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艱難地點頭，露出蒼白虛無的笑容。

    因為化療，老人家的頭發(fā)已經(jīng)掉光了，戴著醫(yī)院特有的無菌帽。

    她隔著窗戶看著心酸難忍，一雙大眼睛當(dāng)時就蒙上了一層水光，氤氳著霧氣。她的一顆心幾乎是刺痛的。

    站在她身邊的商離衡突然覺得這一幕出奇地熟悉，好像是他隱在記憶深處的那段過去的一個片段。慕寸心的那雙眉眼，她臉上的表情，她眼里蓄滿的淚水好像都莫名熟悉，像極了他記憶里的一個人。

    他定定地看著，完全不知道收回目光。

    “慕j(luò)iejie！”猛然間一道稚嫩清脆的童聲劃過寂靜的走廊。

    商離衡覺得自己好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拉回到現(xiàn)實。他斂了心緒，轉(zhuǎn)頭看慕寸心，她正在溫聲細語地和范希文小盆友講話。燈光照亮了她那張較好的瓜子臉，露出溫柔而恰到好處的笑容，明艷動人。

    他無聲無息地搖頭，在心里暗罵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居然會覺得慕寸心像師母。

    范希文揉著自己扁平的小肚子朝慕寸心訴苦：“慕j(luò)iejie我肚子好餓，你帶我去外面吃點東西吧！”

    慕寸心撫著小盆友柔軟的發(fā)頂輕聲答應(yīng)：“好哦！”

    她走到商離衡身邊，將大包里的設(shè)計稿交給商離衡說：“設(shè)計稿你有空看一下，如果有什么問題就告訴我，我先帶希文去吃東西?！?/br>
    商離衡伸手接過，修長的手指捏著設(shè)計稿，頭頂燈光傾瀉下來，瞬間就拉出一道剪影，好看極了。

    慕寸心聽到男人清潤如水的聲音，“給我也帶點回來?！?/br>
    算起來他已經(jīng)有兩頓沒進食了。

    “你要吃什么？”

    “你看著買吧，我不挑食?！闭f著就從褲袋里取出錢包，想拿錢給慕寸心。

    慕寸心連忙制止，“我這兒有錢。”

    篤定而又不容置疑的語氣。

    商離衡微微失笑，將錢包收回到褲袋里，“注意安全，外面車多?！?/br>
    “知道了?！痹捯魟偮渚蜎]了身影。

    ~

    慕寸心遵循小盆友意見，去了醫(yī)院附近的一家KFC。

    時值中午下班，店里的點餐的人很多。兩人排了好久的隊伍才輪到。

    慕寸心給小盆友點了個兒童套餐。

    那天店里搞活動，點兒童套餐還送大白的毛絨公仔，只是要另外加十塊錢。

    她看小盆友喜歡，也就多付了十塊錢買了一個。

    兩人填飽肚子出來，慕寸心找了家飯店給商離衡點了兩個菜，一個金針菇雞脯rou，一個小炒牛腩。讓店家打包好后一并帶回醫(yī)院給他。

    商離衡揭了盒蓋看到里面的菜心情頓時就好了起來。

    他取出一次性筷子嘗了一口味道還不錯。只是好像沒有慕寸心燒得好吃。

    “你上次燒得那道金針菇雞脯rou和誰學(xué)的？”商離衡邊吃邊問。

    “我mama啊！”慕寸心正在和范希文說話，聽到男人的提問脫口而出。

    “怎么了？”

    “沒事，就是覺得挺好吃的?！?/br>
    “那個是家常菜吳媽難道不會？”

