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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蕭見深看著傅聽歡的眼,答道:“小的時候,我曾經(jīng)和師父一起去過那里。在那里看見了鏡水湖之異象,那是我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覺得頗為美麗的地方?!?/br>☆、第81章八一蕭見深此時已經(jīng)陷入了沉思。他乃是七歲之時碰見聶齊光的。當(dāng)年聶齊光將他自宮中拐走,先于周遭游歷了三年,而后在十歲之時,帶著蕭見深前往天情小筑。那一日也并未真正地去一個地方,不過是在趕往最終目的地的時候于中途稍作盤桓而已。只是蕭見深運(yùn)氣好,那一日正是當(dāng)月十五,他們停留的半日也正是鏡水湖出異象的半日。日與月在粼粼之寒水中交替輪轉(zhuǎn),平靜的湖面出現(xiàn)了龍吸水,先是一個,而后變成了九個,待到九九歸一之后,水地的龍吸水變成了天與云之間的龍吸水。那旋轉(zhuǎn)攀升的一注水流,自水面而探入云端,此云水之間,好似真有神龍?jiān)谠浦袚茉婆辏靡浊ぁ?/br>“我十歲那年……你應(yīng)當(dāng)正是九歲。”蕭見深將當(dāng)年看到的奇景娓娓道來,話語之間,那本已在記憶中陳舊的東西似乎又鮮明起來,當(dāng)日的水汽與風(fēng),再一次濕漉漉撲面而來,“那一年師父帶我至鏡水湖,將我丟在鏡水湖邊,言語間只道自己去見一晚輩,叫我在此看個景色……”“你肯定見不到我?!备德牃g已經(jīng)接上了話。他的聲音中帶著一點(diǎn)淡淡的喟嘆,“我母親于我六歲之際去世,我于同日離開天情小筑。你去的那一年中,小筑荒蕪,她墳頭的野草都長得人高了吧?!?/br>“是?!笔捯娚钜嗟?,“我去的那一年中,周圍已經(jīng)荒蕪。我看著眼前奇景,心中只想道:此情此景造化天然,非同人世,周圍果然不見人蹤……”“你如此一說……”傅聽歡笑起來,“我細(xì)細(xì)回想,那最初的幾年里,也并不是一點(diǎn)美好的回憶都沒有的?!?/br>“我母親薛情是釋天教圣女,我父親則是馬夫出身。”“當(dāng)日的釋天教圣女是如何想將一介馬夫玩弄于鼓掌證明自己魅力,而最后又是如何被這一介馬夫玩弄于鼓掌證明自己魅力的……都不消再說了。我父曾為我母闖過釋天教。在闖入釋天教中的時候,他還剛剛接觸武功,為尋我母不惜拿命去賭那不可能一事,為此不止剛剛練起的武功被廢,還險些命喪黃泉。由此真正贏得我母親的芳心……”“然后……”傅聽歡沉默了許久。“他們相愛,我母親珠胎暗結(jié)。傅清秋在武道一途上根骨非凡,有了我母親費(fèi)心尋來的秘籍之后一日千里。他建立了歸元山莊,在我母懷胎十月即將臨盆之際,帶著武林之中名門正派殺上釋天教,因之前與我母親的多番相處,他熟知釋天教中的一切,此一役中,傅清秋為大破釋天教之功臣,爾后歸元山莊果然一躍入江湖一流教派行列,成為能與摩尼教、一靈觀等正道魁首相比肩的存在?!?/br>“那一役中,傅清秋廢我母親的神功,帶著我母親與我來到了天情小筑?!?/br>“此后的第一個三年里,傅清秋應(yīng)當(dāng)一點(diǎn)也不為當(dāng)年帶人攻打釋天教一事掛懷。他倒是真待我母親如妻子,待我如兒子,大約也承諾過等他真正在武林中站穩(wěn)腳跟之后,就將我母親與我公諸于眾……”“可勝利者當(dāng)然能不在意過往,失敗者則注定耿耿于懷?!?/br>“我三歲那年發(fā)生了一件事情……我已經(jīng)有些忘記了……”時光已如水逆流而回。傅聽歡看著自己的逐漸變小、變小,修長的身軀變成了矮矮胖胖的模樣。那時候他走路還踉踉蹌蹌,那時候天情小筑也不像此后的幾年一樣冷清宛若鬼蜮。因?yàn)槟莻€時候,傅清秋還時常住在這里。他會走路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劍,拿起的第一把劍,正是傅清秋親手削成的木劍。歸元山莊的莊主,頂天立地的丈夫。天情小筑的主人,耐心厲害的慈父。這已是一個男人最完美的角色。可惜過往無法抹消,一切只如畫皮虛幻。而虛幻終究是要被揭破的。薛情在傅聽歡三歲之日,已暗中籌劃兩年有余,欲毒殺傅清秋于天情小筑中。只是事情最終沒有成功。傅清秋也終于撕破了他一直偽裝出來的頂天立地之模樣,與薛情翻臉,此后三年一直到薛情去世,都再不踏入天情小筑一步。那一年事情爆發(fā)之時,傅聽歡正在門柱之旁看見了一切,但除了孩子殘余不能消褪的驚恐之外,他已經(jīng)再不記得其余東西。唯獨(dú)傅清秋走時的那一眼,便如日日夢魘一樣,刻在靈魂深處不能洗去。傅清秋離開天情小筑的時候經(jīng)過傅聽歡身旁。孩子仰望著父親,父親低視著孩子。傅聽歡此時也說不清楚自己當(dāng)時究竟做出了什么樣的表情。大抵驚恐與哀求交而有之?然后傅清秋的視線——這樣的視線在當(dāng)時的時候并不為傅聽歡所理解。可是一日日過去,一夜夜回想。所有的一切就都有了答案。那不是冷漠,也不是憎惡,當(dāng)然更沒有不舍與憐愛。那就是評估。傅清秋的所作所為,從過去到現(xiàn)在,他從來沒有愛過任何人,他雖騙自己做盡了愛了旁人之后的事情,可他心里知道,他最終只愛他自己!除了他自己之外,所有的其他人,妻子也好兒子也好,甚至最后的歸元山莊也好,在他眼里,不過隨手可取,隨手可拋的一個物件。當(dāng)年他早早將一切都想了個清楚明白,于是鄙夷自己母親竟不能看透。然而現(xiàn)在再度回想,那種鄙夷與麻木之中,或許也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遷怒。遷怒于母親的所有注意力都在父親身上,又將自己最親的父親的離去怪罪于母親身上。雖從未宣之于口,卻曾經(jīng)每每深夜,總希望事情能夠再一次回到那天之前……“但一切只是妄想?!备德牃g淡淡說,“我在怨憎著我母親軟弱的同時,并沒有意識到,當(dāng)年只會怨憎母親的我,是同樣的軟弱。”“我曾期許回到過去,但有形之水尚且不能倒流,何況是無形的時光?”“然后一切都結(jié)束了。此后的又三年里,母親身死,我迫不及待地離開了天情小筑?!?/br>“那時我心懷一口怨氣與怒意,想著等學(xué)成了本事之后,必向傅清秋報復(fù),報復(fù)其當(dāng)日如同物件一般看我