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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蕭見深再自凈房中出來的時候,殿內(nèi)已經(jīng)大略整理完成,床上的帳子也放了下來,正虛虛沿著背后的事物。面對著這一張毫無威脅且自己極為熟悉的床榻,蕭見深罕見地遲疑了一下,繼而才進了床帳。明黃色帳子之后的光線有些黃蒙蒙的黯淡。換了身衣服的傅聽歡已面向里邊睡了下去,似乎閉上了眼睛,正在小憩。就像之前那一次一樣……蕭見深給自己做著心理準備。他像往常一樣擁被躺下,平平整整地在自己這半邊躺好之后,剛閉了眼睛,就覺一條滑溜的魚蹭過自己的手臂,跳進了自己的懷中。他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睛。一個含著淡淡血腥味的輕吻就落在他的口中。然后是傅聽歡低啞而平和的輕笑:“真奇怪……好像每一次,你都能知道我在想什么?!?/br>“那——”他說,“你真的知道,我到底在想什么嗎?”蕭見深沒有回答。他突然間好像沒有辦法自欺欺人了。他感覺到了再鮮明不過的欲/望。對著傅聽歡的。☆、第26章章二六蕭見深意圖鎮(zhèn)定:“夜深了,別問那么多,好好睡覺?!?/br>一句話說完,他又憑著直覺補了一個詞:“乖。”傅聽歡:“……”他有點新奇,很是稀罕地看了蕭見深一會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倒是緊接著就笑起來,接受了這句話,裹著被子睡覺去了。時間隨著天上的星河一起向遠方淌去。蕭見深平躺在床上,沒有如傅聽歡一樣睡著,他一點睡意都沒有。這不對。這根本不可能。這簡直不可思議。難以用筆墨字句來形容的感覺充斥著蕭見深的整個軀體。他覺得自己正化身成一口盛滿了水、被烈火燒灼的大鍋。他體內(nèi)的水已經(jīng)被這兇猛的大火燒開,正在咕嚕咕嚕地冒著魚眼兒。這些氣泡升起、匯聚、膨大、炸裂,每一個都是一種不同的心酸滋味。正是這個時候,睡在旁邊的傅聽歡忽然一個翻身,從朝向墻壁變作朝向蕭見深。這是一個足夠躺上三四個人也不嫌擁擠的架子床。傅聽歡雖然變了方向,但距離睡在外邊的蕭見深還有足足一個人的距離。蕭見深見傅聽歡睡得還算沉沉,便稍微放肆地打量著對方的面孔。依舊是那一張書生的文俊的樣貌。并不女氣,至少沒有他原本的那張面孔女氣。也不絕色,同樣沒有他原本的那張面孔絕色。難道正是因為那一日的驚鴻一瞥,所以給他留下了深刻的“絕色女子”的印象嗎……所以才導(dǎo)致今日的情景出現(xiàn)?蕭見深正以思考生命奧義的認真嚴肅的態(tài)度思索著這一重要問題,就見翻了個身的傅聽歡躺了沒有一會,似乎有點兒不滿意這硬邦邦或者空蕩蕩的床鋪。他閉著眼睛含混地咕噥了一句,用臉頰蹭了蹭枕頭與身上的被子,然后開始裹在繭中的蟬一樣,一下一下的往前挪——蕭見深:“……”他轉(zhuǎn)而認真仔細地盯著傅聽歡看,看對方究竟是真睡還是裝睡。但對方的睡容以一種十分平靜的姿態(tài)進入蕭見深的眼中,那是一種已然陷入沉眠的平靜。蕭見深確定對方是真的睡著了,就在他確定的下一刻,傅聽歡已挪到了他的身旁,十分嫻熟地往他身上一湊,便再湊進他懷中睡好。這是他第二次和傅聽歡一起休息,也是第二次看著傅聽歡這樣做。對比上一次,蕭見深很有先見之明地先挽起自己的頭發(fā)免得被壓住,而后才看向窩在他懷里的傅聽歡。對方的呼吸悠長而清淺。對方的眉頭相較于之前更松了一些,睡容也不再是沉水一樣的平靜。對方……看上去,有些,可愛。蕭見深抬起手,在懷中人臉上輕描而過。他感到了熱力再一次自體內(nèi)升起。他驟然想起了幾天前的親迎,那時對方其實并沒有改變身形,按照常理來說,這樣明顯的破綻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一點不發(fā)現(xiàn)。但是——那天親迎的種種再次出現(xiàn)在蕭見深腦海里了。他感覺到對方體內(nèi)雄厚的內(nèi)力,告訴自己對方是家學(xué)淵博。他握著對方并不像女子的手,告訴自己對方是練武所致。他看著對方和自己相差無幾的身高,告訴自己對方身材一定很好。他還看見了男人的下顎和嘴唇。他告訴自己,這就是我的命定之人。蕭見深:“………………”這一整個晚上,他都陷入了來回往復(fù)纏繞如同迷宮的人生哲學(xué)之中,從開頭到結(jié)尾都沒有閉上過眼睛。所以當(dāng)王讓功過來輕輕敲門,示意蕭見深應(yīng)該起床上朝去的時候,恍惚著的蕭見深簡直松了一口氣——皇太子大婚休假的幾日總算度過了,從現(xiàn)在開始他又可以上朝了……簡直太不容易!他從床上起來,身體一動之際,臉埋在他脖頸處的傅聽歡也醒了。他睡眼惺忪地看了蕭見深一眼,打個哈欠問:“去哪里?”“上朝?!笔捯娚畹?。“哦……”一語未歇,傅聽歡已經(jīng)換了個面向墻壁的姿勢,繼續(xù)睡覺了。蕭見深在進來的宮人的服侍下穿好了自己的朝服。將要離開時,他再朝帳子里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原本挨著他一起睡了一整個晚上的傅聽歡已經(jīng)又抱著被子蹭回墻壁前,正面向里邊微縮著肩膀休息。他沒有再留意,很快就隨著王讓功一起,乘車駕上朝。梁上金龍游檐走壁,殿間朱柱擎天立地,腳下玉階綿延千里。蕭見深端坐于皇太子寶座上,他的兩腿自然分開,兩手垂于膝上,背脊直挺,雙肩平展,因目光是自上向下的,頭顱便微微低垂,直視著朝中眾人。從上朝開始,蕭見深就保持著這個動作不曾改變。每每這個時候,一朝的人聲音總不由自主地低下去,好像自己的天頂都被什么大而無疆的東西給遮蔽的,而他們賴以生存的光明正看著這東西的心意給出。便不由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聲歇力弱。蕭見深并不明白這些人的感官,所以哪怕上朝到如今已經(jīng)三年,他依舊納悶為什么自己主持的朝會總是說著說著就沒有了聲音。平日無大事時他尚且優(yōu)容一二、但此刻大事已至,蕭見深的目光落在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