    “她會的。”吳媽會是會只是做不出他記憶里的味道。

    其實很多時候人的味覺比人的大腦還要戀舊，這么些年過去，很多兒時的東西大多模糊了，只是記憶里的味道始終揮之不去，纏在心頭，讓他莫名覺得懷念。

    記憶會騙人，但是味覺是不會騙人的。

    中途慕寸心接了一個電話提前回學(xué)校了，到最后那卷設(shè)計稿依舊沒能交給商離衡。

    ***

    陽春三月，天氣漸漸暖和起來，慕寸心終于將商離衡的辦公室設(shè)計好了。傍晚時分，她去了一趟盛時。

    上次從醫(yī)院回來，她一邊忙著準(zhǔn)備四級，一邊忙著兼職，根本抽不出時間將設(shè)計稿交給商離衡。有時候去范家碰到商離衡，她又忘記帶設(shè)計稿。商離衡又一直不催她，就這樣一直拖了一/兩個月。

    那會兒商離衡還在開會，慕寸心坐在會客室等她。

    接待小姐給她泡了一杯咖啡。她抿了一口，一時之間五臟六腑盡是咖啡的馨香。

    男人姍姍來遲，看到她時淡漠的臉上難得有了表情浮動，隱在鏡片后面的那雙眼睛亮如曜石，有細細碎碎的光亮。

    “等很久了？”男人清亮的眸光落在她身上，聲線低沉和緩。

    慕寸心搖頭，“這是辦公室的初稿，你過目?！?/br>
    她纖細的手指捏著卷好的設(shè)計稿，遞到他面前。

    他接過后小心地在玻璃桌上攤開，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副簡潔明快的辦公室原圖。慕寸心在辦公室的采光和布局上都做了特殊的設(shè)計，看著空曠，實則大有內(nèi)涵，一盞燈，一扇窗戶均經(jīng)過精心設(shè)計。不說別的，一盞嵌入式頂燈就可見一斑。室內(nèi)的線條簡約明快，勾勒完美，整間辦公室簡單又大氣。

    商離衡滿意地勾了勾嘴角，說：“不錯，我等下就安排底下人按這個圖紙動工。”

    商離衡的反應(yīng)在慕寸心的意料之中，這張設(shè)計稿可花了她不少心血。在交給他之前，她還先給汪應(yīng)山過目了。

    “那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學(xué)校了?！痹O(shè)計稿上交了慕寸心落得一身輕松，隨即就想回學(xué)校。

    商離衡一聽忙叫住她，“我送你回去?！闭f完就從抽屜里拿了車鑰匙。

    慕寸心沒有拒絕。

    車子堪堪從車庫里開出來，商離衡就接了個電話。

    電話是周最打來的。周氏夫婦在江南府邸約了一群發(fā)小吃飯，就打算讓商離衡一起過去聚聚。

    商離衡打著方向盤拒絕：“不去了，這里走不開?！?/br>
    周最：“三哥你在忙什么事？”

    男人看了一眼慕寸心實話實說：“送小姑娘回學(xué)校。”

    在別人面前商離衡總是喜歡稱呼她為“小姑娘”，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見女神檸檬初那次他當(dāng)著一大群人的面也這樣叫她。

    周最壓根不需要問就能知道商離衡口中的小姑娘是誰，他直接說：“多大點事啊，把人直接帶來不就成了?！?/br>
    “我問問她?！?/br>
    “阿最讓我們過去吃飯，你去嗎？”

    慕寸心搖頭，“我想先回學(xué)校?！?/br>
    商離衡點頭，“她不去，你們吃吧，先這樣，掛了??！”

    周最一聽慌了，忙招呼自家老婆大人，“哥，你把手機給慕小姐。”

    慕寸心將手機一貼在耳旁，徐長安那軟糯的江南口音就傳了過來，“慕小姐，你和三哥一起過來吧，吃個飯再讓他送你回學(xué)校，耽誤不了多少時間。就這樣說定了啊，江南府邸203?！?/br>
    慕寸心：“——”

    嗚嗚嗚——她能拒絕么？

    商離衡調(diào)轉(zhuǎn)車子開去了江南府邸。

    推開203包廂門，一屋子的人都在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三哥快過來就差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