒，游戲里沒有真正的死亡。

——真的沒有真正的死亡嗎？

我仿佛又一次看到了林中墳前克里斯汀的表情，他抬起疲憊的眼簾看著我，搖著頭向我強調(diào)精靈奧利弗這次是“真正的死亡”。

頸間微松，脖子上感覺到了凱恩的唇，一陣刺痛后他的牙齒扎進了我頸間的rou，我來不及思考他這樣做的含義，在我思考前有什么東西自我體內(nèi)遠去的抽離感就先貫徹了四肢百骸。

伴隨著劇烈的抽離感，視覺、味覺和嗅覺全部回復(fù)，五感六覺一齊回歸，遠去的是光元素因子，灌入的是雄渾的魔力，帶有凱恩氣息的魔力溫柔地和我的魔力交織與共，它們在我的血液里循環(huán)，漸漸牢牢地絞成同一束以至密不可分，和吸納了亡者之息的凱恩相同，我的等級開始馬不停蹄地往上攀升，除了他的元素因子和魔力，通過他的嘴渡過來的還有許多亡靈，比我所知道的還要多的亡靈們的聲音跟記憶流入我的腦海，凱恩伸手覆蓋住了我的眼睛，他的手指在我的額上寫畫著魔法陣的圖案跟符文，在那魔法陣的催動下我的雙眼驀然發(fā)熱發(fā)脹，頭顱也劇痛起來。

忍著身上各處的疼痛我艱難地想，我終于理解了他的意圖。

失去光元素因子的光之枷鎖破碎了，我被燒灼的饑餓感支配，一時忘記了想要做的事和想要說的話，只知道我應(yīng)該張開嘴大口吞吃外部充盈的陰影之力，我也這么做了，無需依靠身體行動，我的靈魂自動吸收起了陰影之力，與我一體同源的“惡”很憤怒，我感受到了，但這并不能阻止我的饕餮之宴，我的意識從囚禁之所脫出，自如地纏繞上“惡”的陰影之軀，讀取到了“惡”的心中所想，它正要劃開肚子向凱恩襲去。

——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以阿爾西斯的身軀為中心吸走組成手爪的陰影之力，此時恐怕“惡”那漆黑色的體表上已生成一個個高速轉(zhuǎn)動的能量漩渦，只是那些能量不是從體內(nèi)溢出而是盡數(shù)被內(nèi)部的我所吸取，這種時候即使是“惡”也阻擋不了我，轉(zhuǎn)世時它淪為了里人格，此刻也當(dāng)如此。

——我曾思考過很多次奎德為何會有兩個人格的問題，迄今得出的結(jié)論是：“惡”是從奎德的陰影之力里生出的附屬人格。

哪怕是站在黑暗陣營頂端，掌握著陰影之力的魔龍奎德也具有光暗兩個層面，“惡”就是被光驅(qū)逐的暗，是在光的照耀下生出的陰影，這不正符合“黑龍”第一次暴走后我在夢里聽到的那幾句話么？

“惡”的咆哮聲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