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04
了水晶。投射在巨型屏幕上的細(xì)節(jié)被近乎無限放大,觀眾們甚至都要忘記那些骷髏浮雕實際不過米粒大小。這是一種令人感到背脊發(fā)寒的細(xì)致美感——陰冷卻繁復(fù),讓人感覺呼吸困難。你看得清楚這手杖上只有真實骨骼才有的蜂巢凹陷,于是你愈發(fā)感到不適——或者更明確的來說,你開始負(fù)疚。而后者的由來,是因為你在知曉這手杖是如何罪惡的存在的同時,你無法抗拒地,陶醉在這極致的美麗中。此時會場里是一陣怪異的安靜。所有人都在屏息。手杖的特寫漸漸隱去,換上另外一個拉開些距離的鏡頭。由模特的腳開始,慢慢向上移動——從一雙赤裸的,毫無血色的腳開始,慢慢向上,向上。銀色棉線和白色的亞麻線結(jié)成蛛網(wǎng)的形狀,一層一層套疊而成,成為滿是孔洞的衣袍。這近乎虛無的袍子沒有固定的輪廓,流水一樣包覆著模特的身體,輕盈地隨著模特步履的移動而飄動。你開始懷疑這件衣服有沒有重量,是不是上身后便像穿著云朵。鏡頭繼續(xù)向上,你從這介于透明與不透明的質(zhì)地間似乎看清了模特的腰線。你皺皺眉,那一定是幻覺。然后你看見大敞的領(lǐng)口,看見纖細(xì)的鎖骨。這個模特是雪白的,你想——他穿著一身銀白色,發(fā)出白色瑩光的卻是他本身的肌膚。你想看清他脖頸的形狀,鏡頭卻先你一步,你看到了他的臉。好極了,于是你萬劫不復(fù)。薩沙的臉上沒有過多的妝容。他是一個冰雪雕成的人,身上攜卷這西伯利亞冰原的氣息。過多的顏色會污濁他,但是如果只有一點顏色呢如果,這唯一一點的顏色,點在了他的唇上呢?他從頭到腳都沒有可以被稱之為活物的氣息。他甫一出場,手中所攥著的就是令人陰寒的禁物。他的肌膚沒有顏色,他的衣物沒有形態(tài)。他不像是尸體,不像是那種僵硬的死物。但是他和你所知道的,作為普通人的存在差異太多。你無法移開眼睛,陶醉于這超脫現(xiàn)實的美感里,但是你無法觸碰他——你不想,不敢。你和他處于兩個世界。……然后你看見了他的嘴唇。你下意識的判斷那應(yīng)該是毫無血色的存在,卻偏偏看到兩片只有活生生的人類才有的,淡粉色的唇瓣。你的心臟,開始劇烈的跳動。薩沙的面部特寫出現(xiàn)在了屏幕上,那是沒有缺陷的五官。嘴唇微張著,是放松的狀態(tài)。眼神放空著,沒有任何可推斷的情緒。薩沙的頭腦里仿如空無一物,但這卻不是因為他的蠢笨,而是因為他的純粹。他像是剛剛出生的孩童,還沒有俗世的氣息。但因為你看清了他的嘴唇,你知道他和你是一樣的,人?!翱梢杂|碰”——你下了如此的結(jié)論。你想親吻他的嘴唇,想用手撫上他的喉頭,想要溫存。薩沙在臺上心無旁騖地走著。走道的盡頭連著向下的階梯,從那里他要繼續(xù)向下。他垂下眼睛,微微低著頭,隨手扎成的馬尾中有幾縷頭發(fā)從發(fā)繩中滑落出來。美極了。你想著侵犯他。你死死地盯著他,看著他沒入旋轉(zhuǎn)樓梯投下的,那些晦澀的陰影里。隨著第一條,即最高處走道上的燈光慢慢隱去,LGM的第一場模特走秀已經(jīng)完成。……觀眾席中有一個角落始終沉寂在黑暗里。這個角落周圍沒有小聲而熱切議論的觀眾,沒有衣著鮮亮的被邀嘉賓。但也是這個角落,占據(jù)了觀賞走道和屏幕的最佳位置。這個角落從一開始就鮮少傳出交談的聲音,而現(xiàn)在,有個低沉的聲音終于開口。“……他最終走的還是這個定位。”高登的聲音里不無遺憾,但是更多的卻是復(fù)雜的情緒。“你沒有錯,不用懷疑自己?!绷_翰的聲音聽起來相對輕松許多,但是比起平常談話時的語氣來,卻多了沉淀的意味:“但中性的美,是最能引起共鳴的。他的選擇也沒有錯。”“最多的共鳴便是最好的嗎?”高登的眼睛在黑暗里倒映出熒幕的亮光,“……我不認(rèn)為。的確是很棒的走秀,他的身影絕對會在別人眼前徘徊不去。但是我并不感覺被說服。”羅翰沉默。“他的身體很美。但是作為一個模特,一個向人表達(dá)意義的符號。他是空的?!?/br>羅翰似乎是在思考應(yīng)答,真正出口的卻是:“下一個就要出場了……是科林?!?/br>……薩沙馬上就要走完走道,正在底層的地面繞場一圈,準(zhǔn)備回到后臺。他的戰(zhàn)役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他這才感覺到背后的濕意。第二層的走道上,科林的身影則已出現(xiàn)。還有十五個人,準(zhǔn)備在這個舞臺上決一死戰(zhàn)。薩沙深吸一口氣,走進(jìn)后臺,向休息室移步。休息室和候場區(qū)在完全不同的區(qū)域。這個時間里,休息室異常安靜,空無一人。手中手杖的感觸異常分明起來,薩沙莫名地打了個寒戰(zhàn)。他不想低頭去看手中的東西,將它放在了休息室的一端,自己走到了另一端坐下來。太過于安靜,他覺得手心發(fā)癢,莫名地不安。而之后打破沉寂的聲音則讓他背脊都汗毛豎起:“為什么你沒告訴我舞臺上沒有保護(hù)措施!”這句話是中文,薩沙聽不懂。他疑惑的向四下看去,想找到聲音的由來。……而在休息室隔壁的助理休息室,張奕杉在和何式微對峙。何式微的表情并不好,咬緊的牙關(guān)讓他的側(cè)臉顯出壓抑的輪廓線:“……30厘米的護(hù)欄。他在最高處的走道?!?/br>……此時的舞臺上,科林帶著巨大的藍(lán)色潛水頭盔式罩帽行走著。他穿著碩大僵硬而墊肩高聳的茶色毛呢料西裝,這一身超現(xiàn)實的裝扮使他看起來頭重腳輕。觀眾席上有愉悅而善意的笑聲。然而在走道上的科林,卻讓汗?jié)窳税l(fā)際線。他所在的走道不是最高的,卻離地面也有十幾米的距離。走道都是透明的,兩邊有三十厘米的護(hù)欄,還達(dá)不到膝蓋的高度,卻僅止于此。僅止于此。他的罩帽有金屬封邊,壓在頭上讓人的太陽xue都疼。他害怕自己忽然的眩暈,一頭栽下這走道——他深吸一口氣,將這短暫的可怕念頭逐出腦海。……張奕杉看著何式微,表情僵硬。許久才出聲:“透明防護(hù)網(wǎng)……不符合承重規(guī)格……LGM……最后沒搭上……”何式微的臉上顯出一個慘烈的微笑:“他看不見東西。他這次要是走偏了,他就死了,你知道嗎?!?/br>86.第二部最后一章(中)張奕杉看著何式微,只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